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亦听闻妺喜如此说,心中也满是感激,但依旧无奈的摇着头,“姐姐待我真心,怀亦感念,只是姐姐是有施国的公主!姐姐不能死!两国邦交,还指着姐姐有朝一日得宠!怀亦就算是活着,也帮不上任何!”
怀亦的话,一瞬间,让妺喜鼻子一酸,她才是公主,有施王的女儿,却至今日这般,明日她便会化为一缕魂魄,她就算有心相救,也束手无策,心中的苦涩难以言喻,好像是有许多话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她虽不是真正的怀亦,但却是她来到这个时空伴随她时间最久的。
最叫妺喜震惊的,并非是她一心要救她,而是她对于有施国的情义,她是流有天家血脉的公主,却被有施王弃之不顾,两国和亲,却又被陪嫁到夏宫,成为有施王安插的眼线,如今为有施王的信笺所害,却时时念着两国邦交,妺喜是未来人,她无法理解她对于家乡的浓烈感情,更是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支撑着她坚持。
“月宓,姐姐无能,救不了你,只想问一句,你恨你父王吗?”
怀亦的眸中没有一丝的埋怨,许是她踏入大殿那一刻便淡然了,“不恨,从未恨过。我曾埋怨过人生,也曾埋怨过自己无能,却从未恨过父王,父王未曾亏欠过我什么,这么多年,我已是比寻常人家的女儿过的富足多了,侍候公主也全当是为自己的富足付出一些劳力吧!
当日来夏宫,亦是我主动请缨的,只要念及父王心中还有一丝丝的我,我便无憾了。能为父王分忧,能为有施国带来福泽,是我的职责。”
怀亦话中的视死如归让妺喜很是不悦,她今次虽说是果真难逃一死,但妺喜也是不愿意怀亦把这时时挂在嘴边的,“月宓!你莫要消沉!姐姐一会儿去求求王后!
王后仁德!一定会明白的!你的人生还长!你还有你的一辈子啊!”
怀亦淡淡一笑,看了一眼妺喜,一把拉住了她,“姐姐莫要再为怀亦奔走了,此次我已是必死无疑,我本就没有一辈子而言了,有些,不过虚无。”
妺喜呆呆的愣住,一丝不闪神的盯着怀亦,纤指覆上怀亦的嘴,“不要说这些丧气话,姐姐一定会尽力救你的!若是救不了你!姐姐便随你一起去!你放心!若是我死了!王上为保两国安宁,夏朝与有施国百年之内绝无征战!”
怀亦满脸感激的看着妺喜,“姐姐无需为我白白送了性命!你或许不知,这些本就是我向父王求来的,若留在有施国,来日定会被父王在公侯家的少爷中选出一位指婚做妾,我自知身份低微,做妾本就已是福泽,只是……姐姐,我是石女。”
妺喜也曾在别的宫人耳中听说过,只是此次由怀亦亲口说出来,更是有些心酸,“怀亦!姐姐知道你的无奈,你想远离有施国,你想躲避来日的指婚,可你不能因此全然不顾自己的性命啊!”妺喜的手抚上怀亦的发丝,眼中满是心疼。
面对这样的妺喜,怀亦更是有些无措,包括她的父王,都从未如此的在意过她。
妺喜把怀亦从怀中拉开了一点距离,四目相对,沉声问道,“若你真有不测,而姐姐有一日能得以回有施,你可还想和你父王说些什么吗?”
怀亦盈盈一笑,看了一眼妺喜,“姐姐,我已没有遗憾,父王也不会在意我的生死,我不奢求什么,也无需对父王说些什么,我心中有,那便永恒了。”
妺喜的心像是被针刺了千千万万的小孔一般,痛的不能自己,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坚强,能够支撑起如此瘦弱的女孩。
‘父王也不会在意我的生死,我不奢求什么’,对于父亲的漠视,从不怨恨,却还时时挂念,把父亲的一丝丝的牵挂叫做奢求。
那句‘我心中有,那便永恒了’让妺喜全身发凉,只在内心留一处为父亲留有永恒,若是她,她一定办不到,她是未来人,她也被父亲抛弃,但是她没有办法不恨,想到自己过去如何艰难的走过难么多的日夜,便很容易联想到怀亦的忍和宽容。
两个人在天牢里相拥而眠,天牢里的夜,特别的冷,尽管相互给彼此体温,却依旧寒冷,“姐姐,你快回宫歇息吧,天牢太冷,你会受不住的。”
她明白怀亦的善解人意,所以她更不能一走了之,抱着怀亦的手臂更是收紧了一些,“月宓,你早前本就受了刑,天牢如此冷,我若不顾你生死,怕是你连明日午时都挨不过。”
妺喜本想让怀亦小睡一会儿,可看着怀亦渐渐疲乏的身子,更是怕她就这么睡过去,于是聊了整整一宿。
天已渐渐转亮,只是天牢阴暗,根本看不见外头的天,只是听到外头打更的人,只是妺喜怀中的怀亦不知何时,已经睡去,妺喜焦急的喊着怀亦,“月宓!醒醒啊!醒醒啊!快醒醒!姐姐一定会救你出去的!你再撑一会!”
妺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想咬破手指给怀亦喂她的血,可是咬了好几下,手指都没有破,妺喜拔下头上的簪子,在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
妺喜的血一滴滴的滴入怀亦的口中,妺喜在怀亦的鼻前试了试鼻息,也稍稍的安下心来。
妺喜焦急的出了天牢,身上的衣物都有些褶皱,就连身上,也满是天牢里的潮湿的酸味,妺喜顾不得这么多,迈起脚步便往凤和宫赶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