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走进一家专卖店里,恰好就看到了一款刚刚推出的女包,正是她喜欢的样式。叶夕媱在网上找了很久也没有任何关于它的售卖消息,如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兴冲冲地正要走过去看清楚,但柜台小姐却突然跑过来,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小姐,这款包已经被另一位小姐买走了。”
叶夕媱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办法,只好放弃。
正要转身离开,却听到从试衣室中传来一个声音:“你的包很漂亮。”
叶夕媱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包,恍然大悟,顿时就明白了为什么明明自己一身普通装扮,然而店员们都如此热情。
这款包是卓暮飏从拉斯维加斯回来的时候顺便带给她的。卓暮飏自然不会亲自去逛精品店给她挑选衣饰,这款包据说是别人送给他的。
能送给卓暮飏的东西,自然不会平庸。应该是某个品牌限量发行、价值不菲的吧。
叶夕媱朝试衣室那儿看过去,朝那个女人报以礼貌一笑。
乍一看过去,那女人有一头茂密的长卷发,乌黑发亮,堪比广告里那些模特做出来的特效。她身材修长,穿着一身黑色兔毛大衣,大红色的围巾只是简简单单地搭在身上,却让她看起来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高贵气质。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让她原本精致的五官少了一份妖娆,多了一份庄重大气。鼻梁高挺,更显出她的冷傲。
这便是真正的贵族,着装低调而奢华,气质高雅而冷傲。
穆珺婷走到叶夕媱的身旁,又说:“你身上背的这一款包,国内一共只有三个。背着它的人,非富即贵。”
她声音并不十分甜美,反倒是有些低沉,颇有些女强人的感觉。细细看她的五官与皮肤,她应该还很年轻,但是身上那一种庄重的气质使她成熟不少。她说出来的虽是恭维的话,但是那语气却仍很平淡。仿佛这一个包和地摊上的二手货没有区别。
叶夕媱笑一笑,不想让她误会,只说:“我不懂时尚,也不懂欣赏,从来不知道这个包竟然这么宝贵。”她指了指店员手中的包,说:“反而是你看中的那个包,我更喜欢一点。”
穆珺婷不置可否地笑笑,淡淡地说:“你虽然不珍惜这么珍贵的东西,但是却唾手可得。这才是叫人由衷羡慕的地方。”
不过只是与她交谈了这一会儿,叶夕媱却觉得这女人气场太过强大,仿佛对她的一切都知无不尽,每一句话里面都带着一个个尖尖的刺,虽不至伤人性命,但也让人坐立不安。
对她言语中一丝丝的讽刺,叶夕媱也只是笑一笑,说:“我却羡慕像你这样的人。对一切都胸有成竹、了如指掌,就像你知道哪一款的包在国内什么地方能够买得到,你一击即中。只要是能够得到的,就绝对不会失去。”
穆珺婷心中一颤,不禁蹙了蹙眉。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总觉得面前这个青春逼人的女子有一双能够洞察人心的眸子。那双眸子空灵澄澈,仿佛照亮夜半花开时的那一抹月光,虽没有太阳那般明亮,但却足以让人见证花开时分的美好光景。
“能够得到,就不会失去?”穆珺婷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慢慢走近叶夕媱,看着她年轻不需要任何粉饰的肌肤,还透着未经风霜的娇嫩,她心中止不住羡慕。她只说:“我曾经得到过,但却还是失去了。”
叶夕媱迎着她清冽的视线,丝毫没有闪躲,只微笑着说:“你以为你得到
了,其实你从没得到。”
穆珺婷的表情霎时就凝滞了几秒,仿佛是自己谨守多年的一个秘密被人不留情面的拆穿。即使她再怎么沉着冷静,成熟自重,心中的怒火也冉冉而生。她盯着叶夕媱带着淡淡笑意的脸庞,总觉得她像是一个得意洋洋的胜利者,骄傲地看着熟的一败涂地、难以挽回的自己。
叶夕媱感觉到气氛骤然变冷,她不明所以,也不愿再闹出什么动静,刚想转身离开,却被穆珺婷一把拉住。叶夕媱回头,只听她说:“等一下,叶小姐,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果然是个来路不明的定时炸弹!
叶夕媱轻轻拉出自己的手,歉意一笑,只说:“如果是关于卓暮飏的,我不想听。”
穆珺婷不免有些讶异,问:“难道你不想知道他的以前?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夕媱看着穆珺婷的脸,不免佩服她的气度与耐心,也由衷赞叹她自上而下发出的那一种贵族气质。她摇摇头,说:“我只要他的现在。”
餐厅中大型的分散吊灯像是雨滴一样闪闪发光,古典油画、中世纪风格的装饰,到处都散发着老一派的风格与魅力。小提琴华丽的音符像是一袭名贵丝巾一般装点着这家餐厅,落地窗外就是蓝天白云,整个城市尽收眼底。
尼斯沙拉色彩鲜艳,其中还拌有艾尔巴松露薄片,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发。
叶夕媱最近正和朱楠在实施减肥计划,已经有很多天都坚持吃素。即使是到了这顶级餐厅中,她也选择了热量较少的沙拉。只是委屈了卓暮飏,为了不像上次那样以自己的那盘神户牛肉诱惑了叶夕媱,只好加入她吃沙拉的队伍。
卓暮飏饮了一口陈年的雷斯令,看了看一旁专心用餐的叶夕媱,说:“怎么一句话都不说,这沙拉真有这么好吃?”
叶夕媱心中正纠结,听他这一问,就白了卓暮飏一眼,也不再隐瞒,就说:“我今天逛街,碰到一个大美女。”
卓暮飏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示意她继续。
“她让我代她向你问好,她说她姓穆。”叶夕媱低头继续同自己手边的沙拉奋斗,似乎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卓暮飏的手一震,就连那杯中的酒也晃了晃,酒香四溢。他放下手中的高脚杯,朝叶夕媱看过去,她却还是低头用餐。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能看见细心描摹过的秀眉轮廓精致妖娆,乌黑娇媚。
叶夕媱从不化妆,但却一直画眉。
小提琴的E弦银色清悦亮丽,仿佛睁开双眼,不再是城市里拥挤的交通人流,而是幽深的山谷间云鹤争鸣,阳光明媚,风景如画。这悠扬的乐曲使突然的安静显得不再那么尴尬。
叶夕媱抬头,正好就与卓暮飏四目相对。他一双墨色的眸子透出难以言喻的神秘,仿佛是阴霾遍布的傍晚,暮色四合下周遭的亮光都已经覆灭。幽幽的灯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深邃,一张俊朗的脸上此刻看起来更有一分邪魅在里头。
邪恶,却又魅惑。
叶夕媱展颜一笑,这一笑仿佛是逐渐融化了的冰雪滴入一汪春水之中,点破了平静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格外潋滟多情。她放下手中的刀叉,凑近卓暮飏,小声又带着几分狡黠,只问:“始乱终弃?”
卓暮飏双眉一挑,看她一脸融融笑意,眼角眉梢中还透出少有的俏丽多姿,他原本瞬间冰冻的心又渐渐暖了起来,他反问:
“谁告诉你的?”
听他的口气,仿佛有点生气。叶夕媱无辜地摸了摸鼻子,又拿起刀叉打算继续革命事业,只说:“上次那个人边打我边跟我抱怨啊。我其他的没听大懂,只有你对他女儿始乱终弃,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叶夕媱小丝毫也没有注意到卓暮飏渐渐抽紧的脸色,继续懵懂无知地说:“我就奇了怪了,那个男人明明是个大老粗,长相也不敢恭维,怎么就生出这样一个风情万种、美丽动人的女儿呢!”
“你对她印象似乎不错?”
叶夕媱终于抬起头,朝着卓暮飏玩笑道:“我也奇了怪了,明明是个人见人爱的绝色美女,你怎么舍得始乱终弃呢?”
卓暮飏眯了眯双眼,叶夕媱接到讯号,立马就止住这个话题,乖乖地低下头,不再拿他开玩笑。
卓暮飏看她微微嘟起的嘴,无奈一笑,说:“真是败给你了。”他叹一口气,解释道:“她叫穆珺婷。和我一起长大的,比我小两岁,也算是青梅竹马。她一点也没有遗传她父亲的心狠手辣,生活也挺低调。我小时候吃了不少苦,她对我也挺照顾。所以我和她的确有段过去,不过后来分手了,她出国了,我们一直没再见。这次她父亲被人追杀,这是帮派里的事,他违背了道义,迟早都是一条命。但是珺婷求我帮忙,所以就又遇到了。”
叶夕媱心中虽有疑问,但也没有打算追问两人的关系。如今听卓暮飏亲口说出来,心底不禁泛起一阵阵的甜蜜。然而却还是自持着脸面,心口不一地说:“不用解释,我才不在乎你们的关系呢。”
卓暮飏也从来没有对女人解释过自己的私事,如今说出来了,见她脸上虽没有怒意,但笑容疏淡,也不知自己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他试探着问:“穆珺婷说了些什么?”
叶夕媱作出努力思考的样子,说:“她说你当初翻脸不认人,一觉醒来就走人,丝毫不念旧情。而且还逼得她无处可留,只好出国避开你的耳目。哦,对了,她还说当初她怀了你的孩子,被你逼得去打胎。最后她还告诫我要尽早抽身,省得你始乱终弃!”
她说完后就朝卓暮飏看去,他不但没有一点怒色,反倒还悠闲地用起餐来,全然不见刚刚的压抑与紧张。听她说完,卓暮飏就轻轻一笑,无奈说:“你这两天都看了些什么电视?”
叶夕媱忍不住扑哧一笑,只说:“真是的,一点都不懂安慰人。我刚刚和你前女友狭路相逢,你现在还挖苦我!”她装模作样地叹口气,埋怨道:“谁让你每天都面对着一大群男人,都不知道怎么浪漫了。就算你听出来是我编的,也应该给点面子敷衍几句嘛!”
“你就算是胡编乱造,也应该站在我的角度。我虽然对她算不上情深意重,但也没有到要把她逼得走投无路啊。而且,怀孕和打胎这种狗血的桥段,绝对不会脱离我的掌控出现。”
叶夕媱一时脑子转不过来,就问:“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不会让她怀孕。”
叶夕媱心中惊讶,口不择言,问:“难道你要无子送终?”话一出口,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叶夕媱忙补救,掩饰地说:“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别人替你生孩子?”
卓暮飏笑了笑,抬头看着叶夕媱睁大了的双眼,只觉得这一刻的她格外天真,就像是一张上好的雪白宣纸,还没有印下水墨。他便替她刚刚的那句话润色,纠正道:“是不要我不爱的女人帮我生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