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诚回复生气的第一刻,我做了一件让所有长辈都对我狠之入骨的事──我裁员。
裁员一是因为鑫诚机构拥肿。吃饭不做事的人太多。自誓原老不听我指挥的人也太多。
其二是因为我要报复他们,那些曾对我展露笑颜的长辈,在徐家落难之时拿着铁锹长棍围在我家周围,亦或是幸灾乐祸地看笑话。试问徐家重生之日我怎么可能放过他们,我要所有人为此付出代价。这其中也有晨晨的父母。
我老爸这个老好人让大部分人喜欢,可他却做死了鑫诚。
我让所有人恨我,却让鑫诚成为市里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谁对谁错我不喜欢去分。那时候的我只会想哪一种做法对我有好处。
最先逼我做裁员决定的是我一个旧仇人。本来我不记得我跟他有什么仇,不过当保安把那男的拎我面前时,他一捋袖子自己说了。这男的一脸胡子,人们叫他老胡,听说他在道上混的,是个难缠的角儿。当年我爸出事时,就是他领着人把我家砸了。我是个记仇的人,他不知死活地提起旧仇来,我还能放过他吗?
在类似鑫诚这样的国企里,工人们一般都喜欢把公司的当自己家的。大小蛀虫齐齐在里滋润的活着。从公司的钱到公司的钉,没什么是这些人看不上的。那时鑫诚的原材中最多的就是铁,工人们里都出了一批靠卖铁致富的。
我接手鑫诚时,这风气依然没弒住,反而大有逾演逾烈的趋势。把我不看在眼里的,除了上面那些经理主管,还有下面那些看着我长大的员工。
为了阻止这种状况,我到没多久就把看大门的大爷换成从外省弄来的保安了。这些人是通过付云双弄来的人,和这里的人都没什么关系,也就直属听我的。感觉上有点像当年皇帝的御林军,皇帝直管,内部造反的时候就靠他们平定。
那时鑫诚的老员工们也确是在造反。在那个老胡的煽动下,大把人老员工合着伙地把钢材,机器往外扛。他们感觉鑫诚一下从国企变私企了,想最后捞一笔。
我也算到他们有这一出,提前跟付云双交侍好了,我要杀鸡警猴。为这付云双还特地找了个部队军官复员的同学支持。一翻准备后,我们特地等着他们做最大笔的时候,把他们一锅端了。
当保安把他们拧到我面前时,这些老员工嘴里还在骂着。我们那地方的人骂街那是一厉害,等闲人叉着腰都能骂上四五个钟头。那天他们是超常发挥了,见到我的时候,他们已经骂了一宿了。
那老胡最狠,指着我就说起当年的事。他骂骂咧咧的话我也记不太清了,大概意思也就是我们徐家人就是祸害,走了个老的又来个小的,鑫诚迟早断姓徐的手里。
这种人真不值得跟他计较,我看了看他们的人事资料,冷冷地说,“报警。”
那些人一听都震住了,他们想着我会给他们这些老人们顾及点颜面。甚至连厂里几个骨干也没想到我会使这一出。他们想求情,全被我黑脸挡回去了。
老胡静了很久,突然挣扎地来了一句,“老子怕你啊,你报警啊,老子告诉你,老子上面有人,你能拿老子怎么样?你个XX,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
他后面的话被人打断了,保安很献殷勤地及时出手,那一脚踹得猛,连他门牙也打断了。我背着手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转头对人事的经理说,“主谋的送法办,其余有牵连的全部开除。闹事的直接报警。”
这件事牵连的人很多,鑫诚里有五分之一的老员工都因为这事被炒了。这效果比直接开除好多了,记得我刚接鑫诚时,玛莉就跟我说,这破公司最麻烦的就是里面那些老员工。有他们拖着,鑫诚跑不起来。你要把这公司搞好了,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裁员,肃清内务是最基本的。
我开始的想法是裁员,可那年代,工人们都是当年吃大锅饭出生的。个顶个的牛X。一点事就有一堆工人坐在门口跟你闹。那是后患无穷。后来发现老胡这票人,我就故意留了个尾巴,把他们一次砍了。说我奸诈也好,说我狠毒也好。做生意本来就是这样。我不奸不狠也成不了大事。
这事刚过没多久,我就见到三个我好久没见过的人。一是晨晨和她爸,一是我爸。晨晨她爸是在事发当天的下午来找我的。那时我正在办公室看文件,程伯伯被付云双她们拦在门外,等了一下午。
直到我晚上忙完出来才遇上,我跟程伯伯算是蛮熟的,小时候我没少往他们家蹭饭。这老爷子和蔼、惧内,宠晨晨是宠得不行了。我小时候是没少羡慕,我对这老爷子也很有好感。看到这样让人等,我只好转移吼秘书。
程老爷子忙红着脸说,“不碍事,不碍事。小,徐总,我也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他也不会来啊,我忙请他进办公室,让人上茶慢慢谈。他在那低着头吱唔了半天,说,“你阿姨做好了饭,正等着你呢。”
我一喜,“晨晨回来了?”
他结结巴巴地说,“没,没,就请你吃个饭。”
都快九点了,还等着请吃饭。看这架式,肯定不只吃饭这简单,我想起这次被开除的名单里好象有一个跟程家沾着亲。依着我和晨晨的关系,她家有事我不可能不理。我笑着说,“好久没吃过阿姨做的饭了。那我就厚着脸皮去了。”
坐在车上也没什么话说,程伯伯局促不安地扭来扭去,憋了句,“很,很忙哈。”
“嗯,刚开始,是有点忙。晨晨最近怎么样了,该大四了吧。”
“哎,小,徐总,你跟晨晨熟,能不能帮着劝劝她,这丫头从小就不听我们的。” 估计他想叫我小可,一转成小徐总了,合着刚好前面有个老徐总。
“怎么了?”我心里想着,该不会是关于恋爱对象的问题吧。也该轮到她了。
“就是读研的事,她是保送的。可这丫头死拧,说什么也不愿意读。”程伯伯说着,眉头皱得跟小山似的。
“您也知道,打小就是我听她。我说不一定管用。”
“不会,当年丫头就打死不去上海,最后也是听你劝去的。”
“啊,那我试试。”
程家门一开,就看到摆了一桌的菜,晨晨她妈却不见身影。进屋一看,原来人在那打电话,一见我,阿姨立马把话筒给我,“是晨晨。”
我忙接电话,心里却生起一点隔阂,四年不见还和原来一样吗?那头她急急的语气似是在对她老妈的口气里没缓过来,“小可,我跟你说,你别管我舅的事。我爸妈就这样,没事找事。还有哈,你是不是暗地里给我爸妈加工资了。你别老这样照顾他们了。会招人嫉恨的。你刚开始不容易,就别管我家人了。”
等她风风火炎命令完,我们一下陷入安静。一时间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良久,她轻轻问了一句,“还好吗?”
“好,你呢?”
“还好,我明年就可以毕业了。”她的临床医学学制是五年。
一提毕业,我想起程伯伯的托付,“晨晨,你为什么不读研啊。”
“我……,我想早点出来赚钱。”
“你很缺钱吗,我有啊!你就别急着赚钱了。读个硕士出来,我以后也好跟人炫耀哈。”
“切,我死读二年就为了给你炫耀的啊!”
“那是,可以的话再读个博士啥的,我脸上就更有光了。”
那边她陷入沉默,隔会儿传来她一声叹息,“小可,我……”
“晨晨,记得毕业那会儿我跟你说的话吗?”
“记得。”那头又传来一叹气声,“你真的想让我读下去吗?”
“嗯!多读点,我们以后找医生就放心了。”无需太多考虑,我也就是顺嘴忽悠的。她读不读下去好象跟我也没太大关系。反正心里面不太想让她回来,不想让她知道我的现在。
那边又没了声音,思绪良久,她轻轻答道,“那好。”
三言两语的电话,决定了晨晨今后三年的路,甚至可以说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后来我问她,会不会怪我乱给她作决定。
她笑着说,反正我读书早,你二十岁都可以当公司老总了,我奔二十四了才面前当了一下硕士,比比真是丢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