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染听得手腕发软，禁不住，轻轻抽了纸巾，缓缓递过去给她。
小姚一愣，惊住了，看着她接过来，轻声说：“谢谢。”
擦了擦眼泪，小姚问：“你是新来的啊？人挺好的。”
“我叫沐染。”
想了想，沐染还是抬头，轻声跟她说了一句：“应该也没有那么严重，好像听说他一向严厉，但对女职员……应该只是吓唬你吧？”
“你别安慰我了，以为我傻吗？连别人故意吓唬我都看不出来？”小姚擦了擦眼泪，吸吸鼻子道，“楚总真不会因为员工是女的就有半分怜惜，经理跟我说了，以后得把自己当纯爷们，才不会因为有女性自尊而被他给刺伤，否则，在他面前把自己当女人看，只会自取其辱。”
说完，小姚苦笑了一下。
沐染恍惚，想起了曾经在晟天大楼里遇到的那个跟在楚君扬身边的女秘书，那一次记得那个女秘书摔倒了，如果不是脚崴得很严重，疼到飚出了眼泪来，一定也丝毫不敢在楚君扬面前表现出半点懦弱。
是的。不敢。
想到这里沐染手心里沁出许多凉凉的冷汗，想起许多许多次，他对自己强势的命令，强势的掠夺，猎豹享用猎物般缓慢而过分的蹂躏……沐染不敢再想，直起身体来专心工作，不去想，他对她是不是不一样……
那边，那个端着杯子休息的女同事，又开始给小姚讲起了关于楚君扬的各种奇葩事，Maria那么利落冷血的性格是怎么历练出来的。博爱的男人，的确许多人都喜欢，可对楚君扬这样的男人，她们那些装可怜扮柔弱的招式全部都不管用，只能把自己历练成最耀眼优秀坚强的模样，才能渴盼自己被他多夸赞一句，多看一眼。
如此的高不可攀，才叫许多人都不敢觊觎，觉得自己没资格觊觎。
沐染不敢觉得自己优秀，更谈不上坚强，只能说她承担着常人不曾承担的压力，足以压得她不敢懦弱，至于优秀，楚君扬身边优秀的女人又实在太多……
等等。
她这都……在想什么！！
脸颊上碾过轰轰烈烈的一阵红，烫得她要抬不起头来，沐染深深责备了自己一番，重新拿起了笔，专心地开始修图，脸色白白的，再也不敢多想了。
……
因了忙楚氏寰宇二期项目的事，几天都没有回公司，连中午，都是在楚氏的员工食堂解决。外界传，越是庞大顶尖的世界500强公司，越是注重员工的身体素质与营养搭配，于是亲眼见到整个楚氏员工餐厅的全景时，沐染感慨，这至少是五星级酒店的水平，绕了偌大的几个圈都找不到合适坐的位置，她有一点后悔，因为自己修图修得很晚，没早点跟其他的同事一起到餐厅了。
有一处地方，人却是很少。
偌大的环形桌椅，宛若自助餐厅里僻静优雅的角落，所有人却宁愿挤一些小桌子都不敢去那里，不知是为什么。
等走得近了，才找到原因。
楚君扬不知是什么原因，约了也不知是什么人，到员工餐厅这样的地方谈事情，对方看起来态度倨傲冷漠，却眼睛时时刻刻地盯着楚君扬，牢牢得记着等着他的反应，看到楚君扬眼眸里的漠然时，还燃起了一丝愤怒，却又强忍着不发泄出来。
一旁笔挺站立的萧尧，看到了正要折返回去的沐染，动了动唇，忍不住叫：“沐小姐。”
沐染不得已，停下了脚步。
“没有位置了，”萧尧轻声解释，“可以到这边来坐。”
沐染脊背绷得僵直，转身过来，看着他，忍不住用眼神询问这样，会不会不好？
萧尧神色淡漠，拉开了旁边的椅子，抬头，示意她过来坐。
桌上，几分原本热气腾腾的菜肴早已变冷，沐染扫过一眼看到了，想起，晨间时楚君扬早饭没吃，如今，时间已经快到一点钟……
“我想着点如果我们谈不拢的话，还是叫我们经理过来跟楚总谈吧，毕竟，调解协议里的条款是我们经理设定的……”对方见楚君扬不把他们当回事，有些恼怒，沉下声来建议道。
“邱若彤进到邱氏，是从经理的位置开始做起？”楚君扬脸色不是很好看，不是情绪所致，而是昨晚一夜睡眠太少，喝了不少酒，又空腹，饶是铁人大概也受不了这么熬。
萧尧在一旁，很早的时候就蹙眉很紧了。
只是对方还在，他不曾言语而已。
对方从鼻息里哼出声：“当然，邱小姐要管理邱家那么庞大的家业，也需要历练……”
“第一回历练，就毁了董事会和你们那边的合作案，现在，却要找我来摆平？”楚君扬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嗓音沙哑地含笑冷声讽刺道。
对方一窒！
忍怒道：“你们楚氏的董事会那边说，一切的事务是要由楚总您来决定的……”
是。
楚氏的一切都要他做主。可这个合作案，却是董事会那边背着他，跟邱家签约的。
楚君扬本就心存冷怒，能跟这帮人纠缠到此刻，也是耗尽了耐心。
“不知这位小姐是什么人，这种集团内部的事，可以随便来个员工就坐下听吗？”对方从他这里找不到突破口，看到了一旁的沐染，泄恨一般冷嘲热讽道。
沐染一愣，本就将筷子放在一边，丝毫不敢动的她，被这句话一引，仿佛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她身上一般。
“我只是一个部门的小职员，没有位子了，我才坐到这里来。”她轻声解释。
对方嗤之以鼻。
“楚氏的规矩原来这么松散，也怪不得连解约这种事，都做得拖泥带水的了！”往前推了推协议，那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沐染小脸白白的，只觉得有冷空气，刺得脸上的肌肤微疼。
“您好，我大学里也辅修过一些针对企业的法律知识，如果解决不了，可以给我看看吗？”沐染抬起清透纯美的小脸，对他说道。
对方一愣，大约是看她的脸看愣了几秒，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拿着协议想要递给她了，快递到她手里时才反应过来，有些嫌恶地说道：“你有那个权限看么？”
楚君扬缄默着，喝着杯子里的水。
萧尧抬眸道：“她只是楚氏旗下公司的员工，跟楚氏的利益不构成任何冲突。”
那人听闻这个，才略有不甘心地把协议递给她。
沐染礼貌地接过来，看了看，不过是关于房地产方面的协议，如果要解约，楚氏加盟的消息都已经散了出去，一旦解除合作必然会影响到开盘的价格，所以双方才会纠结在这里。
想了想，沐染轻声说：“邱氏一向注重金饰宝石方面市场的垄断，这一次涉及房地产，是第一回吧？借了楚氏的名头才敢这样投资，一旦解约会损失很大，且楼盘已经打好地基找好投建团队了是吗？”
对方眼神恨恨的：“当然。”
“知道了，那既然是双方都同意解约，损失也是双方共同承担，当然，楚氏没有分红可以当做没这回事，邱氏那边却不行，想必您也知道，这种官司按照协议里这么写，楚氏突然撤资只赔偿约定的违约金就行，至于开盘后的盘价下跌，是不负什么责任的，您是了解了这个，才决定庭外和解的，是吧？”
对方一愣，立马恼怒起来，被戳中心思，但努力维持着镇定冷笑着：“谁告诉你是这样？是两家集团的关系特殊，闹到法庭上不好看才不上法庭，你个小职员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