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砰”的一声,胤禛就觉得上臂剧烈一振,后坐力把他的膀子振的生疼,险些站立不稳,再看前面的木桩,由于他瞄的比较低,弹丸正中一米多高的木桩顶部,炸开了一个缺口。胤禛略微盘算了一下,就大致知道了弹道飞行的轨迹。心说,有了这一招,这回围猎可就要露一手了。
第二天,胤禛准时来到南书房,今天要和顾八代师傅学《资治通鉴》,研读了一会儿,顾八代若有所思地停了下来,胤禛有些奇怪,这位师傅从来严谨的很,很少走神,以为是自己刚才读书回课的时候出了问题,于是道:“师傅,可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师傅尽管责备就是了。”顾八代笑笑,道:“不,四阿哥读得很好,解释的也很正确,只是我突然想到了一首诗,此刻想读来和四阿哥共品,四阿哥要仔细听了。”说罢就摇头晃脑地吟了起来:“
昼漏稀闻紫陌长,霏霏细雨过南庄。
云飞御苑秋花湿,风到红门野草香。
玉辇遥临平甸阔,羽旗近傍远林扬。
初晴少顷布围猎,好趁清凉跃骕骦。”
胤禛起初很是不解,细听下来就恍然大悟了。
顾八代吟罢了诗,略顿了一下,问道:“四阿哥可曾听明白诗中都讲了些什么?”
胤禛“嘿嘿”一笑,也不回答,只是给顾八代恭恭敬敬的做了一个揖。顾八代抚须,奇问道:“四阿哥突然行礼是为了何事啊?”
胤禛道:“师傅苦心教导胤禛,这是该当的。胤禛听诗韵,猜想这首诗应该是皇阿玛于围猎途中有感而发。皇阿玛当时意气风发欲跃马而扬鞭、往来驰骋于广阔天地,因此才有趁清凉跃骕骦一句,师傅,不知胤禛所言是否确实呢?”
顾八代赞许地看着胤禛,道:“四阿哥果然聪明过人,那您再说说,我为什么此时会吟诵皇上这首的诗呢?”
胤禛心说:这还用问,叫我读了拍老爷子马屁呗,我固然得了彩头,康熙我的这个便宜老爸就算用脚趾头也能猜到一定是你这个老夫子教的,你的好处当然也少不了啊,到底是文人,算盘打得还是很精的。
但是嘴上却说:“师傅是教胤禛能领悟皇阿玛要臣子们不忘我爱新觉罗是马上得来的天下,做人不能忘本,所以要以围猎的方式继续我满人的传统。”
“说的好!”顾八代大声赞扬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四阿哥在围猎的晚宴上,如果有机会,可以背诵这首诗,皇上一定会很欣慰的。”
胤禛点点头,道:“胤禛记下了,多谢师傅提点。”师徒二人心照不宣,相对抚掌而笑。
第三日,就是出发去南山秋狩的日子,一行人浩浩荡荡,数千人的队伍好不雄壮。
南山猎场,东部是大片的丘陵,灌木众多,河流纵横,草木丰盛,因此各种野兽萃集,是绝好的行围射猎场所。
行猎之前,旗营中专门有一些兵丁头顶鹿头,身披鹿皮,吹木哨以模仿鹿鸣,引诱鹿群,又有另外的士卒,促马以号角鼓之,将野兽驱赶至围场中供康熙和王公大臣围捕。五色旌旗在风中呼拉拉作响,围猎队伍兵分数路,龙腾虎跃般在南山广袤的土地上成扇形前进。
一面巨大青色蠹旗飘飘扬扬在前引路。蠹旗前,康熙皇帝身着戎装,头顶金盔,腰佩箭壶,壶内装雁翎金镝,跨一匹神骏,此马遍体胭脂,只头顶一块玉白,且耳如竹批,目如悬铃,奔驰如飞。御前一等侍卫穆子煦猛鞭坐骑,想赶上皇上,却总也赶不上。大学士索额图、兵部尚书明珠、刑部尚书莫洛等在康熙后面一箭之遥挥鞭驱马相随。
远远落在后面的是刚进上书房不久的四品少詹事高士其,不知是因为他的坐骑顽劣,还是骑术不佳,只急的这位文坛智多星面对这头畜牲抓耳挠腮,束手无策。康熙莞尔一笑,回头一顾,四位皇子依次簇拥在身后,长子胤提,太子(次子)胤礽、三子胤祉、四子胤禛,一个个衣冠整肃,稳坐雕鞍,倒也有几分模样。胤禛骑在“追风”上,不由得洋洋得意起来,康熙注意看着他,小人儿坐在大马上,由于身材矮小,要拼命够住马镫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连忙用手掩住了。
狩猎的队伍开始逐渐合围。
疾驰在马上的康熙皇帝见合围圈愈来愈小,伸手从腰间的箭囊中抽出一支利箭搭在弓上,眼见前面身影一闪而过,康熙也不犹豫,举手就射,只听“嗖”的一声响过,一只梅花鹿便仆倒在青草丛中,那在鹿身上颤悠的雕翎,立即被血染红了。
康熙皇帝接连扣弦,矢矢中的。箭壶中的最后一支雕翎被他射了出去的时候,第二十只鹿已应声扑倒。
诸位亲王如福全等,索额图、明珠以及随围的八旗兵丁,人人奋勇,弯弓发矢,马鹿、狍、青羊、狐、兔等纷纷倒毙在合围圈内。
大阿哥拉弓射向一只野兔,不想箭矢却在野兔身后落地。野兔回过头来瞧瞧大阿哥,迅速一蹦一跳窜逃而去。这场面恰被驰至近前的康熙皇帝撞见,大阿哥顿觉脸上发起烧来。
胤禛在旁边瞧见,不由得暗笑,也不敢让大阿哥发现,拉起马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