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龙庙位于汴城西的一座小山,距离汴城不过二十余里的路程,一行人风尘仆仆,很快便来到了城外。
石敬瑭的左射军是亲军中的特殊军种,名为射军,却是各种军制混杂的战斗序列,满编六营三千人,部下有六名指挥,三十名都头。
左射军的驻地在汴城西门之外,营盘的是坚实的黑铁松木,里外五层,很是坚实。
“军主大人刚刚迎娶了我们天平厢军节度使的爱女永宁公主,军主大人成为了郡马,节度使大人还将最危险的任务交给军主,让我们送死,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渐渐地靠近了,印阳听到了一名士兵不满地抱怨。
“节度使大人无非是想让军主多建军功,我等只需为军主鞍前马后的建立功勋,军主绝不会辜负吾等!”一名看起来很稳重的什长白了那名士兵一眼,道:“三天后陛下就要回洛阳称帝了,节度使也会回江东,估计我们还要列队相送,大家快点休息去吧!”
“不用了,估计我们今晚就会有行动,兵贵神速,军主不会放过这个时机的!”印阳摇了摇头,率先走进大营。
“军主!”印阳进入营门便看到一个身着银白战甲,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此人身材壮实,相貌粗犷,浓眉大目,不怒自威。
身后的兵士见到此人,同时打了个军礼,声音十分嘹亮。
“军主!”印阳得知了身前此人便是左射军的军主,连忙恭敬的行礼。
“你就是印阳吧!”石敬瑭看了印阳一眼,面无表情地道:“随我来中军帐!”
“是!”印阳抱了抱拳,跟着石敬瑭向中军大帐走去。
“坐吧!”
入得中军大帐石敬瑭便随意地坐下,并未分将士尊卑,印阳坐到了石敬瑭的身边,四下打量了一下。
中军大帐使用粗麻布串起的帐篷,用十多根粗壮的松木支起,中间摆放着一张巨大的长板桌,上面平铺着一张汴城的草图。
长板桌的周围,都是简单订制的木凳子,印阳还没有来得及数清凳子的数量,帐外便涌进了近三十人,纷纷做到了长板桌前。
这些人神情很是随意,却都很小心,尽量不弄出声响。由此可以看出,他们并不畏惧石敬瑭,但是因为尊敬,所以没有人放肆。
“好了!”石敬瑭立身而起,指了指印阳道:“这是印阳,十八都的新任军都头,你们稍后认识一下,就是自家弟兄!”
石敬瑭又指了指阴阳对面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此人虎背熊腰,却是五短身材,有些臃肿的样子。赤着半身,两臂露在外面,一眼看去尽是阴森的血疤,让人一看就心生惧意。“他叫刘知远,为一营指挥,你日后就跟在他手下!”
印阳闻言一愣,没想到此人竟然就是声名远播的刘知远,连忙起身拜道:“十八都都头印阳,参见指挥大人!”
“好!”石敬瑭微微颔首,道:“入我营门,便是我左射军的弟兄,日后要相互扶持,共建大业。三日后陛下迁都洛阳,此事我等无需关心,任他去就是了。只是朱梁政权岁亡,可是还有不少顽固党羽尚未剿除,留之必成大患。传我令!”
“在!”传我令三字一出,众将领纷纷起身响应,印阳也不例外。
“四五六三营,直奔汴桥,劫杀张汉杰、张汉融、张汉伦兄弟,其手下有残军两千,兵心溃散,难以为阵,限三日之内取张汉杰兄弟首级,残军降者不杀!”
“得令!”四五六三营的指挥与都头兴奋地接令,转身离开中军大帐,出外调遣兵将,准备出征去了。
“二营三营听令!”石敬瑭神色不变,依然是古井不波,很难能够看出他心中所想。“当年杨师厚独霸朱梁大权,连朱友贞都十分忌惮,可谓是功高盖主,其手下的银枪校节军更是名震天下。尔等虽然归降我大唐麾下,但是我希望你们的威势能够一直沿袭下去。”
“银枪无敌,校节千古!”二营三营的诸多将领,同时长啸,气势震天。
“好!”石敬瑭大喝一声,右掌猛地拍了一下长板桌,险些将简陋的板桌拍散。“王彦章、段凝二人此时正带领残部挥军北上,王彦章与段凝二人都是用兵如神,手下的兵士也勇猛无敌。且,段凝与朱友贞早有不和,只是因为忠心朱梁才班师来援。如今手下残部仍有万余人,我命你二营沿途追击,与节度使大人兵部围歼此部。切记,非万不得已,留下段凝性命!”
“得令!”二营三营的各级统领齐声接令,虎步撼地。
等到所有的将领都离开,大帐之内就只剩下印阳、刘知远与其麾下的其他四名都头。石敬瑭看着刘知远,叹了口气,道:“知远,你的一营辛苦了。刘岩带领羽林禁军逃亡徐州,因为汴城失落,我们兵临城下,守城官员便不战而降,可谓兵不血刃。可是刘岩却逃得更快,羽林禁军几乎没有折损。我不让你与其对面抗衡,你一营直接奔赴徐州,连同温韬徐州的兵马,一定要将刘岩击杀!”
“温韬?李彦韬?”刘知远闻言眉头一皱,道:“李彦韬此人唐朝时期便接连受命为数州刺史,如今更是徐州节度使,手握重兵。此人贪恋钱财,曾一度挖掘了唐朝王贵的陵墓,而且与刘岩是故交,两人会不会……”
“呵呵,知远的考虑我也曾想过,不过李彦韬此人胆小如鼠,而且是一根墙头草。如今我唐军收复了北部大半的江山,他绝对不敢与我们为敌。”石敬瑭摇头一笑,道:“此行虽然危险,但是如果不出差错,你们很可能不用动用一兵一卒,便可大获全胜。”
“既然如此,一营接下此令!”刘知远郑重的点了点头,接下了军令。
这一点让印阳心中十分惊奇,军队最讲究的就是令行禁止,无论何人也不可僭越。可是石敬瑭对刘知远下命令的时候,却并没有先前的那份威严,似乎是多年的老友在商议一般。
“一营各都听令,整备骏马,一炷香之后,校场集结!”
“得令!”印阳等五位都头连忙离开中军大帐,直奔本部而去。
印阳离开了大帐,便向十八都所在的阵营走去,路过校场时却意外地发现十八都的近百人都整齐的集结在校场上,其他四名都头竟也都直奔教场而来。
印阳心中一惊,看向整座军营,却发现除了校场内的五百人,竟然再没有其他人存在,隐隐能够看到军营数里之外,阵阵灰尘扬起,其他营团的人竟然已经出发了。
印阳心中惊讶不已,与其他四名都头并身站在各自的都队前,等待着刘知远的到来。
很快,刘知远从中军帐走出,直奔校场而来。
“一营各部听令,正东徐州方向,急行军,以都为基,相互策应,出发!”
“一都得令,出发!”一都的都头上前一步,一名士兵牵来马匹,翻身上马,厉吼了一声,便直奔军营外而去。其都队百人,其声呐和,跑步跟上。
“七都得令,出发!”七都的都头也上前一步,引身上马,跟上一都而去。
“十八都得令,出发!”印阳的十八都的队伍集结在五都的中央,他连忙上前一步,下了命令。
一名士兵牵来一匹黑马,印阳兴奋地搓了搓手,拉起缰绳便跳上了马背,驭马冲出了军营,部下的士兵呼喝了一声军号,便跟了上来。
印阳的马术还是不错的,虽然无法与真正在战场上厮杀过的老兵相比,但是简单的驾驭,他还是能够做的的。前生,他曾经学习过马术,驭马驰骋在大草原上,也是他最渴望的生活。
离开军营,印阳回头看了一眼,后面两个都队也出发了。五百人的长队,踏起漫天灰尘,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朦胧。
“五代的生活,开始了!”印阳心中一叹,猛地一揽缰绳,胯下的骏马一声长嘶,便直奔东方而去。
【熟知五代历史的朋友一定知道石敬瑭与刘知远的身份,我不介绍也算是为了留一个悬念,希望不知道二人身份的书友,不要刻意的去查询,什么都明白了,看起来也就没那么过瘾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