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你们谁更蠢货

总该要让事实摆在大家面前,证明梅夫人在隐瞒什么,故此假装疯癫。这样一来,早先陷害安贵妃的事件也就水落石出了。

不过,现在莫鸢已经完全不关心真相了,相信皇上也并不关心。毕竟,陌云廊和安贵妃的奸情已经暴露,一个入天牢,一个在宫中静养,等待孩子的出世。

毫无疑问可言,皇上并不想再听到关于安贵妃的任何言论,无论好坏。就算安贵妃生下的孩子是皇上的,也磨平不了她在皇上心中留下的伤疤。孩子不会留给安贵妃,寄送给皇后或者没有孩子的妃嫔。日后的宠幸也不会再有,安贵妃的命运,很有可能和冷宫中的那些女子一样,独守空闺到老。

想想也真是够可怜,然而“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世间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亏欠,亦是没有无缘无故的惩罚。

“郡主,二夫人让奴婢前来询问,现在是否传晚膳?”何夫人身边的婢女琴儿前来问莫鸢,莫鸢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发呆很长时间里。

站起身,整了整衣服,对琴儿道:“知道了,你回去禀告何夫人,我这就去。”

琴儿应答离开,莫鸢任由嫣儿为自己整整衣服和妆容,却忽然脱口而出:“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一个特别自私的人?”

嫣儿没想到莫鸢会忽然问出这样的话,着实一愣:“郡主何出此言?”待问出口才后悔,连忙说道,“当然不是,郡主体贴下人,从来不让奴婢们受委屈,南府上下,谁不念郡主的好?”

嫣儿发自肺腑地说出这些话,却见莫鸢转头看自己,目光有些悲戚:“可我还是让你和萍儿挨了三十大板,让母亲独自在这李家平白遭受冷眼,被梅夫人欺压。”

嫣儿无言以对,她不知道该怎么劝慰莫鸢,却是忽然间顿悟了莫鸢感伤的根源:“奴婢和萍儿都无妨,那不是郡主的错,毕竟是奴婢无理在先。公主摆明了就是趁郡主不在去找茬的,当奴婢的,也唯有听命,否则,她不解气还不一定会想出什么办法来陷害郡主。”

“至于何夫人,你们母女二人互相为对方着想,您在南家和宫中所遭受的那些苦痛,都没有对何夫人提起过,而何夫人,被梅夫人欺压也从未对您哭诉过。这怎么能是自私呢,这是多么伟大的亲情啊,嫣儿看着都羡慕……”

莫鸢刚才只是想起母亲听闻自己留下来陪她动容的样子,所以有感而发,没想到嫣儿说了这么一大堆似是而非的话。细细听来,也确实有道理。

只是莫鸢没有想到的是,说到最后,嫣儿竟然哽咽了。

“对不起,奴婢只是过于激动了。”莫鸢还在担忧她的时候,嫣儿倒是说了一句令莫鸢啼笑皆非的话。

莫鸢知道,嫣儿从小无父无母,跟随在七皇子陌云清身边,成为一名得力的助手,几近没有感受过亲情。

以往出去逛街的时候,每每有母子或者母女经过,嫣儿的眼睛总会不由自主停留在他们身上片刻。

对于亲情的渴望,已经让嫣儿习以为常,也根本不敢奢求所谓的亲情。

莫鸢轻轻搂过嫣儿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在她耳边说道:“对不起,没想到会把你惹哭。今后,我就是你的姐姐,你就是我的妹妹,没有外人的时候,你可以冲我撒娇的啊。”

说完最后一句,莫鸢还冲嫣儿颇为顽皮的眨了眨眼睛。

嫣儿破涕为笑:“郡主说的可是真的,别让人家以为我好像喜欢攀高枝一样。”

莫鸢就喜欢嫣儿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直性子,没有谁,会轻易地把自己袒露给他人,达到这一步,说明她已经对你完全信任。

莫鸢不是一样吗,在嫣儿面前,毫无压力可言,放任自己的情感肆意流淌,不遮掩不做作。故此,她在心里早就把嫣儿当成了自己的妹妹。

整顿好心情,两人来到了何夫人的房间。

还是一如既往的简约风格,没有过多的陈设,没有太过奢华的物什,在莫鸢看来,李家就是一个奢侈之风和勤俭之风的鲜明对比。

代表人就是梅夫人和何夫人。

倒不是因为梅夫人是正室月银就会多出很多,只不过贪欲太大,以至于不断地向爹索要钱财和物什,总觉得难以满足。

母亲何夫人则属于知足常乐类型的人,屋中基本上不添置任何东西,若非实在短缺才出去置办,以往都是静坐佛堂,诵经念佛。

心性的平静,造就了何夫人不争的性格,却也是极为怯懦,不然何至于被梅夫人牢牢的掌控在手里,一点反驳和回击的余地都没有?

莫鸢对母亲的这个性格无可奈何,却也不能让她改变性格,这种不现实的想法,莫鸢从来未有过,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尽所能地保护好她。

很显然,坐在莫鸢身旁的何夫人有些小激动,连端茶水的手都是轻颤的。

晚膳传上来,都是些莫鸢平日里爱吃的饭菜。

在南家待的久了,整日里为阴谋权势覆盖,吃饭也是越发的将就,若非嫣儿和萍儿的悉心照料,莫鸢现在早就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女子,哪里还会这般面色红润。

“你久不在家,一个人吃饭都显得有些寂寥。”何夫人还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莫鸢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夹起饭菜放置在母亲的碗中:“以后,女儿会经常回来看望母亲的,陪母亲吃饭。”

何夫人扯动嘴角笑了,带着干涩的苦:“罢了,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好好在婆家过日子才是正事,为娘这里不用操心。”

何夫人是在家中久不出门,但不代表她就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莫鸢在宫中所经历的事情,在南家所受的委屈,梅夫人那么耐不住寂寞的一个人,自然会派人去打听,然后回来对何夫人讲述一番。

不能对莫鸢发狠,梅夫人就对何夫人发泄自己的怨恨,她料定何夫人不会说出去,吃定了她的软弱,自然也就骑到了她头上。

莫鸢眼圈还是红了,覆上母亲的手:“母亲,让您担心了。”

母女四目相对,太多的话,这一刻不用说,也彼此明了了。

这一夜,莫怨窝在母亲的臂弯里,回忆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聊了很多美好的回忆,只是独独对现在的境况以及以后打算,只字不提。

她们心知肚明,明天的事情,不可预测,享受当下,就是对自己,对亲人,最好的馈泽。

回到南府,莫鸢还是让李大夫给梅夫人开了药,让萍儿把所取的草药尽数都送到南府。

莫鸢吩咐萍儿,一定要把草药交到芝儿的手中,并再三嘱咐,这是莫鸢托李大夫给梅夫人开的治疗疯癫症状的药。

萍儿带着药离开了。

莫鸢让嫣儿跟踪萍儿。眼见萍儿确实把药给了芝儿,芝儿也确实收下了,然后两人携手来到了梅夫人院落的小花园中,关上院门。

自从梅夫人“疯癫”之后,这个小院门经常是关闭的,莫鸢那天来探访是意外,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那天梅夫人被放了出来。问芝儿,她只道自己一时疏忽忘记锁门了。

嫣儿凭借假山的掩映,看清了院中的一切。

梅夫人衣着得体,妆容精致,悠闲地坐在凉亭中修剪初露嫩芽的盆景。

“夫人,萍儿来了。”

“咔嚓”一声,一支完好的枝条被梅夫人失手剪下。萍儿心中一惊,浑身都紧绷起来。

“你来做什么?”梅夫人顿了顿,继续修剪。

芝儿见萍儿双手紧握,鼻尖上冷汗涔涔,知道她紧张,替她回答:“萍儿……”

“我在问萍儿话,你插什么嘴!”

“咔嚓”又是一剪子,残枝被梅夫人剪下,随手丢掷一旁。

芝儿悻悻闭了嘴。

嫣儿撇撇嘴,只有没能力的人才会对着下人发脾气,梅夫人也就这点本事,不过尔尔,如何是郡主的对手。

萍儿怯怯地看了一眼芝儿,心中没底气。芝儿对她点点头,示意她开口。

“郡主说,她让李大夫拿了些治疯癫的药,派遣奴婢给您送过来。”萍儿声音很小,却是连嫣儿都听的一清二楚。

没想带梅夫人一把把剪子摔到桌子上,回头狠狠地盯着萍儿,步步紧逼。

“你说,是不是莫鸢那个小贱人从你那里知道了什么?”梅夫人声音狠厉,有些尖锐。

萍儿吓坏了,“扑通”跪倒在地,浑身都发颤:“奴婢发誓,绝对没有对郡主吐露半句关于夫人的事情。”

梅夫人缓缓蹲下身子,一只手捏住萍儿的下颚:“那你的身份呢?”

萍儿脸色都白了,急忙摇头:“没有,绝对没有,奴婢一切都做的小心翼翼,郡主没有察觉,也从没表现出对奴婢身份的怀疑。”

躲在暗处的嫣儿心中纳闷,萍儿的身份?萍儿的什么身份?

梅夫人一把甩开萍儿的下巴,厉声呵斥:“蠢货!对你是否怀疑她要表现在脸上吗?为什么偏偏派你来送草药,为什么不是嫣儿!她一定在密谋什么,还有这草药。芝儿,把这草药煎好,喂给出畜生,我倒要看看,她恨我恨到什么地步。”

郡主说的果然不错,梅夫人疑心病太重,除了李玉宁,总觉得每个人都想要害她。

芝儿拿着草药转身正要离开,梅夫人又神经质似的对她说道:“站住,现在不急,我还有话想要问问萍儿,你负责把风,看看四周有没有可疑的人在暗中窥探。”

嫣儿憋着笑,就算她没有真正的疯癫,看她现在这疑神疑鬼的劲头比疯癫的时候更加可笑。

若是有人在暗中窥探,你的这些话不是尽数被他人听了去,既然已经知道你在搜寻,又怎么可能让你发现其踪影。

骂萍儿蠢货,你们到底谁更蠢货!

芝儿显然对梅夫人的“风言风语”早已习以为常,低垂眉眼应答着,站在凉亭外梅夫人看不见的地方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大致地扫视了周围一圈,然后把目光搁置一处,再也不动。

萍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是冻的,是被吓得。

梅夫人在萍儿面前来回踱步,忽而顿下俯视着萍儿问道:“你告诉我,在南府家中,莫鸢和南翼枫的关系如何,与陌芊芊呢?”

嫣儿恍然大悟,萍儿根本就是梅夫人的人,她在郡主身边,完全就是为了监视郡主的一举一动,然后来报告给梅夫人。

嫣儿心中道,好险,好在所有的隐秘的事情郡主带上的都是自己。不然,莫鸢和陌云清的关系早就公之于众了。而现在,皇上针对两人的关系,只是怀疑,并未找到有力的证据,故此也无法对莫鸢进行定罪。

萍儿把所见所闻如实相告,无非就是往常南府下人都能看到的场景:南翼枫对莫鸢的时而冷漠时而热情,莫鸢对南翼枫的忽远忽近;陌芊芊和莫鸢的两两相厌,止不住的暗潮涌动;孟老夫人对莫鸢的谄媚和假仁假义。

梅夫人听完萍儿的讲述,喜上眉梢。

“看来,莫鸢在南府不得势啊,难怪要把爪牙伸到皇宫之中,以为有了太后做靠山就可以为所欲为?她错了,早晚有一天,我会将她连根拔起,休想再有翻身的机会!”

梅夫人想的是,莫鸢现在不得势,且在南家之中势单力薄,又有了和陌云清纠结不清的暧昧关系。只要把她的名誉损毁,这个人也就彻底的完了,谁管她是不是太后钦点的郡主。起码在道德谴责声中,太后无法为她翻帐。

一个人势力再大,总不可能盖过那么多反对的声音。

现在梅夫人在外人看来是“疯癫”的,李玉宁又在庵堂中静心修行,变相地把两个人置身在了安全的地带。无论外面翻天覆地,和两人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陌云廊被押送天牢,李玉宁不是还好好的在庵堂中诵经念佛吗?

认清这一点,梅夫人觉得有些事情就好办了。陷害往往都不可能发生在疯癫的人身上,即便她暗中使坏,也没有人会把矛头指向自己。空口无凭,即使莫鸢知道自己是假装的,又如何让他人信服?

“你暂且回去,就说已经把草药交给了芝儿,正煎着呢。其他的,不许透露半个字。”

梅夫人又拿起桌上的剪刀,“咔嚓,咔嚓”修剪个不停。

嫣儿咂舌,好好的一盆植物,看看被她修剪的,没了模样,半点观赏的价值都没有了。

在萍儿返回南府之前,嫣儿就赶了回来,把在李家看到的听到的都尽数告知了莫鸢,末了还感叹两句:“郡主,打死奴婢都没想打,萍儿居然是梅夫人的人!看着她平日里柔柔弱弱的,没想到心机如此之深,我们都被她骗了这么长时间!”

顿了顿,嫣儿反应过来,恍然大悟地看着莫鸢:“郡主您早就知道是不是,不然也不会让奴婢跟踪她。”

莫鸢淡淡笑着,点点头。

“所以每次行动您都带着奴婢,而非是她?”嫣儿又问。

莫鸢还是点头。

嫣儿刚才的兴奋和愤慨瞬间就没了,低头耷拉脑袋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叹了口气说道:“唉,本以为是郡主重视奴婢,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莫鸢笑着戳了戳她的额头:“好了,不要在这里惺惺作态了,你心里美着吧。终于可以独占我了。”

嫣儿瞬间换了神色,一脸悲伤:“郡主怎么能这么说奴婢呢。您不知道,上次萍儿替奴婢挨那三十大板子的时候,奴婢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眼中的真情没有半丝虚假。奴婢只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残酷的现实。”

莫鸢理解她的心情,就像前世的自己突然间发现爱之如生命,也口口声声说爱自己如生命的男子忽然在背后捅了你一刀,那种绝望的滋味,咬噬的心疼。

“萍儿回来之后,你暂且回避一下,以后也鲜少和她接触吧。”

莫鸢的意思嫣儿明白,她怕怕嫣儿忍不住会质问萍儿。

嫣儿艰难的扯动嘴角笑笑,摇了摇头:“跟了郡主这么久,多少也学会了一些隐忍和喜怒不形于色。我和萍儿的关系与她的身份并不冲突,我们还是可以一起共事的。”

嫣儿只是舍不得。

然而,舍不得终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这种代价,别人说了不管用,唯有自己亲身体会,才会明白其中的甘苦,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选择。而不是再感情用事。

莫鸢,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萍儿回来之后,嫣儿还是回避了。

莫鸢简单地问了几句梅夫人的状况,没有再问过多的话。

从南府到李家,需要途经一座石拱桥,恰好可以看到河道两旁的景观。隐藏在冬日里的绿意悄然萌发,一切都仿佛刚复苏的样子,冬日的凄冷寂静渐渐消失不见。

春天的脚步总是急匆匆,转眼,杨柳河畔,西子湖旁,早已是莺莺袅袅一大片,端的是惹眼,更多的则是赏心悦目。

又是一年好景象,连带着心情也跟着大好。

莫鸢掀起轿帘,看着外面沾染了绿意的景色,嫣然一笑,醉倒了望向轿中的百姓,惹来一顿混乱。

正如莫鸢所言,她去李家的次数增多了。多数都是去看何夫人,不过有的时候她也会顺便去看望梅夫人,看看她“疯癫”症状是否好转。

“这就奇怪了。”莫鸢看着在盘膝在床上撕着书本玩儿的梅夫人,对一同来的何夫人道:“母亲,女儿那日所请来的大夫可是皇上亲笔提了字的大夫,医术堪比宫中的太医。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怎生不见大娘的病好转?若是再没有效果,女儿可是要上报皇上,去告那李大夫的。”

何夫人闻言变色,不由得抓住莫鸢的手,一脸惶恐:“你要告李大夫?可那又怎么样呢,治不好就是治不好了,你告李大夫也是决计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

莫鸢摇头,清晰地看见梅夫人眼中一抹慌乱闪过,心中更是有了把握。

“不,母亲,治不好说明李大夫医术不精,我要请求皇上摘下李家的牌匾。这样徒有虚名的医馆,不是白白糟践了皇上还有百姓对‘李家医馆’的信任吗?还是趁早拆卸了好。”

莫鸢越说越起劲,声调也越来越高,大有真要前去的架势。

何夫人下意识偷眼瞄向梅夫人,却见她手中的纸张越撕越慢,脸上的恨意决绝,却又在莫鸢看向她的时候收敛的恨意。

莫鸢走后,梅夫人把何夫人留在院落中。

“你都听见了,莫鸢要把这件事闹到皇上面前去,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阻止她,否则,我不会再对她手下留情!”

梅夫人一改刚才的痴傻面容,对何夫人低声呵斥。

何夫人面露难色,莫鸢一向都很有自己的主见,何曾听过自己的一言一语?

梅夫人当然知道何夫人的话对莫鸢不起任何作用,焦急中,一旁的芝儿说话了:“夫人,为何不让李大夫为二夫人看病。只要把二夫人的病看好了,他的名声自然也就名副其实了。”

梅夫人眼前一亮,这是个好主意。

“可是,我没有病。”何夫人心中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

梅夫人阴森森地笑着:“你没有病,但是我可以让你生病。”

李玉宁所在的庵堂,是京都中一处热闹的寺庙——佛山寺。

因为距离比云山寺近的多,且在京城城内,为了方便,京都中的很多人都来这里上香求签,香火也还算旺盛。

但是这些热闹和李玉宁都没有关系,自从被太后罚在此悔过,李玉宁每一天过的都痛苦不堪。

莫鸢曾经去看望过她,寺庙中的尼姑并没有因为李玉宁是庆王爷的妃子就给她起小灶,吃穿都和常人一样,吃的是没有油腥的素食,穿的粗布麻衣。

莫鸢深知李玉宁不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却又是个爱偷懒的人,青灯伴古佛的日子相对她来讲实在是比坐牢更为煎熬的事情。

每天天还未亮,庵堂中的姑姑就叫李玉宁起床,打扫院子。

一开始,李玉宁仗着自己侧王妃的身份作威作福,可是很明显,没有人吃她这一套,都是把俗尘往事看淡的人,更何况是太后命她前来,并且事先派人叮嘱,要让她在这里吃尽苦头。

故此,没有人会迁就于她。

时间一长,缺乏锻炼,又挑食的李玉宁,看上去明显瘦了一圈,脸色蜡黄如尘封的古董。

莫鸢来看望她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这样素净的李玉宁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些不忍,可是一想到先前她对自己做的那些事,心中又强硬起来。

李玉宁闭门不见莫鸢,对莫鸢,她是恨到牙痒痒,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这样一味只知道把过错往他人身上推的李玉宁,莫鸢并不陌生。本以为李玉宁在这里诵经念佛,多少会接受一点善念的洗礼,没成想却是让莫鸢更清楚的认识了她——一个不知悔改,以自我为中心的自私人。

嫣儿攥紧了拳头,后槽牙咯吱吱作响:“哪里有这样的姐姐,好心来看她,反倒是吃了闭门羹,根本一点都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活该被关在这里一辈子!”

莫鸢淡淡地望了一眼身后紧闭的木门,拾级而下。

“像李玉宁这样的人,即使身在庵堂中,也安生不了。和她母亲一样,生来就是个惹事端的主儿。”

裁决性的话莫鸢本不愿多说,可是针对李玉宁和梅夫人这种鲜明的人物,莫鸢看透了她们,也彻底的心灰意冷。

还未到南家,就见萍儿站在大门口左顾右盼,看到莫鸢的轿子着急忙慌跑上前来。

“郡主,不好了,何夫人得了风寒,严重的很,李家送来消息,让您赶紧去看看。”

莫鸢闻听,心中生疑,思忖片刻还是对嫣儿吩咐道:“嫣儿,我先赶去,你去把李大夫带来。”

嫣儿看了面带焦急之色的萍儿一眼,眼中流动着不明的含意,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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