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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半驼废拒绝的冷剑白狐,也不知道欧阳上智的下落。虽然欧阳上智曾说要栖身在破庙,可是如果他不放心自己,也有可能早已离开那个地方了。
深夜,冷剑白狐回到荒野的破庙,他并不肯定欧阳上智会在此地,就算不在,他也不会意外。但是他是一路上格外小心提防,注意着有无跟踪者。
冷剑白狐才一踏进破庙,掩藏在藤蔓与枯枝间的窗内,便传出欧阳上智充满威严的声音:
“冷剑白狐,你回来了?”
冷剑白狐有点意外,欧阳上智居然还留在此地,没有离开!可见他完全相信自己不会泄露他的下落??。
欧阳上智没有现身,只以声音问道:“你为何回来呢?”
冷剑白狐道:“半驼废要见你。”
“见我?”
“是。”
“为什么他知道我离开了死刑岛?”
“是我告诉他的。若非这样,他不肯收我为徒。”
“多让一个人知道我的行踪,我就多一分危险。”
欧阳上智的话,令冷剑白狐更是有愧于心。看冷剑白狐的神色,欧阳上智不禁低声沉吟,在心里推算了起来。
半驼废会提出这个要求,他并不意外,但是半驼废没有跟踪冷剑白狐,这便透露出善意的讯息。虽然他不知道半驼废为何有这样友善的表示,却以枭雄的直觉,明白可以去见半驼废。
欧阳上智道:“罢了!为了你,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冷剑白狐,我会亲自去见半驼废的。”
“你可以去吗?”冷剑白狐显然担心他的下落会被人察觉。
欧阳上智道:“你先去找半驼废,通知他我随后就到。”
“半驼废会杀你吗?”
“未知数。不过值得冒险一试。”
冷剑白狐还是有些迟疑,但是他更qīngchu:欧阳上智不会冒险做出没把握的决定,因此冷剑白狐道:
“好,我先到天南山草茅等你。”
冷剑白狐离开后,欧阳上智唤道:“痴虫!”
痴虫笨重地走了过来,欧阳上智道:“把我的身体放在木箱里面,然后拖着木箱,到半驼废的居住之处。”
“啊!啊……”
“放心,你只要听我的命令就可以了。”
痴虫缓缓地到处去找木箱子,独留下欧阳上智,不知在计划着什么。
有人比冷剑白狐先一步到了天南山的草茅,便是那应该正在到处找金少爷的普九年。
离开金石山之后,照世明灯、素还真、普九年、半驼废等人心中都投下了一个阴霾,更加地互不信任。他们都疑心其中有人通知了千手毒王独千手前来杀死孔识藏,除了谈无欲出示过双手之外,其他四人都有所保留,因此,谁都有嫌疑!
想不到普九年会亲自前来天南山草茅,这令半驼废有点出乎意料。
半驼废道:“普九年,太阳盟的第一军师,今天不避污秽,登临残废者的草茅,有何指教?”
普九年愁容不展,道:“唉,为了盟主金少爷之事而来。”
为了金少爷?半驼废一听,便微微皱起了眉,道:“金少爷的生性轻浮高傲,没有半点领导者的风范,不要说成为大器了,他根本只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我不明白你为何甘心屈居其下?”
普九年道:“此乃命理天数所定,不可更改。”
半驼废嘿然,道:“那么你普九年不就注定要毁在金少爷手中了吗?”
普九年道:“非也,我的命数薄弱险恶,百死无一生;而金少爷则凡事逢凶化吉,贵人不断,是罕有的命格。若是我不依附于他,便只有死路一条。”
半驼废对这种运数之说,向来不信,微带讽刺地说道:“以你的茕茕大才,忧国忧民,只能落得百死无一生的命运。这样的上天未免太不公平,也太可笑了,不是吗?”
普九年道:“所谓‘苍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命运如此,也无可奈何!但是命不可改而运可改。只要金少爷改变作法,成为顶尖的人才,那么跟随着他的我,也能得到安全。”
半驼废问道:“你打算如何改变金少爷的作风?”
普九年道:“金少爷一生中未曾受到真正的挫折,我希望你能够给他一些打击,磨去他的傲性。”
半驼废微一沉思,道:“金少爷的傲性,有可能磨得过去吗?”
“这是目前唯一能改变他心性的办法了。”
半驼废摇了摇头,道:“未必然。硬掔臣着牛脖子喝水,是没有效果的。金少爷的事迹,我多少风闻一点。最近他带了大队人马,浩浩荡荡tongguo中原,惹了不少事端,这样的浪子不可能受教,受到打击,只能激起他的反抗之心,更加桀傲偏激。”
普九年道:“是吗?你对他的看法太过悲观了,我与他日夜相处了这么久,他应该是能够反省的人吧?还是这只是你拒绝我的托词呢?”
半驼废笑了几声,当初叶小钗在一剑万生身边那么久,一剑万生都看不出他的资材,可见相处得久并不就是了解一个人的方法。
但是,半驼废并没有把这样的想法说出口,他知道此时普九年也不见得听得下去。
普九年又道:“这次是我请求你,就当你还我解破石封的人情吧!”
半驼废道:“既然你要我这么做,我去做就是。但是我话先说在前面:我已经劝阻过你了,将来事情的变化不如你意,你可别后悔。”
普九年听他之言是答应了,大喜过望,道:“你放心去做就是。啊,对了,可是你千万不可以真的伤害了金少爷。”
见普九年对金少爷如此保护爱惜,半驼废也不禁莞尔。
“你放心,我不会断他手脚、废他武功。”半驼废又道,“你也要记得:我为你办完此事之后,便与你互不相欠。”
普九年道:“这个自然,请你尽快执行。”
半驼废道:“你要我马上动身与你上太阳盟吗?”
“不,实际上……唉!告诉你也不要紧,金少爷已经负气离开太阳盟了,我也不知他的下落,日久怕会遇到意外。”
半驼废心生不悦,道:“你还要我替你找到金少爷?”
“这……是的,麻烦你了。”
“嘿嘿……你的人情可真是不好还啊!罢了,我已经答应了你,只好去做。”
“多谢,请你尽快找到金少爷,让他受到挫折后,会心甘情愿地回到太阳盟受训练。”
半驼废问道:“他离开太阳盟多久了?”
普九年道:“一日半。”
“那么还算好找,我马上去办。”
半驼废背负着双手,慢吞吞地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普九年不禁放下了心,暗想道:这件事有半驼废出马,想必能立竿见影。
普九年正要赶回太阳盟,冷冷的剑气靠近天南山的草茅,令普九年一怔。当对方接近的距离,已近到两人都可以看见对方之时,两人同时为之一愕。
那是冷剑白狐!
普九年登时想起未老人所说的:在死刑岛上,不只欧阳上智一人,还有冷剑白狐以及另一名叫做痴虫的高手。
冷剑白狐出现在此地,欧阳上智的下落还会找不到吗?
普九年马上迎上前去,想趁冷剑白狐没有提防之时一举擒之,但是冷剑白狐不等他动手,立刻往后大跃了一步,转身以轻功逃离了。
冷剑白狐的警觉性果然不凡!但是普九年也更加肯定:他一定知道欧阳上智的下落,才会这般小心,否则以冷剑白狐高傲的性格,遇到敌人绝不可能转身逃离!
机智的普九年不追,反而问道:“站住,你见到我就逃走,实在令人生疑!”
冷剑白狐果然站了住,冷然问道:“有何可疑?”
普九年设法拖住他:“呵!你冷剑白狐向来不畏强敌,见到我就转身离开,不是很奇怪吗?难道你怕我知道什么秘密?”
冷剑白狐声音僵硬地说道:“你不是我要见的人物,不值得我浪费时间。”
“可是我们是敌人,你对于我灭了欧阳上智之仇,不想报了吗?”
冷剑白狐沉声道:“你想领教我的封喉剑法,可以!”
“不,你误会了,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何见到我就走?如果你放下了仇恨,那么我很高兴。”
冷剑白狐似乎发觉普九年的用意是纠缠住自己,有些急了起来,道:“哼,随你说!”
说完便大步离去,普九年急忙追上,冷剑白狐气得转身道:
“你再跟着我,就要小心我的冷剑!”
普九年忙道:“慢着!冷剑白狐,你对世家忠心,只是奉命行事,与我之间并无仇恨,何必急着动手?”
冷剑白狐并非擅于言辞之辈,一时之间无法回答。
普九年又道:“现在欧阳世家已经灭了,再说,我听说你与欧阳上智反目了,你更不应与我为敌。我叫住你并无其他用意,只是希望你加入太阳盟。”
“不可能。”
普九年正要再说话,察觉出前方的地面似有动静,一瞄冷剑白狐,果然他已现出着急之色,便要离开。
前方会是死刑岛上的那名欧阳上智吗?普九年不顾一切真气一提,飞越而上!
只听冷剑白狐惊呼了一声:“快走!”
普九年正欲落在那道人影前,一阵极猛烈的掌气便拦腰打了过来!
普九年侧身一闪,落地时有点踉跄,看清了那向自己发出一掌的人物。
那竟是个高大的怪物,容貌奇丑不说,身上衣服也已破烂得像个叫化,脸上尽是肉疣,而那眼神,分明是痴呆者的眼神!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普九年瞄到他手上持着的武器居然是一把菜刀,脚上还扣着镣铐,身后拖着一个破破烂烂的木箱子,不知装了什么。
他不知道知道这个人是谁,但这个人绝对不会是欧阳上智。普九年这么一怔,冷剑白狐已逼近了,道:“普九年,注意了!”
而同时,那名形貌诡异的人,已哇啦哇啦大叫着,挥舞着菜刀镣铐冲向普九年。
普九年急忙闪避,却意外地发现这名怪人所挥出的招式,半点也不成招式!
普九年本欲觑着破绽将他点倒,却更意外地找不出对方的破绽!
痴虫手中菜刀乱砍,逼得普九年连连倒退,心惊胆跳,难以招架。只见刀锋呼呼,尽往自己身上随便乱砍来,不管要害也不管罩门,可是不管哪个地方被这样可怕的力气、这样锋利的刀刃砍中,都会十分吃力。普九年冷汗直冒,更不要说分神对付冷剑白狐了!
普九年急忙跃后了几大步,紧急间将真气聚于指间,刺向痴虫!
龙须指的指力,足以开山裂碑,不料打在痴虫身上,居然没有半点影响,痴虫只微微退后了一步,身子一晃,便又站稳了,口中发出可怕的吼叫声,向普九年冲来!
普九年大惊失色,连龙须指都失效了,自己绝非这名状似痴呆之人的对手。
普九年不求胜利,只求脱身,但是冷剑白狐的冷剑更快了一步,往普九年挥去!
普九年此时已是全神贯注,发挥出平时暗藏的实力,身子往前一斜,逼近冷剑白狐,冷剑白狐没想到他不逃反而靠近,一时之间竟出剑微偏,剑气过处,挥倒了一整排的枯树!
哗啦哗啦的枯木倒地中,千千万万片枯叶飞舞,飘洒满天!
冷剑白狐连忙挥起斗蓬保护双眼,痴虫也大吼大叫着,双手用力地挥开沙沙落下的叶片。
当两人再度睁开眼睛时,已不见普九年的人影了。
痴虫“啊、啊!”地叫着,四面张望,想要找出普九年。冷剑白狐斥道:“好了,不必追了,先去保护欧阳上智!”
痴虫不满地乱叫几声,冷剑白狐也不理他,迳自朝他方才走来的方向而去。不料走出了一段距离,都没有见到置放欧阳上智的箱子。
冷剑白狐心中一惊,道:“痴虫,你把欧阳上智放何处?”
痴虫也赶了过来,一脸困惑,东张西望了半天,又走回去,要朝地上挖。
冷剑白狐的心疾跳了起来,力图镇静,道:“不可能会不见的,四处找找看!”
痴虫迷惑地望着他,动也不动,显然是根本不知从何找起。他只知道他把欧阳上智放在此地,为何会不见了,他完全无法理解。而冷剑白狐也无暇理会他,只好自己心急地寻找着。
普九年趁着满天枯叶飞舞,以隐身法逃出极远,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好可怕的怪人,竟不怕气功,会是什么人?”普九年略定心神,左思右想,虽然想到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童颜未老人所说的痴虫,就算知道了也于事无补,算算时间,也该回到太阳盟处理三对双胞胎武士之事,只好先行赶回,其它的再慢慢思量了。
普九年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太阳盟,离他与未老人的约定,只剩下一天,他必须尽快将人送到雨台齐天塔去。
沧海圣老的办事效率确实令人满意,在这么短的时间之中,竟能给他找出长得没有半点差异的三对双胞胎。普九年看了甚是满意,立即将每一对双胞胎的其中一人选出,带至雨台。
当普九年与三名武士进入雨台,被童颜未老人的手下迎入,童颜未老人见了之后,有点不满。
“你只派出这么三人,有什么用?”
普九年道:“调查工作的人员,在精不在多,人越多,秘密越可能外泄。死刑岛上的假上智下落如何,我想你也希望尽量隐密吧?”
童颜未老人再度确认:“这些人可是你的心腹?”
“这点你不必怀疑,他们对我忠贞不二,绝不会泄露秘密。”
“事关重大,我非小心不可。”
“你放心吧。”普九年道,想了一想,又问道,“童颜未老人,有件事我必须向你确定,你说死刑岛上除了欧阳上智之外,还有别人?”
“没错,如何呢?”
“冷剑白狐曾与欧阳上智有仇,他在死刑岛上却与这名欧阳上智没有冲突,难道你没疑心过问题出在哪里吗?”
童颜未老人暗自留了一步,含糊其辞:“这点我也百思不解。”
“至于另一名高手,你可知他的来历?”
“不知,你为何特别问起?”
“既然他们与欧阳上智一同离开,我想也可以藉着他们找到欧阳上智的下落。那名不知来历的高手长得什么样子?”
童颜未老人道:“我听欧阳上智叫他痴虫,十分高大,弯腰驼背,手脚粗大,还锁着脚镣,手上以大菜刀作为武器。”
听了童颜未老人所叙述的外表,普九年更确定就是自己遇见的那人无疑。
“多谢你,我会留意武林中有无这样的人行走。”普九年道,“这三名手下就交给你了,你可以随时派他们与我联络消息。”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运用他们的。”
普九年告辞离去之后,三名武士笔挺地立在一边,恭敬地等着童颜未老人的命令。不料童颜未老人只是阴沉沉地看着他们,不知在想什么。
其中一人鼓起勇气道:“请问童颜未老人,我们应执行什么任务呢?”
童颜未老人道:“尚未到执行任务的时候,来人啊!”
阴森森的石室大门一开,几名长相怪异的手下出现在门口。那几人有的极为高大,有的矮小的不及常人的腿高,有的脸上长满鳞片,有的全身**却有如溃烂中的腐尸,怪异骇人。
三名武士都吓得讲不出话来,只听童颜未老人道:“带他们到养珠室。”
众怪人吱吱喳喳地移了进来,包围住三名武士,要将他们挟出石室。三名武士大惊,望向童颜未老人,童颜未老人竟在原地一闪,就消失不见了。
三名武士面面相觑,事出无奈,只好跟着众怪人一同而行。
走过了许多曲曲折折的甬道石阶,两旁只有潮湿的石壁,长着滑滑的苔藓,处处都散发出难以习惯的气味。
直到进入一间有着大水池的殿堂,此处除了像是钟乳石的柱子之外,壁上成排的机关镣铐,令三人都不禁打从心底毛了起来。
“这……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啊?”
众怪人竟一拥而上,要抓住他们三人铐在壁上。三名武士大惊,纷纷闪避,使出内功身法,轻易闪过,喝道:“你们做什么?”“妈的,这些是什么妖魔鬼怪!”
众怪人吼叫着,扑了上去,三名武士武功皆不弱,锵锵锵三声,纷纷出了刀剑,快得不及掩耳,已杀退了几名怪人。
半空中响起童颜未老人震怒的声音:“大胆!想在雨台撒野,还早得很!”
话声方落,一道宏大的掌气,轰地一声,将三武士同时击得飞出数丈,跌落水池中。
水池散发出腥臭刺鼻的味道,三人不敢张口呼救,以免误喝入不知是什么的池水,只敢拼命地上下挥动手脚,以免没顶。众怪人见他们的狼狈之态,都是拍手大笑吵杂地发出怪声。
三名武士被拉了出来,毫无抵抗力地被锁在壁上,这才发觉大事不妙。
“你……你们要做什么?”
童颜未老人尖锐的笑声自四面八方传来:“你们的命运,将和金羽兰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
“将气珠植入你们腹中,藉由你们的元气来培养我的元婴!哈哈哈……”
其中一名手爪如刀的怪人,咭咭怪笑着,举起手来往其中一名武士的身上划下!
血光四洒,那名武士惨叫一声,自胸至腹居然被剖出一道长长的裂痕,奇异的是内脏俱见,却没有流出来,还在体腔内里蠕动着。另两名武士见了,吓得腿都软了,其中一人马上就晕了过去。
接着不知自何处打来一道气功,将一样法发之物打入那人裂开的体腔,在惨叫声中,另一名浑身都是烂肉的人抓起身上的一块皮,贴在那人伤口上,那人叫得更惨。奇怪的是那片烂肉居然立刻与他的肌肤黏合,封住了伤口。
然而,在伤口底下,不知有什么产生了,正在拼命地蠕动着,像要破体而出一般。
这样的景象,或许是地狱才会有的吧?
而离开雨台之后,普九年琢磨着童颜未老人的话,细心地推敲自己遇见冷剑白狐与痴虫,其中所暗藏的玄机。
“冷剑白狐、痴虫、欧阳上智……他们在武林中四面楚歌,不应个别行动,他们应该都是在一起的才对。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半驼废的住处?难道……欧阳上智与半驼废之间,有什么渊源吗?”
普九年心中微惊:不可能,如果他与半驼废有所渊源,当初欧阳上智失败,半驼废却没有出面相助,他们不可能是同路人。
但是武林风波诡变,表面上的敌人,很可能是真实的盟友,例如素还真与谈无欲。因此,对于欧阳上智与半驼废可也不能掉以轻心。
“目前武林中,无人知道半驼废武功的进境有多高?更不用说他对叶小钗有多少影响力。也许……欧阳上智是想求半驼废保护他的安全。如此只要紧紧跟着半驼废,就可以找出欧阳上智的下落了。”
普九年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要从半驼废这处,找出欧阳上智的下落。至少他有个最现成的理由,就是向他询问金少爷之事的处理。
自从负气离开太阳盟之后,金少爷没有目标的四处闲晃,摆脱了太阳盟主的身份限制,倒也落得开心自在。
但是,只要他一想起普九年的话,还是会忍不住火冒三丈,愤恨不平。
金少爷喃喃道:“普九年,你竟这么看不起我!就做一番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事情,让你意想不到!你会知道我金少爷,是你的程度无法了解的人!”
这番话,全让暗处的半驼废听见了。半驼废早已找到了他,但是并没有马上现身,而是在暗处观察他的言行。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注意,半驼废失望地发现:金少爷比传说中更加不可救药,看来普九年要失望了。
这会是叶小钗之子吗?半驼废更是对此感到怀疑。
此时,半驼废才走了出来,缓缓地说道:“金少爷,你说这话还太早了。”
金少爷一见是个老头,极为不屑,根本懒得理他,本想顺手杀了就算,可是正要出手的一瞬间,便双眼一直,这个老人似乎有点眼熟?
金少爷身上杀气微动,自然逃不过半驼废的知觉。他连杀气都藏不住,更是教半驼废对他的武功评分更低。
半驼废道:“你想杀我?呵!凭你目前的武功,还很不够。”
金少爷总算认了出来,道:“喔,原来你是半驼废!哈哈哈,久违啦!你当个石像,和现在的德行没什么两样嘛,都是猥猥琐琐,活像只背着壳却长了头发的乌龟!”
半驼废道:“我虽然残废,可是在当今武林中,我的名望比你还算高了一点。”
金少爷道:“那是因为你活得够久,等本少爷去争取到名气之后,你就一边闪了!”
半驼废道:“一个有实力的人,不需要追求名声,名声自然随他而行,相反者苦求无着。”
“哈!记得在数年前,武林中有一个叫做帝王刀管千岳的家伙,和你一样,驼背、肮脏、不自量力,结果被当时的少爷刀怒斩的快刀一刀断魂!今天也许会历史重演。”
半驼废依然是那不疾不徐的态度:“你认为我是帝王刀,而你是少爷刀,今日我会死在你的刀下?”
金少爷道:“果然是人老了就容易痴呆,我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还需要问吗?不然你以为呢?”
半驼废道:“你想杀我,很令我意外。”
金少爷笑道:“杀你就算得手,也胜之不武!这样吧!你跪在地上,向我求饶,我就放你一马,让你继续在肮脏的生活中打滚!”
半驼废笑了起来:“呵……金少爷,老朽很想见识你的快刀,到底快到什么程度。”
“这是你自找的,留神!”
金少爷喝道,架势一出,霜气便攻向半驼废。这一刀里,虚实兼有,能闪过的便是高手了。不料金少爷刀势不还未出全,已差点被拉着往前跌出两步。
金少爷定神一瞧,半驼废居然身子连动也没动,就握住了他的刀刃!
自己藏在袖中的刀,是绝对不会被人看见的,因此很多被他所杀的人,都以为是被金少爷的刀气所杀。想不到这个貌不惊人的老头,不但看出金少爷根本没有刀气,连他的刀都被抢在手中。
金少爷又惊又气,使劲要抽回手,却怎么也抽不动,半驼废的手就像是牢牢地生固定住了他的铁铐一样。
金少爷拉得脸红脖子粗,可是半驼废神情轻松,甚至还讲得出话来:
“只有这样子而已吗?”
说完,半驼废真气一振,金少爷居然被振得虎口发麻,刀柄脱手,震退了几步。
金少爷发着抖,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一招……不,连一招都不到,半招,只在半招之间,自己的刀就脱手了!
半驼废自顾品头论足:“非但出刀的速度慢,连刀也不够利,拿来切菜都嫌碍手。说你是用刀的高手,真是笑掉武林之人的大牙。”
金少爷几乎站身不住,头变得非常沉重,也不由得低了,不敢直视半驼废,耳中却听见半驼废苍老的声音,道:
“金少爷,快回太阳盟吧!普九年对你忠心耿耿,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你着想,你静心去体会吧!”
说完,半驼废也不还他刀,身子一纵,便离开了现场。金少爷一抬头,已追之不及。
金少爷猛然像是心口被打了一拳,眼冒金星,血冲脑顶。
半驼废说的话,他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听进去,偏偏就是“普九年”三个字听得最qīngchu。原来……原来是普九年故意修理自己,好证明他说的是对的,而自己是错的!
一这么想,金少爷更是怒气难忍,咬着牙道:“普九年!你……你叫一个残废来刺激我、打击我……,你,你居心真是险恶!很好,以后你还会派出谁,我通通接招!有种你就杀死我,让我的尸体回去!你这么看不起我,我绝对不会回太阳盟,向你乞怜!不打败半驼废,不打败你以后接二连三叫来的人,我绝不回太阳盟!”
金少爷的想法,果然被半驼废料中了,这或许是普九年始料未及的。然而金少爷经过这个打击,想法也更加偏激,今后恐怕除了死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法子可以扭转他的想法了。
败给半驼废之后,金少爷以往的自信完全消失,感到颜面无光,脾气也变得更加火爆,只想远远地离开南霸天。因此他也不往市井去了,反而往深山绝岭而行,也许是想再度找个地方,专心地反省自己的武功缺失,也许是想把现在的刀法练得更狠、更快,好让半驼废刮目相看。
才走了不过数日,已经到了十分偏僻的山间小村。山路上几名背柴牵驴的乡下人,边走边聊,其中一人道:“像那样的禽兽,真是该下十八层地狱!”
另一人道:“看他人模人样的,呸!谁知道骨子里是个烂胚!”
“我就说,武林人都是一个货色,杀抢**,哪少得了?”
金少爷被引起了兴趣,暗想道:“嘿,想不到这穷乡僻壤,也有这样快活的英雄!”
那几人之中又有说道:“可是……他为何要跪在大庭广众,让人鞭打他呢?”
“欸,一定是被人废了武功,还是被仇家逼的。”
“喔,真是奇怪啊……”
金少爷想道:难道也是和我一样,被人算计了?
金少爷便一跃上前,抓住了其中一人的领子:“喂!你们刚才在说谁?”
那几名村人见到金少爷衣冠华贵,容貌俊美,都不敢怠慢,连忙退缩在道旁。那被他抓住的人毕恭毕敬地问:
“大爷,您说什么啊?”
“就是你们刚刚讲的那个人,什么禽兽不如,杀抢**的那个!”
“喔喔,这位大爷,你说的是这个啊!最近我们村中来了个怪人,跪在岩前,那块岩石上写了一堆字,小民不认得,听人说是他**了自己的亲人,又做了不少坏人,所以在那里忏悔。”
“在什么地方?带我去!”
“是、是!”
那几名村人在前面领路,带到一处旷野,树立着一方大石碑,碑上果然镌有几个大字“赎罪岩”。
在石碑面前,跪着一名青发汉子,虽然他的头发蓬乱,可是背影肌肉虬结,十分壮硕,虽然受到不少鞭打而皮开肉绽,却丝毫无损于他的肌骨,依然跪得十分笔挺,一望而知是个一身横练功夫的高手。
这样一个高手,竟会自甘散发曝背,任人鞭打?
金少爷更加不解,再细看那块石碑,在“赎罪岩”几个大字下,还有几行字。
金少爷眯着眼睛,一字一字地看望去,最上头是一个大大的“悔”字,金少爷忍不住就从鼻孔中“哼”了一声。悔?人的一生做再多坏事,做也做过了,说“悔”的就不会是好汉!
下面还有几行字,刻着“淫肉亲,逆五伦,恶满贯,罪滔天,世上人,直法鞭,鞭鞭见血,一日三千。”
石碑旁也有不少人围观,大多是无赖之徒,或是练过一点功夫的后生,众人无不议论纷纷:
“这个人淫肉亲,不知是淫了哪个亲?”
“嘿嘿,老三,你不是也和你嫂子也有一腿,怎么从来没悔过?”
“妈的,我嫂子本来就是个**,是她来淫我!”
众人哈哈大笑,又有人道:“这年头,姑嫂叔侄,焉有几个是清白的?我看这个人跪在这里,犯的可能没那么轻。”
有人咋舌道:“难道……他睡了他妈?”
更有人道:“他一把年纪了,他的妈岂不是更老?我看他是睡了他家小姑娘!”
此话一出,那名跪地者的头低得更低,全身居然微微发抖。眼尖的见了,哇啦大叫:“真的说对了,他把自己女儿给奸了,天下竟有这种人!”
“果然是禽兽,该打!该打!”
其中一人抓起缠在一旁的粗大牛皮鞭,挥了一下,发出令人脚底冒冷汗的凌厉鞭声。
“真是个败坏人伦的恶徒!不鞭打不行!”
“打、打!”
那人举鞭往汉子背上打去,鞭声呼啸,立刻在汉子背后抽出一道血痕。
汉子身体一动也不动,咬牙忍受着又挥下来的鞭子。这一鞭打得更重,连他背上的血都溅飞了出去。那人一连挥了几鞭,有如打在铜墙铁壁上,打得手也酸了,道:“好啦,我打了几鞭?”
“你打了五鞭,换我,换我!”
另一名似乎练过武功的年轻人抢过鞭子,叹道:“我妹子也长大了,只可惜我打她不过,不然……,唉!你竟然连女儿都睡过,这么好福气,实在是该打!”
那汉子听了,原本漠然承受着鞭子的身体微微一震,稍微转过了脸怒视那名年轻人。
金少爷这才看清了他的容貌,他的五官十分威严,一望而知绝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那年轻人被他一瞪,竟自胆怯,退了一步,更加将鞭子横在身前,道:
“怎样?敢做不敢让人说?你……你既然不是真心让人鞭打赎罪,就别在这儿装出可怜相!”
那汉子一听,又缓缓地低下了头,恢复一派漠然。年轻人更加得意:“我们鞭打你,是替你赎罪,你得好好感谢我们才对!”
金少爷再也忍不住,大步上前,道:“喂喂喂,你们在干什么?”
其中一人指着石碑道:“你不认识字吗?是这个**了女儿的罪人,自己跪在这里要大家鞭打他的。”
“要鞭打也轮不到你们这些杂碎!你们不够资格。”金少爷仰着脸道。
“什么?我们不够资格?”
金少爷冷笑道:“你们几个脑子里还不是装一样的念头?哼,你们来替他赎罪,真是太好笑了,通通给我滚!”
那手持鞭子的年轻人“呸”地一声,道:“小子,你们叫我们不打我们就不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偏要打给你看!”
年轻人鞭子一挥,又重重地打在汉子背上。
金少爷翻了脸,道:“不知死活之辈!你更需要教训!”
金少爷跨前一步,手指在年轻人腕上点一点,年轻人便右手一麻,皮鞭脱手,金少爷一个肘锤重重地打在他脸上,年轻人惨叫了一声,脸上发出骨头破碎的声音,马上就血流披面,连眼珠子都差点掉了下来。
金少爷手下半点也不留情,又是一拳直出!碰地直接打在他的腹侧,年轻人连叫都来不及叫,便倒了下去,很快断气了。
众人吓得倒退出好几步,大叫着一哄而散。
这一切全看在那汉子眼中,他不明白这个武功颇佳的年轻人为何要阻止别人鞭打自己,但是他很不喜欢这样残忍的杀人手法。
金少爷整理了一下袖子,一脚踢开年轻人的尸体,道:“喂,你可以起来了,没有人敢鞭打你了!”
汉子不理不睬,依然维持着跪姿。
金少爷奇道:“嗯?你不起来?你真的甘愿让那些比你烂上千万倍的人羞辱你?”
汉子低着头,蓬发遮掩了他的神情。
金少爷道:“你犯的错确实不小,不过,哼,这算得了什么?天下间比你这种行为更恶劣的,还多得是呢!看你后悔成这样,八成也是无心之过吧?你为了无心之过,这样惩罚自己,不是太过极端了吗?”
汉子硬是充耳不闻,金少爷双手抱胸,打量了他半天,忍不住叹了口气,索性就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翘着腿,和那名汉子聊起来了:
“其实我是满佩服你的,你敢在群众面前,承认自己犯过的恶行,确实是有过人的勇气。毕竟,杀人放火都还算是好汉的行为,**肉亲,却是让人不耻的,没有人会看起你。”
金少爷叹了口气,道:“论罪恶,我金少爷不比你少。我曾经为了我的面容,杀死抚养我数十年的恩人,也曾经在毒瘾发作的情况下,**过一个双手被断、昏迷不醒的女子。此外,我当过杀手,而且是没有原则的杀手,死在我手中的好人不计其数。但是,我从来都不想要忏悔!因为我认为既然做过了,就算是错,也要坚持。就算罪恶滔天,也不必自责!事情发生之后的忏悔,都是多余的!”
汉子似乎不是很认同,但也不说话、不理会他,金少爷就像在对一个聋子说话一般,然而,不知是为什么,他就是对着这个素昧平生的人,源源不绝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金少爷道:“既然你坚持要在此赎罪,我也不便干涉。但是有一件事你必须要明了:那就是一个人一旦有了污点,任凭如何洗涤,都无法抹灭的。”
那汉子这才忍不住抬起了脸,望着眼前那一方黑色的石碑。
金少爷见他有了反应,哈哈大笑:“哈哈哈……你的忏悔,只是自欺欺人罢了!不过你这个人很有意思,本少爷还会来找你!哪一天你想通了,说不定可以跟我一块儿走,告辞!”
金少爷扬长而去之后,四面寂然的旷野,只剩下了那汉子和石碑相对。
汉子的眼中,流出了眼泪,颗颗溅碎在黄土地上。
他低声的呻吟着:“盈儿……盈儿……为父对不起你啊……”
那是人间最沉痛的声音,声声令人心碎。当初消失无踪的流星君,抛下了所有的权势,便是自我放逐,落得如此的下场。
这只是欧阳上智遗落在世间的悲剧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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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作者“巴哈姆特x”写的一部小说,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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