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七、其实不想走

老父亲因为卫国军即将发动规模宏大的秋季攻势,小心翼翼地当官这么多年,难得硬气一次;对于朝庭让他自辩的事项,不软不硬地回复朝庭:

某家以天下苍生为念,立于天地间,行动坐卧,无愧于心;所弹劾事宜,皆子虚乌有,无稽之谈也;让弹劾之人站出来吧,某家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之对质庭辩!某家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无故诽谤他人,非君子之行也;朗朗乾坤,岂能再容鼠辈猖獗乎!

喝喝,这就是不让步了,要掀桌子了,动真格、来真的了!

向大人也上书朝庭,言之灼灼地说:若无杨安卿鼎力支撑,江南大营支持不过旬月,安能以区区两万绿营拒数倍之敌;杨安卿殚精竭虑,呕心沥血,皆为平长毛之乱也,为国家大厦将倾之际之国之柱石也;凡弹劾杨家者,必为长毛奸细,鼠辈安敢蛊惑朝纲,乱我军心,请朝庭早日尽诛之!

军机大臣们,看到这两个奏本,都一缩脖子;嗯,大万岁侬英明神武,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还是万岁爷您老人家圣裁先!

咸丰接到这两个奏本,也有点坐蜡了;处置告状的,杀朝庭忠犬,以安前方兵头之心,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这算怎么回事?以前,只要朕稍稍表示不高兴、不畅快、不舒坦,满朝上下,谁不是战战兢兢的,惶惶不可终日的;刚在前线打了几仗,怎么还都长脾气了呐?

这毛病哪能惯着,不行,得给点颜色看看!想翻天了这是?

可怎么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呐?

嗯,这是个问题!

按照事先商量妥帖的计划,向大人的部下,负责在太平门、朝阳门之外,发动牵制性攻击,顺面防护卫国军西南侧翼;杨孟晗跟向大人爷交底了,说大人你的手下,只要闹出动静来就行了,当然动静越大越好;但不需要太拼命,闹出很大的伤亡来,是没必要的;只要把对面的长毛牵制住,动不了窝就行了。

海军本土舰队与叶常春镇标,这一次战役的主要任务,就是不跟太平军那么客气了,在江面攻击、消灭,一切能看到的太平军船只;作战前期,大胜关以下,保证不得有太平军船只出现;等武绍荻之六师,攻占江浦县(浦口),并向上游和州进发时,海军也随之往上游挺进,要保证东、西梁山的下游,看不到太平军的船只。

这样,就起到了保护卫国军另一翼的安全,和沟通南北两个战场联络的作用。

卫国军主要攻击点,就是上次江宁防守战时,把守的四个城门。陈昊之的第二师,负责攻击金川门、神策门;方浚耜的第四师,负责攻击仪凤门、钟阜门。

作战方略就是:只留城西、城南陆上通路,却把水陆掐断;卫国军从城北往城南挤压式进攻,把长**出江宁城。

太平军和历史上的李自成、张献忠他们,战术方面有很多不一样;西北出身的流寇,喜欢钻山沟,喜欢占山为王;而长毛或许是头头脑脑大多都是广西人的缘故,都喜欢沿着水路走,顺流掠击;掐断了长江航路,他们是无比难受的。偌大的江宁城,每天的物资消耗,是海量的,是个天文数字;没有长江船运,光靠陆路肩挑人扛,是不济事的,很快就会出现粮食物资短缺。

回到司令部,何卓人送来战场最新情报。

何卓人:幼鸣,这是张继庚张炳恒,从南京城里送来最新情报。

杨孟晗:张炳恒现在,在江宁城是什么情况?

何卓人:张炳恒经前湖北巡抚伍长华侄儿伍必瑞的帮助,混入北王韦昌辉典舆衙教书,现在还是个小官;嗯,北王府其实就是前湖北巡抚伍长华的故居,在白下路上。

杨孟晗:大隐隐于朝,呵呵,他藏得还挺好嘛。

何卓人:主要是为了便于打探消息;嗯,他知道情报工作的规则,除掉打探消息,其他事是不做的。而且,他曾随当县令的父亲长期生活在岳阳,会说一口湖南话,亦通晓三湘风俗;他现在对外用的名字叫张炳元,岳阳人张炳元。

张继庚张炳恒,另一个时空,就是太心急,天天跑到以湖南人为主的水营搞策反,还刻意地挑动北王与东王的矛盾,还想通过一个伍必瑞的本家医生,准备在给东王治眼病的时候,顺手下毒;被内行人窥破了,露了狐狸尾巴。不过这厮是个狠人,自知难逃一死,假装熬刑不过,一点一点地全“招供”了;实际是有意编造案情,诬指天京太平军中若干两广籍、两湖籍将士为同谋;案件像滚雪球一样越牵越广,导致数十人被冤杀、错杀;等杨秀清冷静下来,意识到可能中了反间计,冤杀了一些忠勇将士时,已为时已晚;人头不是韭菜,割了长不回来的。虽然后来张继庚被公开凌迟,但这个冤案,让北王与东王的积怨,又加深几分;也算死得其所,只是可惜了一个人才。

正因为知道这个故事,所以,杨孟晗在张继庚潜伏时,特别交代,只是收集情报就好;其他的无关紧要的事,尽量少伸手少伸头,能不做就不做。

何卓人:张炳恒情报中说,我军到达后,对长毛内部震动很大;是战是走,吵得很厉害;这一次,难得东王、北王、翼王意见一致,都觉得该让城别走;觉得死守天京,必是曾立昌在扬州的同样下场,饿都饿趴下了,有败无胜。嗯,现在,只有洪大天王还有些不情不愿,躲在天王府,不见人、不表态,现在僵在这呐。

杨孟晗摸摸脸:洪大教主心中的小天堂啊,其实真心不想走啊!真心舍不得走啊!

何卓人:但是,幼鸣,稍微有点军事常识的,就应该走啊;现在太平军水营衰落,连对抗湘军水营都非常吃力,遑论与我军海军抗衡。没有强大的、具有压倒优势的水军,待在江宁,几面都是敌人;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跟找死有什么区别。而且,太平军的占领区域都在西面、北面,一旦我们在皖中战场取得突破,到时候,他们跑路都来不赢的、没路走的。

杨孟晗:西线战场如何?

何卓人:一开始太平军气势汹汹,国宗石祥祯于今年二月,率西征南路军挺进湖南,先后攻占岳州、湘阴、靖港、宁乡等地。曾国藩率湘军由长沙北上阻截,湘军还是有几把刷子,石祥祯部还没坚持两个月,被打回湖北。不久,石祥祯部与前来增援的春官右副丞相林绍璋部汇合,4月初再度入湘,7日复克岳州,乘势进占靖港,攻夺湘潭;一度对长沙形成北南夹击之势。曾国藩派副将塔齐布、知府褚汝航等率湘军主力陆师南下反扑。同时,曾国藩亲率部分水陆师,由长沙北上,奔袭靖港,进行牵制攻击;但老先生运气不好,被太平军打得大败;曾老先生气得寻死觅活的跳水自杀,好在被部下救起来了。但太平军湘潭之战输得很惨,几近全军覆灭,余部被迫于5月1日退出湘潭。也因为湘潭之战损失惨重,太平军只得于4日连洞庭湖南面的战略要地靖港也放弃了,北退岳州。后来在6月份一度攻克了洞庭湖西面的常德,也是守不住,抢点钱粮就跑路了。现在,两军在岳州一带,筑垒而战,已经相持数月了。

杨孟晗:唔,对太平军来说,只要打成相持战,就不会有好结果。这样说来,西线能抽调回来支援天京的兵力,也是很有限的,是吧?

何卓人:是的,我们的行动,已经和湘军,自然而然,形成东西呼应了。

杨孟晗:山东、河南战场如何?有什么新消息?

何卓人:林凤祥、李开芳久攻济南不克后;估计也是粮食吃完了,撤了济南之围,分成多股,在四周各府县掠击,有一股杀向胶东半岛;许宗扬和陈仕保两部,向西抄袭,二次渡过大运河,再次进入鲁西。曾立昌部一直在许昌一带,遥遥与驻防开封的胜保部对峙。嗯,可能也是胜保部老像个尾巴一样,远远跟着;所以,曾立昌部一直不敢放手向某个方向进攻。

杨孟晗:胜保像扭股糖一样沾着,曾立昌也很郁闷是吧;人家还不放开和你拼杀,你一进攻,人家就缩在堡垒里;你一行动,人家的骑兵,就在后面像豺狗一样跟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他在后面狠狠咬一口。

何卓人:是有点“巴倒烫”,哈哈......?

在幕府山安营扎寨的第二天中午,凌幼樵就领着本土分舰队和叶常春镇标,到达了江宁江面。他们到了后,也没客气,按照军参谋部战役布署计划要求,对江面上还残留的为数不多的太平军水军,一路扫荡。

尤其是四条小火轮,总是冲在前面;搞得后面慢腾腾的红单船很郁闷,现在只能在后面干接受俘虏的活了,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前面大口吃肉,自家只能捞几口剩下的汤汤水水;妹的,以前俺们可是主角唉,这帮坏小子抢戏,回头晚上回家路上,拿板砖敲他。

看到卫国军海军军舰,太平军的水营船只,根本不敢抵抗,只是没命地往上游逃窜;下关码头也拱手让出。

经过一下午的清理,自大胜关以下,江面已无太平军船只;江心沙洲上几个太平军小营垒,被海军舰炮虐一遍后;看到陆战旅登陆后,稍稍犹豫,都乖乖打白旗,举手投降了。

武绍荻的第六师,也与傍晚时分,到达浦口的东面。

夜间的江面巡逻,还是红单船的事;凌幼樵的舰队主力,也是停泊在上元门下游的燕子矶。在下关码头岸上周边,也有不少太平军联营;南线攻城战,还没有打响,舰队还不能靠泊在下关码头。

四条小火轮也许是闲得蛋痛,回预定驻泊地上元门之前,还往静海寺附近的太平军联营狠狠放了一通炮;嗯,反正静海寺已经让长毛毁了,就剩下一个地名了。

凌幼樵带来了顺利收复仪征、六合的好消息。

凌幼樵:幼鸣,之前,情报部打探到的消息,有些出入,至少不准确。不错,仪征、六合驻防的太平军是都有一万人上下,可主要都是临时抓来的乡民呐,正规的长毛军也就两千来人,而且还不是主力部队,火器很少。我军大炮一响,临时抓来的乡民们,就基本炸窝了,一哄而散。就是太平军正规军,抵抗意志也不强烈;我们这边还没从东门进城,他们就从西面转进了。这两天,我们主要就是在行军,攻城费不了多少事,倒是把小翁大人忙坏了;看来,想跟在后面混点功劳,也真心不容易啊,都忙成乌鸡眼了,喝喝......

杨孟晗:嗯,还是家父有经验,悄没声地带来一大帮人;我原来还以为是来混功劳、看风景的呐,实际上都是预备派往各地,做后续接收事宜的官员属吏;家父和润森舅舅这两天忙得吃饭都没时间,舅舅原来还开玩笑跟我说,过来陪老父亲天天喝小酒呐;现在睡觉都没时间,还喝小酒,且等着吧!呵呵,唔,或许明后天,等臬台大人吴健彰,把后续一大拨人全带过来,可能才会轻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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