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彤再次出现在连清的面前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从商国带回的,是子履交给连清的一封信笺,子履有何事,向来都只是让人转述,却唯独这次,亲笔书信,不必细想便知,子履是何其的焦急和在意。
连清自个儿也是万分的忐忑,心里头百般的不安,如今的妺喜,对她也已经算是有了防备,商王这次如此重要的事,她不知道能否完成。有些手忙脚乱的打开了信笺,偌大的纸,唯有一个大大的‘弑’,字迹缭乱,可见子履写下的时候,心中有多么的烦乱。
连清把纸递上烛火,烛火蔓延,薄薄的信笺化为黑灰和一缕青烟。连清的嘴角轻轻牵起,似是冷笑,做事不留痕迹,向来就是她的原则。
对于妺喜那个突如其来的孩子,连清亦是很不欢迎,在子履的信笺没有到达斟鄩的时候,连清的心中本也是如此盘算的,如今得到了子履的许可,更是心中更是坚定起来。
妺喜身子骨弱,想必也不用她花费什么大力气,稍稍激一激,妺喜情绪波动大,伤着了孩子,自然也就不必她动什么心思了,好在如今还未过头三个月,如此也倒是省了好多不必要的麻烦。
秋风扫落叶,满院的萧索,而妺喜的心绪,却是跟着殿外随风而起的枯叶飞舞着,履癸的话在她的耳旁久久不曾散去,看似气恼,却是撒娇的小甜蜜,妺喜的脑袋耷拉在窗前,就像是沉溺在恋爱中的小女生一般。
“瑾王后娘娘!娘娘!”
妺喜霎时间把自己的思绪拉回,看了眼眼前的月宓,手中端着的,是黑乎乎的液体。这是她每日必定喝的安胎药,她向来怕苦,更是讨厌极了中药,可不知为何,渐渐的觉得,中药似乎也没那么可厌弃,似乎也没那么苦了。
妺喜什么话都不曾说,只是回过身子,接过了月宓盘中端着的药碗,一口便喝完了。盘中的
小碟子里头,还有几颗蜜饯,知道妺喜怕苦,向来备着,可好几日了,妺喜喝完了药,都不曾吃过蜜饯。
“娘娘!吃颗蜜饯去去苦味!”
妺喜就似是没曾听到月宓的话一般,兀自的回过身,看了一眼窗外,薄唇亲启。
“曾看过一本医书古籍,若是喝完药吃甜食,药力会减退,本宫还是不吃了,拿下去吧。”
月宓对着妺喜轻轻一笑,把空空的药碗收入盘中,谁知刚转身,却被妺喜叫住了。
“月宓!等等!”
月宓满是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妺喜,妺喜指了指一旁的软榻,月宓会意的坐下。
“娘娘!”
妺喜对着月宓不停的摆手,更是打断了月宓继续说下去。
“不要叫娘娘,今日,我是以姐姐的身份同你说的。不管你同不同意,都要听我说完,可好?”
看到妺喜如此严肃的看着她,满目凝重,同样的,月宓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姐姐说便是,月宓的命是姐姐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妺喜对着月宓轻轻的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意。
“姐姐不要你赴汤蹈火,只问你一句,你要回有施吗?姐姐替你求了商王,护送你回有施,可好?”
妺喜的话显得有些突如其来,月宓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忙起身,跪在了妺喜跟前,任妺喜如何的扶,月宓依旧死死的跪着。
对于月宓出宫,这是妺喜一早便就有了的想法,只是如今她做错了太多了,一步步的把夏朝逼向了绝境,更是愚蠢的把红珊瑚珠交给了伊挚,更是天真的相信,他当真会是保管。她不敢相信,若是有朝一日,商军逼近,究竟会发生什么,她只能说,她如今在尽力的去改变些什么,她愿意选择陪履癸走完夏朝所有的路,但月宓,她真
的不想她有何闪失,回有施国,或许才是更好的选择。
“姐姐!为何!是月宓做错了什么?如今你已是有了身孕,后庭危险重重,没人护着你,如何是好!”
妺喜难以去和月宓解释为什么,难道跟月宓说,她是未来人,她知道夏朝必定灭亡?妺喜的眼神有些躲避,目光从月宓的身上移开。
“姐姐有王上护着,定然会没事的!你听姐姐一句,回有施吧!”
门外想起了‘啪嗒’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掉落了一般,不过半晌,门外便想起了鄢陵的声音。
“连清,你怎的在殿前,为何不进殿?”
妺喜的眉头微微一皱,本能的往殿外瞥了一眼,心中不觉间闪过一丝丝的不安。脚步不停的加快,门被妺喜狠狠的打开,门外却只剩下端着燕窝的鄢陵莫名的看着连清远去的背影。看着连清仓促离去的脚步,妺喜的忐忑愈是加深,眉头的愁绪陷得更深了。
不知为何,短短一日,月宓要出宫的消息便传遍了后庭,不必去想,定然是连清所为,妺喜有些不明所以,她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听闻了后庭中的种种传言,履癸在泰安殿时,更是有些质疑的问起,更是告诉妺喜,若是怀亦想出宫,随即可以派人护送回有施。履癸的话,让妺喜有些尴尬起来,那日一说,也不过是她自个儿的想法,到底月宓也不曾点头,若是她自个儿不愿意,她也不能硬是送她出宫,白白的叫姐妹间生了嫌隙,只是如今传的人尽皆知,倒是有些无措起来。
更是有多事的人,借着此事说妺喜不成体统,仗着履癸的宠爱为宫人们博特许。妺喜也知道,此事的确是她欠考虑了,宫人们出宫向来都不是王上管辖的,若是到了年纪的,自然会放出宫去,唯有不愿意出宫,也可以留在宫中,这次被人嚼舌根,妺喜当真是无话可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