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猝然重逢,果然隔世

旖景记忆里沐晖楼,大多辰光是愉悦与轻松的,还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祖父举在肩头带到了这里,有时是听祖父说起南征北战的往事,有时也缠着长兄玩闹,在巨大的书架间奔跑嬉戏,做着童年热爱的捉迷藏的游戏,任那欢笑声,肆无忌惮地填满这个静谧深沉的空间。

稍大一些的时候,就知道了沐晖楼存在的意义。

祖父是武将,虽也识字,但戎马倥偬的生涯却让他无睱执书静坐,大隆建国后,新兴勋贵受到前朝世家的嘲笑,“大老粗”“真莽夫”的讽刺不绝于耳,又随着政局大定,远驱北原,太宗帝开始重用文臣,改革官制,以让百姓休养生息,祖父意识到仅凭武夫之勇不足协助圣上安定天下,为了让后代子孙成为文武兼休的能臣,便建了这沐晖楼,收集藏书。

经过数十年的努力,沐晖楼巨大的书架渐渐填满,从诗词歌赋、游记杂谈,到礼仪经略、史籍兵书,可谓应有尽有。

就连洒脱不羁的才子魏渊,之所以愿意留在国公府里做西席,极大的原因也是因为镜池边上这座沐晖楼里丰富的藏书,他甚至拒绝了卫国公独辟庭院由他居住的盛情,甘愿住在沐晖楼侧简陋的几间竹舍里,所图无非就是离沐晖楼更近一些。

旖景也喜欢这里。

喜欢这些高大的乌木书架,喜欢里边浓重的纸墨香气,喜欢半分不显华丽,却古朴厚重的独特韵味,最喜欢的是底层东侧那几排书架上的诗词歌赋,游记杂说。

甚至喜欢沐晖楼颇有些古怪脾气的管事赵伯,他肚子里总有许多奇闻传说,只消一壶桂花醇,足以让他讲上半日的故事。

可旖景前世最后一次来这里,却不是明亮愉悦的记忆。

正是殒命那个元宵的前一日。

风很急,刮在脸上就像刀锋掠过,天上的云层晦黯而低沉,压在飞檐朱瓦上,让她担心随时会有一场暴风雪,摧毁这五层高阁,摧毁这繁荣盛世。

国公府里丝毫没有佳节将至的喜庆,那一年长兄横死,长姐弥留,祖母抱病榻上,一系列噩耗与哀痛,让这座府地上空,盘旋着令人窒息的沉重与阴晦。

不知为何她特地来了这里。

可高大的乌木书架,浓重的纸墨香气,却不能让她得到半分心灵的宁静,反而觉得这个静谧的空间,隐藏着一个张牙舞爪的怪兽,眸光幽蓝,随时都会突然袭击,将她吞噬。

她想起童年时与长兄、虞洲在这里玩闹嬉戏的时光,心里尖锐地刺痛着。

当时她抱怨命运无情,为何要突如其来地夺走她珍视的这一切。

也就是在这里,她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不能被命运吞噬,必须反击,必须争取这个世界上,最后让她安慰的人。

多么可笑的决定,是她自己走到了地狱的入口,还奢望着向前一步,春暖花开。

这时旧地重游,旖景多么庆幸一切尚未发生,明媚的季节,灿烂的阳光,欣欣向荣生机勃发的草木,那么鲜亮,而她所珍惜的人和事,依然还在。

当然除了虞洲,他再不是她珍惜的唯一,甚至再不是其中之一。

几个小厮看见撑着绢伞的小主人近前,远远一礼,退避三舍,可旖景却并没有看到嗜酒如命的赵伯,饶是如此,她还是阻止了秋月入内:“赵伯不许丫鬟、仆妇们跟着进去,你留在外头就是。”

入内,视线里依然还是排列有序的高大书架,阳光从西侧的窗户斜射进来,光柱里有浮尘轻舞,只是这灿烂投入沉静,依然不见半分浮华,反而让这个空间的沉稳静谧,更深遂了一分。

旖景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径直去搜寻底层东侧的几排书架,翻阅她惯爱的诗词歌赋,而是沿着当中盘旋而上的乌木梯,一直上了第五层。

那里收集着经史子集,前世的旖景,觉得最枯躁无味的书籍。

无论前世今生,她并不善谋断,可是要洞悉阴谋,准确反击,挽回自己与所珍视之人的命运,就必须让自己更加强大,诗词歌赋帮助不了她,才女之名更是一个极度的讽刺,都说读史明智,旖景深以为然。

如今的她,对许多事还没有具体计划,别说报仇血恨,甚至依然无法探明真相,对于人心,尚还不能揣摩体会,唯一的优势就是她在暗,敌在明。

可仅凭这一点,连宋嬷嬷的伪善面目都无法揭露,更别说比宋嬷嬷强大不知多少倍的敌人!旖景并不自大,虽然与宋嬷嬷的交锋小胜一局,也明白是因为宋嬷嬷轻敌,并且倚仗着祖母对她的宠爱与信任,而那些浅薄的心机算计,委实不值沾沾自喜。

旖景的步伐很轻,并没有打破高阁的静谧,但因为直上五层,也让她的气息凌乱粗重,听在耳里,让她对自己的体质很有些无可奈何。

这些天来一日也不曾落下过锻炼,也感觉小有所成——至少跑两圈马后不致于要挂在春暮身上才能走回绿卿苑了,可小姑姑的那柄乌雕弓,对她依然还是上了锁的。

要想将箭簇正中靶心,实在是任重而道远。

一边翻阅史籍传记,旖景一边平顺着自己的呼吸,绕过一排书架,取下一本厚重的《东明五帝传》,阳光从空隙里迎面而来,突然的炙意,引得旖景不自觉地抬眸——

她看见了靠窗而坐的白衣男子。

高束的乌发偏垂右肩,挡住了大半面容,可就是侧面的一个剪影,也让旖景凌乱沉重的呼吸狠狠一窒。

这一个人,在她的梦里,当是举袖遮面,无颜相见。

这一个人,让她午夜梦回,辗转难眠时,设想过千百回隔世再见,要怎么摁捺沉重的愧疚,问一声安好。

这一个人,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坐在初夏明亮的阳光里,手持书卷,垂眸专注。

周身血脉像是撒入了千根银针,缓缓流动,缓缓刺痛,剧烈颤抖地手腕再也不能承受书籍的重量,厚重的书本落在乌木地板上,“砰”地一声。

虞沨侧面抬眸,往这边看来。

乌发映衬下,他的面容还是那么熟悉的苍白,却不像那一世卧病时的憔悴,仿若质地奇佳的羊脂玉,焕发着流光隐隐,眸光深沉有若子夜,就连五月艳阳的利芒也被这双眼睛悄无声息地吞噬。

足以吞噬一切。

沉重的窒息感让旖景站立艰难,扶紧了冰冷厚重的书架。

“谁在那里——”

直到这时,旖景才看见赵伯恭身站在一侧,他的问话,方才略略缓和了旖景胸口的重压。

用力将蔻甲陷入掌心,旖景闭目,深长的呼息后,才感觉一颗心又开始了缓慢的跳动,相见只是迟早,她必须面对。

从书架后出来,旖景努力让自己微笑:“赵伯,是我。”

“原来是五娘子。”赵管事慈祥地笑了:“您怎么上了这一层?难道又是拿了桂花醇来,一慰老奴腹中酒虫?”

但旖景显然没有往常与赵管事趣话的心情,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停留在那张熟悉的面容上。

皇族虞氏子孙,大都生着一双凤目,好比虞洲,微挑的眼角总衬得他目光炯炯,可楚王世子这双凤目却是纤长雅致,不带张扬,尽是柔和平静。

眉若乌墨染成,颀长入鬓,挺秀鼻梁薄唇紧抿,因长年受病痛折磨,他的唇色极浅,面颊更若利刃削成,可因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后天修养的文雅风度,减淡了面颊弧度的锐利。

这些,一如记忆。

只是那双深遂的眼眸似乎总隐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见记忆里的温柔与纵容,四目相接,仿若有幽深的凉意渗入,让旖景感觉分外陌生。

他起身一揖,唇角浅笑:“五妹妹。”

不!这不是记忆里那个孱弱温和的楚王世子。

尽管玉质谦谦如故,可举止言谈间的淡漠孤寂是那般明显。

拒人以千里。

赵管事见旖景怔怔地,似乎才醒悟过来,笑着解释:“五娘难道未曾见过楚王世子?”

却见虞沨笑道:“不怪五妹妹,我幼年多病,不常出门,后来身子虽好些,又去了冀州求学,五妹妹只怕是不记得我了。”宁静的目光只在旖景眉目间停留一瞬,又不露痕迹地移开,似乎在看光柱里轻舞的浮尘。

前世这时,旖景与虞沨还不曾有过交谈,今世许多事情已经悄然改变,也包括了他与她的初见,包括了他对她的态度。

有礼有节,却淡漠疏离。

可这时自己对他,的确也不是重要的人,他的淡漠并不突兀,旖景默默地想,屈身一福:“见过楚王世子。”

“本是来拜会师兄,不巧他今日恰逢讲学,眼下见五妹妹来了这里,想必师兄也得了空闲,我这就去,不打扰五妹妹看书。”

两个注定纠葛两世的人,猝然相逢,旖景设想里那声安好,却始终没有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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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清茶,握于虞沨手中,白烟蕴绕间,让他幽深的眸色有如罩上一层薄雾,隔了许久,才浅浅尝了一口青瓷碗里的碧汤,笑意浅浅露在唇角。

“如何?这茶可是按古法烹成,并非今时沏泡的滋味。”魏渊迫切地盯着楚王世子,就怕他嘴里说出“也没什么不同”的话。

虞沨点了点头:“甘香浓郁,绕齿缠绵,别有滋味。”

魏渊大笑,眉目间尽是得色:“就知道你是识茶之人,也不枉我大热天生了炉子守着火忙活一场。”

“经年不见,不想师兄身旁还缺这么一个佳人煮茶,我离开书院时,先生可是一再叮嘱,让我带话与师兄,‘该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了’。”将茶碗置于平膝乌案,虞沨也扫视了竹舍一眼:“一别三载,就连这些陈设都是分毫不变,可见师兄心如静水,沨实在羡慕。”

魏渊挥了挥手,抚了抚颔下仅有寸余的短须:“红颜知己自古难求,何必在身边添个聒躁的累赘。”

“师兄困在这高门深宅里,又如何能寻得红颜知己?”虞沨笑道。

魏渊微微咪起双目:“你是来劝我出仕?”

“若真是如此,只怕师兄要惋惜你的一盏好茶了。”虞沨摇了摇头:“沨岂能不知,师兄志不在宦途。”

魏渊的笑意这才重新回到脸上:“先说说你,这一次是真决定了要留在锦阳,再不去翼州?”

五年之前,虞沨尚才十一,便一意去溟山书院求学,因他病弱之身,楚王甚是犹豫,老王妃更是哭天抹泪地挽留,可虞沨甚为坚决,称己虽病弱,也不能虚耗光阴,成一个庸碌无为的病夫,纵使将来大病得治又有何用?将养病榻莫如拜师名门,就算将来不治,短暂的一生也不算碌碌无为。

楚王劝说不得,只得亲自护送了虞沨去翼州,而魏渊当时还在书院,两人性情相投,彼此欣赏,成了同砚挚友。

后来,魏渊被族伯——名震大隆的大儒魏望庸“驱逐”出门,让他以所学之才,报效朝廷,魏渊却并无入仕之心,离开冀州后游山玩水,两年之间,将大隆名山秀水游了个遍,锦绣诗作面世不少,所谱琴曲更是引得青楼名妓们一掷百金争抢,才子的名声就这么张扬开来。

却教魏大儒怒火攻心,连连斥责,称魏渊枉自菲薄,耗废了十年寒窗,痛心不已。

魏大儒一怒之下病倒,魏渊闻信,不得不回翼州探望师长。

因此才结束了浪子生涯,却依然坚持自身原则,拒不入仕。

恰逢老国公病逝,虞沨回锦阳赴告,郁闷不已的魏渊请求同行,也好教师长安心。

不想却得知卫国公府有这么一座沐晖楼,收藏了数千本书籍,当中不乏绝版珍本,便生钦慕之心,甘愿为国公府西席,教导郎君与娘子们琴棋书画,只求闲时能入沐晖楼阅览藏书。

转眼就是三年。

魏渊与虞沨书信来往频繁,但因虞沨这几年都不曾回京,两人也是经年不见。

点了点头,虞沨说道:“让祖母牵挂多年,我心甚是不忍,总算是在溟山书院小有所成,也得了先生允许,该是回来的时候了,沨不比师兄洒脱,唯愿学有所用矣。”

“依我看来,你的身子倒也不像有什么大礙,虽说还是瘦弱些,可不难看出意气风发。”再次抚了抚短须,魏渊的目光中似有深意。

“师兄难道不曾听说,沨自幼恶疾缠身,虽经太医名方调养,却活不过冠年?”虞沨笑道,半分颓丧皆无,仿佛讨论的是旁人的生死。

“我只信自己的眼睛。”

虞沨摇了摇头,举眸去看窗外已经偏西的金阳,沉默了一阵,又再说道:“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师兄,其实我这恶疾是因为……”将声音压得低沉,飞快吐出了两字。

“果真如此?”魏渊大诧:“怎么会?”

“陈年旧事了,再提无益。”虞沨把目光收回,落在青瓷茶碗里:“因此若不得根除之方,的确难以挨过冠年,可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轻言放弃。”

魏渊却还沉浸在震惊之中,许多次想要劝慰,可看着小师弟复杂莫名的神色,终究还是作罢。

“沨素知师兄并非不羁浪子,只不想与朝中庸碌之辈争夺那一官半职,但师兄的抱负,却是与沨别无二致。”略略静默,再饮了一盏清茶,虞沨又说。

魏渊抬了抬眉,似乎略有不解。

“沨是认为,师兄到了该离开国公府的时候了。”微笑,放下青瓷茶碗,虞沨与魏渊四目相对:“金相结党,把持吏部,以致地方官吏大多为他的党徒,其中不乏欺男霸女、为害百姓之辈,秦相为与他争权,党争不断,中枢左右二相已经势成水火,此次宁海府下知州竟然被人暗杀,圣上震怒之余,也实在忧虑……”

甫一回京,虞沨便入宫见了圣上与太后,因着楚王深受圣上信重,而虞沨之才也极受圣上赏识,朝中政事,圣上对虞沨并不讳言,甚至将心里的打算对虞沨仔细道来。

自从大隆立国,虽然官制渐有革新,可中枢左右二相,始终还是在金家与秦家的掌握之中。两者一为勋贵,辅佐高祖建国,受新兴勋贵的信重;一为东明遗臣,当初逼哀帝退位,居功至显,被前朝望族世家视为翘楚。

两大势力经过对立、平衡、溶合,到了眼下竟然又再对立,金相与秦相甚至在朝议时恶言相向,险些大打出手,引得朝政紊乱,两党之争越演越烈。

舍谁弃谁,圣上一时难做抉择。

因为金相的荣辱关系到新兴勋贵的利益,而秦相身后也站着森森望族世家。

虽说还不至退无所退,但若放任不理,任由隐患深埋,几年间必然酿成大祸,于是圣上起意筹建天察卫——这是一个直属于圣上的隐秘机构,直接听命于天子,决定了天察卫的长官必须是圣上全心信任之人。

这个光荣的任务落在了楚王身上,因此圣上并不对虞沨隐瞒。

眼下,虞沨又将天察卫的存在告知了魏渊:“朝廷命官遇刺,其中定有阴谋,圣上虽下令大理寺与刑部严查,却并不全心信任,因此才让天察卫密查,不过天察卫属隐秘机构,又是新近筹建,可用之人并不太多,师兄,你是否愿意领这密令,去宁海暗中查探平江知州遇刺的真相!”

魏渊哪里想到多年不见的小友登门拜访,竟然告诉了他这么隐秘之事,并且还想让他参与其中!

下意识就是连连摆手:“我不过就是个浪迹无羁的文士,又哪里能担此重任。”

“师兄这话能瞒得了别人,却是瞒不过我,你之所以不想入仕,不过是对眼下官制极度失望,想天下饱学之士甚多,但如果不是出身世家,再无人荐,又拜不得名师,注定却要终身默默,空有抱负也难施展,即使师兄出身世家,一旦踏入仕途,只怕也会被逼得舍弃抱负,做那奉迎捧承的庸人。”

这一番话,实在说中了魏渊的痛处,收回手臂,置于膝上,笑容尽敛,眉目间尽是肃色。

虞沨长叹:“眼下官吏选任实际掌握在左、右二相手中,圣上虽有意彻底改革,却不得不忌惮勋贵与世家的权势。若要让饱学之士得到公平地对待,必须要瓦解两大势力对左右二相的奉丛,让他们无势可依,由圣上将皇权真正地集于一手,才能彻底进行改革,建立更合理的官吏任免制度。为了那些寒窗苦读却难入仕途大展鸿图的人才,为了大隆将来的稳定与昌盛,更是为了天下百姓的安居乐业,沨恳请师兄莫再推辞。”

仿若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魏渊的心上,寒窗苦读十余载,肩上更压着师长的期望,他本不是当真散漫洒脱之人,可见了多少同窗从雅量壮志,沦为营营汲汲、狥财蠹役之辈,渐渐心冷,方才以放荡不羁掩示,可沉沦多年的抱负,却在这一个初夏,两盏清茶之后,又从骨子里挣扎苏醒,摆脱了压抑,叫嚣在血液里。

“果然是我之挚友,知我甚深,遂潭不才,蒙楚王世子赏识,当竭尽全力,为圣上分忧解难。”

陋室竹堂,魏渊与虞沨相视而笑,各自再饮一盏清茶,由此缔结一个承诺。

第两百六十章 阴霾骤生,有客远来第四百二十四章 暗置屋宅,是为何因第三十七章 恃强凌弱?原来闹剧第六百九十四章 无奈妥协,损兵折将第两百七十八章 声名扫地,暂扣死狱第两百四十一章 两心相许,早在当时第六百零八章 西梁回讯,禁苑佳人第五百四十章 福王得子,窥破韵事第七百六十九章 辛未事变,久酝即发第四十八章 忠勇婢女,引发传言第五百三十七章 晴空如洗,恶浪暗来第三百八十一章 联宗族亲,原来是你第三十九章 各怀心思,小聚芳辰第十三章 细纻有迹,花簪无踪第四百三十五章 一个忠婢,一段前尘第一百二十六章 若有机会,能否重头第五百二十章 拒绝妥协,公主驾到第四百七十五章 违逆“慈母”,教训顽劣第七百七十五章 领兵出城,直面生死第三百零五章 策动前夕,偶然偷窥第五十三章 重返旧地,苦辣酸甜第一百三十章 果如所料,杀机早伏第一百七十章 问罪甄府,慈母悲声第七百五十四章 不仅泄愤,关系大局第两百五十七章 疟疾暴发,无法避免第三百七十八章 至亲至疏,一对夫妻第七百二十章 小嫚“复宠”,六娘出闺第五百一十三章 各有谋划,歪打正着第一百八十章 痘疹之疾,抑或阴谋第三百二十五章 再提谢三,哭笑不得第一百四十七章 得罪恶人,祸之根源第四百五十一章 二娘悔悟,商议家事第五百二十九章 两国贵女,礼教之争第三百三十一章 从此之后,再不分离第七百三十九章 拨乱反正,太后施令第七百七十一章 李氏报讯,黄氏发狠第一百七十九章 个中真相,委实惊心第三百七十四章 家庭会议,挑破隐密第六百一十六章 等着应招,不妨见面第六百五十章 再潜西梁,关键一步第五百七十九章 欲封大君,长留西梁第七百七十七章 本来顺利,忽再危逼第八章 一个幕僚,一个败类第五十九章 甄氏阿茉,董氏阿音第六百六十八章 夫妻交心,准备归楚第四百九十章 鸩杀李氏,迁怒旖景第两百六十二章 他乡遇故,才知音讯第四百四十四章 纳妾之争,姑姑说教第六百八十章 “顽劣”六郎,新妇投缳第三百七十九章 敲山震虎,杜绝阴谋第六百三十七章 自作聪明,子若入陷第四百二十七章 不应动情,无耻索助第两百二十九章 春暖来迟,人心早急第七十九章 小五献计,皇子请罪第四百八十八章 良宵切切,两情无猜第七百三十章 三娘“更衣”,小嫚出头第五百二十九章 两国贵女,礼教之争第两百五十章 争分夺妙,不及辞别第三百二十九章 早有忌防,更深怀疑第六百零二章 先有安排,金蝉脱壳第一百七十七章 人生短暂,尽力一次第六百七十三章 圣令抵楚,不能饶幸第三百五十八章 痛打江月,张氏陷局第两百零六章 廖氏阿晴,暗中助力第五百三十五章 正欲灭口,天降救兵第七百五十五章 盘错之间,关要渐显第一百六十八章 唯愿洒脱,无奈世事第六百一十八章 无颜自认,当真悲愤第六百二十章 马革裹尸,还你自由第两百零三章 各凭手段,谁主沉浮第两百四十九章 隐情不浅,世子出场第三十七章 恃强凌弱?原来闹剧第六十九章 闺秀风范,但为良人第七百五十三章 清算开始,好戏始唱第七百四十九章 生死相随,永不分离第三百八十五章 远瑛堂内,终极对恃第六百二十一章 尽在筹谋,世子心计第七百八十一章 旖辰血恨,亲往赐死第一百二十四章 计谋双方,各自手段第七百七十章 大变在即,许氏施令第两百一十章 长卷之上,共画来年第六百三十一章 旁观者清,精明国相第三十一章 存心试探,初明隐情第四百四十七章 表妹“企图”,原因仰慕第两百一十四章 言说旧事,渐明祸因第四百八十章 陈年旧案,狭路相逢第六百零三章 惶惧劫数,再应当年第三章 细论诸女,蹊跷宋氏第五百七十九章 欲封大君,长留西梁第五百九十二章 恩断情绝,同日赴死第三百八十七章 尘埃落定,各得其死楔子第五百五十三章 高中之后,并非添花第三十六章 烟花坊里,疏梅楼外第五百八十七章 情义二字,更重江山第四百零一章 宫宴之上,各怀心思第四百六十九章 牺牲小我,顾全大家第七百三十章 三娘“更衣”,小嫚出头第两百六十七章 如此悍妇,华北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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