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连同马车厢一起了下来,钟玉儿的车厢在她的对面,听到她如此说,蒙书悦同样回她一笑,“我以为这是钟小姐愿意的,或者说是意料之中的,否则这个山洞怎么会有用武之地?”
钟玉儿笑笑,“投毒案的宫女死了,她是个孤女,皇帝说她其心可诛,暴尸荒野,恭妃及瑶琚殿所有宫人连坐,罚三个月的月俸,就此结案。你的失踪,宫正司还没有丝毫线索,立为悬案。德妃不善罢干休,说天正的人查不出来,她就要从柘国叫破案高手来查,她不能容忍活生生的一个人,莫名其妙消失在紫荆宫。皇帝将此案全权交给越宫景负责。”
蒙书悦脸色平静无波,也不接话。昨天是上元节,今天应该已经开朝会了,不知道这两件事在朝堂上有没有起什么波澜。不过这毕竟是内廷之事,投毒案也没有引起什么重大损失,没有牵扯到重要人物,而她的失踪更是小事一桩了,他们关心的应该是太子在东郡那边的作为,东夷人有没有被赶出去。
只怕朝堂上的风向又要变了。去年是越宫景去东郡平乱,回来后就封了王,年初又让越宫璃去迎敌,收回失地……皇帝还不想废了越宫璃,又故意捧起越宫景,皇帝到底想打什么算盘?
钟玉儿见她不说话,又说:“他来得还真快。晚上让你看一场精彩的狩猎。”
蒙书悦抬眼,闪过一丝凌厉,“钟小姐,伤害皇族,可是重罪。”
“蒙小姐过虑了,狩猎而已,假如皇族子弟不小心闯进来,我可是不知者,无罪。”
蒙书悦很想撕开她的面具,看看面具下的脸到底是什么模样,竟然敢如此大胆,但是她现在却虚弱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山洞外夜色迷蒙,寒风呼啸,洞中却温暖如春,蒙书悦强撑着不睡去,除了偶尔划过耳帘的呜呜声,再听不到其他动静。
越宫景带着常力几个心腹,华无尤带着何同、益清和另两个得力侍卫,一行十人,在乌那拱措山里搜索了半个时辰,还没有任何发现。而暗探来报,钟玉儿一行酉时进了山,之后就突然失去痕迹。
耳边突然空气震荡,两柄箭头带着杀气朝越宫景射去。越宫景只眉头微微一动,来得正好!就怕他们没有动静!临空一个漂亮的踢腿翻身,利落避开两箭,藏身于大树之后。
华无尤等人也陆续受到攻击,似乎只是在警告他们一般,一批箭落,树林里即再次恢复平静。
两方人马僵持着,谁也不肯再发出任何一个动静。
越宫景眼角突然闪过一丝微亮,心里有了主意。随手扯下腰间玉佩,往前一掷,破空之声带着杀气而来,而此时潜伏的常力突然一动,“噗哧”两声,就从树干上掉下一个人影。箭声再次响起时,常力如灵猴一般窜上树顶,与此同时越宫景身体也动了,很快黑暗中又响起一声闷哼。
众人有样学样,可惜那方人马都不再上当。但越宫景、华无尤却也借此时机,飞了出来,向着刚才闪过亮光的地方跑去。
而等着
他们的却是整齐排列着的两队人,足有百人左右,呈半包围圈,一队单膝跪下,身前放置着圆形的铁盾,手中握着长矛,另一队站立在他们身后,手中握着尖锐的弓箭,箭都架在弦上,寒利的箭头在火光照耀下,泛着森严的冰冷和杀气,正齐齐对准他们。
“陷阱!小心!”越宫景大喊一声。
然而在他出声的一瞬间,对面的人也动了,那最中间的人高高举起的手,狠绝的一挥而下,无数利箭,箭头破开空气,如流星追月一般朝他们射来,密密麻麻的寒光渗人。
听到喊声,华无尤急速后退,隐身于树干之后时,却发现越宫景没有退回来,反而加速向前。
只见他和常力两个,剑身在地面一弹,整个身子陡然拔高丈许,不逃避反而迎着利箭冲上,一脚踩上朝他射来的利箭上,下落的身体借力腾身在往上飞,堪堪扑向射的更高的箭雨,脚下连踩,居然是踏箭前行。
一切不过是瞬间功夫,越宫景和常力使出全力一击,对方一箭射出还没做出任何的调整,那手中的铁弓却“砰”的一声从中断裂而开,人身落入队形之中,连毁了好几把铁弓。
华无尤不得不感叹,越宫景确实勇猛精进,利箭危险,铁弓更危险,利箭只有一批,而有了弓则会有无数的下一批,要毁就毁源头。
在这短短一瞬间的慌乱里,华无尤、何同等人,从空中迅猛无比的朝那两队黑衣人扑了下去,手中的利剑横空疾扫,一片劲风汇合着杀气,扫向朝盾牌后隠藏下去的黑衣人。
一片闷哼之声响起,那精铁制作的盾牌,生生的被何同砍成两半,那正对着他这一剑的三个人,仰天朝后就翻滚了出去。
越宫景见他们支援过来,一声长啸,华无尤迎了过来,两人两剑就朝那稍纵即逝的破、处扫去,同时四脚横踢,直直对上那精铁的盾牌。
砰的一声闷响,只见那领头模样的黑衣男子带着那精铁的盾牌,被越宫景一脚踢飞了出去,仰面倒向那黑黝黝的洞口,噗……的一声,有温热的水滴溅到脸上。
那边埋伏的弓箭手见这边状况不好,刚动了要过去支援的念头,就被一直潜伏等待时机的益清等人削了个措手不及。
越宫景一方十人无一人受损,皆加入战局。对方人多势重,己方人少但胜在武艺高超,一时间打成平手。
突然响起突兀的清笛声,黑衣人突然收势,快速退去,阴晦的树林里,有星星点点的红光在远方跳动起来,密密麻麻的,惹眼又诡异。
回望四周,山峦连绵,夜风中带着微微的血腥气,想起刚刚闪过的微亮,已经迷失了方向。
华无尤思索一会,说:“这些人出现得诡异,消失的也异常,黑夜对我们不利,不如在此休整,等到天亮再行事。”
刚才似乎还停顿的红光,突然快速跳动起来,向他们围了过来,常力说:“爷,那红光越来越近了。”
越宫景闻言,睁开眼睛,“在那边!”说完率先向东北方向追去。
华无尤还在犹疑,却听益清一声大叫:“快走!那红光不对!”
空气中突然多出一股焦臭的味道,扑鼻而来,还夹带着哧哧的声音传了过来,隐隐约约地不太响,只是听起来有点让人骨头都发麻的感觉,华无尤不由透过树梢,悄悄回望。
一见之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红光之下,声响发出之处,一片黑色,那浓重的黑色不快不慢的朝前蔓延着,所过之处,本来青绿的碧草,瞬间枯竭,化为了一滩黑色,完全融化,然后在腐蚀着身边的绿草,如此反复推进。
而高大的树木,则顷刻间一片枯萎,碧绿的叶子不过转眼之间就化为枯叶,从树梢上掉落下来,瞬间变成光秃秃的,一点生气也不存在。
那是什么毒?他闻所未闻,更是见所未见,纵然人再平静,也还是露出骇然之色,当即不再迟疑,飞身快速追上越宫景:“那红光有毒!快离开这里!”
越宫景也看到了后面发生的情况,此时脸色无比的慎重和肃杀,钟家!果然狠绝!“大家掩好口鼻,全速向前,离开这里!”
话音一落,就看到一个侍卫身形摇晃,旁边的人赶紧拽住他,常力过去,一左一右提着中毒的侍卫,快速向前。
“扑嗵……”华家一个侍卫,突然落地,便从地上消失了痕迹。
“阿品!”何同大喊一声。
益清一把扯住他:“你也想死吗?”
“可……”何同张张嘴,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怎么会这样?
“爷!”与此同时,常力惊呼一声,猛然回头,就只看到先前中毒的那个侍卫,身子像被什么拽住一样,倏地消失在身后。
“地上有古怪!”华无尤大喊一声。
“扑……”一群飞鸟被惊动,齐刷刷飞了出来,迎面扑上刚好跃来的益清。益清没想跟一群鸟对上,下意识的一个斜身避让,跃在半空的身形一个不稳,忙一把朝身边的大树按去。
“别按。”华无尤立刻嘶吼。
越宫景也同时加力,飞身扯住她一脚,就把她往前带,然而益清一手却已经按上了树干。
越宫景脸色一沉,益清见他和自己主子的脸色都一瞬剧变,立刻知道不好,跟着越宫景纵身就朝前冲。
然而还没等两人冲出去,头顶正前方,一张布满尖刺的大网凭空兜头就向两人罩来。那尖刺上的寒光在夜色中,泛着阴冷的银光,夹着迅猛的风声,凌厉而来。
益清一眼扫见,手持宝剑,立刻就要挥出去,想划开那布满尖刺的大网。
“别动!”越宫景和华无尤同时大喊。
益清一听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却也立刻停下动作。
益清不知道,越宫景和华无尤却同时想到了,从对付他们的黑衣人开始,到那红光、那毒,出现的哪一个是常物?这张网上面泛着银色的光芒,应该是天蚕丝制作的,就算他们的宝剑,也划不开这天蚕丝,贸然对上吃亏的必定是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