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晌才说道:“成都王英武果决,在战场上从来都是身先士卒。只是沙场杀人如麻,都是惨烈之事,哪有什么趣事可讲。”
阿琇仿若不信一样,摇头道:“我便不信了。你瞧前朝虽然有官渡、赤壁几番大战,但不也有曹公走华容,诸葛定三分的事吗?件件都是有趣的。你可是瞧不起我,不愿讲给我听?”
“末将怎敢,”曹统被她逼得无奈,凝神想了半晌,才说道:“要说当日征战之是时,都是寻常之事,并没有如何惊心。倒是长沙之役时,有一桩小事,让我一直记得。”
阿琇盘膝坐在地上的蒲团上,竟是摆出了要长谈下去的架势。
曹统只得讲道:“那是前年约莫冬月,我们刚收复了长沙郡。夜里我随着王爷在城内巡视。南方的冬月,夜里是极湿寒的,滴水成冰的天气,也没有什么人在路上行走。而城里新遭了战乱,不时有妇孺的哭泣声,王爷心里不忍,便让兵士将御寒的衣物尽量匀出些给百姓。”
阿琇插口道:“那兵士们可有异言?”
曹统摇头道:“王爷军纪甚严,兵士们人人都无异言,除了在帐外巡逻守营的,其余人都把衣服给百姓送了去,一时间城里的哭声小了不秒,到了第二天时,向乎没有听到了。当是城中粮草短缺,几乎到处都有饿殍。王爷又安排了风纪官陆机大人,城中家家户户都要登记核查,不可再饿死一个人。”
“陆机?”阿琇听到这个名字忽然一惊。
曹统讶异道:“公主也识得陆机陆士衡?他是东吴名将陆逊之后,颇有将帅之才。”
阿琇强笑道:“只是听说过罢了。”
曹统续道:“但第三天我们巡视到城南时,却忽然听到一户人家里传来了一个孩童的啼哭声,那天吴王殿下也在,便第一个进了屋去,只见这一家大人都死尽了,只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在地上啼哭。”他略是一顿,又道:“吴王殿下亲自抱了那孩童起来,问了好一些话,那孩童年纪虽小,口齿却很清楚,说道自己这一家人原是姓马,本是做粮米生意的。前两日来了许多官兵,将家中粮食都抢走了,还将大人都杀了。”
阿琇听到弟弟的名字,略是愣了一愣,面上露出一些不自然的神色。
曹统并没有有留意,仍是叙叙道:“成都王一看这样的场景,当时便有些发怒。他早交代过士卒务必要将百姓人家都妥善安抚,却不想还有这样的孩童失怙。当时成都王还没有说话,负责军纪的陆将军便跪了下来,自称失职,要请军法处置。”
阿琇脱口道:“此事有疑,一个小小孩童怎能脱口便说出家事?饿了三天还这样口齿清晰?”
曹统点头叹道:“此事当时在场人人都心存疑惑,可吴王反复盘问那孩子,却听他回答流畅,并无任何破绽。于是也不由大家都信了。当时成都王震怒之下,命人将陆将军绑了起来,命人好好查实。”
阿琇皱眉道:“你说这事是发生在长沙时,那时候齐王可有被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