尽管有世家老族主头撞勤政殿门柱的惨剧发生,但是新政的推行还是没有停止。
未免一次性全国推广引起恐慌或者官员恶意欺瞒,乾仪跟林枫之等等新派之人商议了详细的部署,从京城为中心,一点点的扩展开来。
而林枫之以及新考取功名的状元探花,因此也全部奔赴全国各地,督导当地进行新政改革。
土地全部分到真正的种地人手中,下一步就是完整田亩制度以及税收。
十王本已经称病在府中修养,新政时期,不少世家大族的人都找上门来请求十王出山,也希望十王能胁持乾熠,让乾熠下手不那么狠。
谁知道十王铺盖卷一背,直接去了之前十王妃避居的京郊别院,一幅双耳不闻窗外事的姿态。
乾熠听了密报,只是笑笑。
他的这位十哥,从来都是审时度势的人物,能平安活到今日,也不是完全像外界所看到的那样,从前的十霸王,到今日的十闲王,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心胸,说放手就能放手的。
在这次新政的实施当中,乾熠破格提拨了一位人物,那就是齐淼。
在经济税收方面,齐淼绝对是百年难遇的奇才。
乾熠现在求贤若渴,能用得到的人,哪里还会在乎他的出身,再者说,齐淼并不是奴级,一直给齐满满做管家,也不过是为了报答慕琰清的救命之恩。
齐淼成了朝廷命官,还是皇帝重用的官员,知茶也跟着水涨船高,一跃成了命妇,加之齐满满的偏袒,知茶现在也是诰命夫人了。
知茶此人从来心思细密,成了贵妇人,也就很快融入角色,与一众清流官员的家眷关系都处的很好,更加与差点流产的朱静关系融洽。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现在朱静的身体,在吃食方面多是要注意的地方,有知茶这么个曾经伺候过皇帝皇后的人在,朱静对她可是依赖的很。
林枫之奉命离开京城去江南督查新政的实施情况,离京前,专门去了新官上任的齐淼府上,言辞恳切的请求在他离京的期间,让知茶多去几趟侍郎府,多照顾朱静一些。
齐淼对这位林大人很是欣赏,两人颇有惺惺相惜的地方,对于很多政策的政见上也都相同。
知茶知道齐淼颇为看重林枫之,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知书有时候跟齐满满咬耳朵道:“这知茶可真是贤内助,齐淼娶了知茶,可真是占了大便宜。”
齐满满笑而不语。
齐满满是知道的,乾熠是把林枫之是当作丞相来培养的,林枫之的确有丞相的本事。
齐淼对比林枫之来说,政治敏感度,处事手腕可能不及他,但是对于治理经济还是很有一手的。
“你说,齐淼对银钱的掌控力,比之封筠亭如何?”齐满满晚上突然问向乾熠。
在南诏时,乾熠曾经说过,封筠亭对于经济整理很有一套。
“不及。”乾熠淡淡的说。
齐淼就是再怎么厉害,到底还是从最底层爬上来的,比上王族长大的封筠亭还是不及。
齐满满叹口气,只想着打仗的君王,那可真是百姓之祸。
秦始皇灭六国,修筑长城,施行暴政,国内成年男性在数年间死伤殆尽,导致田地荒废,丧子,丧夫的女子遍布大地。
汉武帝逐匈奴于漠北,却花光了国内几乎所有的银钱,将老百姓家能拿来的粮食都抢光,饿死的妇女儿童尸横遍野。
乾熠并不想做这样的皇帝,为了自己一人的私欲,将国家带入一个深渊当中。
战争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不要轻启为好。
“要是封筠亭能为我们所用就好了。”齐满满说完就笑了,人家封筠亭现在已经将封滕的势力清扫了干净,登基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做,他怎么会甘于屈居人下。
乾熠吻吻齐满满的额头,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敏妃的孩子,快生了吧。”
齐满满只觉得太阳穴疼,这敏妃小心的很,根本不易中招,更加之新政的施行,转移了世家大族的注意力,后宫的妃子成天担心下一个会被开刀抄家会是自己家,谁还有心思去管敏妃肚子里的孩子。
她一个南诏的公主,就算是生出孩子来,也是没有皇位继承权的。
没什么威胁的孩子,大家也不想去脏了手。
齐满满呜了一声,“这孩子可怎么办阿。”
乾熠坚称这不是他的孩子,随云更是摇头如捣蒜,齐满满自然是相信乾熠的,登基到现在,就是最忙的时候,乾熠也还是会每日到凤仪宫来打个转,并没有给齐满满任何可以怀疑的空间。
既然如此,那这个孩子更是让人棘手。
该那他怎么办,让齐满满出大杀招去杀一个小婴儿,齐满满有些下不去手。
到底自己生了孩子的,那般残忍的事,她做不出来。
乾熠对这个问题已经想了多日,最后的结论就是,“让她生下来,我倒要看看南诏打的什么鬼主意。”
齐满满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更加提起了这口气。
这宫里,看着风平浪静,其实最是暗潮汹涌不过的地方。
当年秋季,新政收到了第一批成果,无论是粮草还是税收,都比往年翻了好几番。
并不是今年就大丰收什么的,而是往年这些银子都会流入世家大族的口袋里,能上缴国库的,只是从世家大族指缝里流出来的。
朝廷不过是拿了个小头,大头都被氏族给拿走了。
今年却少了中间的过程,从农民手中直接上交国库,不仅国库收入多了,农民手中的余粮也多了。
往年,都是被一波又一波的氏族搜刮,真的能留在种地人手中的粮食并不多。
新政的推行,在底层的百姓中还是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但是也有弊端,比如京城的大酒楼,客栈,甚至是戏园子,都生意大不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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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族一下子被剥夺了土地,多年积累的雄厚家产自然不会在一夜间就没有了,但是多少还是收敛了很多,拿出千金只为买当红花魁一晚的这种事,是真的没有在出现过了。
对此,乾熠并没有太忧心,之前那些奢华生活,现在平息下来,反倒是好事。只是,这些商户也不是好惹的,他们身后那个没有雄厚的背景,不时给京城府尹找些事。
直到西凉洲及北冰洲的商队进京,这些人才消停下来。
西凉人拿来的新式面料,北冰人拿来的皮草珠宝,价廉物美,很快时间内都被抢购一空。
原本京城的那些商户,哪里还有闲工夫到处惹事生非,全心扑到自家的生意上去了。
在京城一旦失去了客源,离关门也就不远了。
乾熠对这个时候有商队来有些诧异,问向站在下首的齐淼,“可是慕氏族人?”
齐淼抿嘴沉默。
尽管齐淼现在归在乾熠旗下,为乾熠卖命,但是出卖慕琰清的事,他还是不做的。
他的沉默已经给了乾熠答案,看来慕琰清对大易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从春到秋,不仅新政初见成效,还有就是敏妃生产,生了一个女儿。
朱静也生产,生了儿子。
照理说,这个儿子,是荣国公府第三代的第一人,荣国公应该非常高兴才对,可是因为林枫之的新政直接惹恼了所有世家大族。
现在林家与林枫之的关系可谓势如水火。
林枫之这半年在江南,踏遍山山水水,心中有了更加广阔的天地,他的眼界已经不再是荣国公府那片小小的天空,而是天下。
他提出的政策能让这个国家走向兴盛,更是能救那么多人的生活与性命。
这是一种无尚的荣耀,对于林家的那一点点歉疚之心也就淡了。
林枫之为自己的儿子起名,林嘉新。
嘉,取善,美之意。
新,取初始之意。
儿子的到来,是他人生美好的开始。
荣国公对于小儿子自己给孙子起了名字一事恼怒,小儿子背叛家族立场,老国公是恨的咬牙,可是自己的儿子这么能干,在朝中独当一面,甚至于现在已经坐上了左相的位置。
大易朝有史以来,这般年轻的丞相还是第一人。
随着新政的推行,林枫之在百姓中的威信也是大大的提高,甚至在一些富裕的地方,都为林枫之修了佛祠,将林枫之当成神佛一般的供奉着。
老国公不是不欣慰的,这种感情很复杂,既痛恨着儿子的不听话,又为儿子的出色而骄傲。
荣国公夫人再怎么讨厌朱静,但是孙子却是实实在在的。
林桦之自从朱静离开后,性格大变,即便是宿在国公夫人的侄女房里,也不动她。
等着大儿子的孙子,国公夫人都觉得自己怕是等不及了。
听到朱静生了儿子,第一时间就要去小儿子现在的丞相府。
林枫之在朱静刚生完的时候,还在江南,并不在府上。
国公夫人想着,她这个时候去,那朱静定是不敢不恭敬的。甚至国公夫人还私下里打算着,把朱静的孩子抱回荣国公府养着。
婆母抱过来养的孙子,不是没有的。
就算儿媳妇不同意,那只能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