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舒桐原本就是强忍着心中焦灼在这里跟李婶周旋的,心早就飞到长孙无越那边去了,可见李婶一再阻拦她,这眉眼就沉了下来,若非李婶好歹跟叶家有点关系,她早就将这个挡路的老婆子扔出去了。
魅煞在一旁瞧见印舒桐瞬间冷了眉眼,便知她是真的恼了,心中也怪这李婶不识抬举,忙给熊三王四使了个眼色,让二人将李婶和秀菊带了出去,他才引着印舒桐上了回廊:“李婶不懂规矩,夫人别见怪,属下领着夫人去找爷吧,图氏的屋子也不是很远,穿过这小花园,到了里头那小楼阁便是了。”
“怎么找了她来?”印舒桐心怒犹未消,她不喜欢李婶看她的眼神,原本她根本不需要在意李婶这样的人,只是李婶眼中那藏一半露一半的蔑视让她极为不爽快,因此才会生气,哪有这样的人,你敬她一分,她倒是将你往泥巴里边踩?
魅煞抿唇:“李婶和秀菊都是才从北边叶家接过来的,爷说没什么合适的人守着图氏,旁人又怕被钱财外物所惑,而这李婶和秀菊都跟图家或多或少有些嫌隙,都是被图家间接害过的人,所以不喜欢图家,自然也就会尽心尽力的替爷办事,秀菊是个哑巴,心地也算是不错,不能说话自然也有不能说话的好处,只是这李婶有些左性,总是仗着是爷的奶娘,就有些拿大,属下等都不大理她,只是这宅子她打理的还好,也就随她去了,咱们府中的事儿她不知道,也不太明白爷跟夫人的关系,这等事儿也没人会去跟她说,夫人也要担待些,等爷好了,离了这里,也就瞧不见李婶了。”
魅煞一面领着印舒桐往图氏的屋子而去,一面就解释为什么要请李婶过来,只是还有一点他未说明,也是怕印舒桐听了多心,这李婶不只是长孙无越的奶娘,也是叶家大小姐叶莎莎的奶娘,当初叶老夫人还在北边的时候,叶莎莎就出生了,只比长孙无越小了四岁,叶家家主叶鸣顺是叶老夫人的哥哥,那时候恍惚听说两个小人儿订了亲,有了婚约,后来因为叶老夫人来了襄京,就退了亲,这叶家大小姐很是中意长孙无越,只是后来这边有了花桐,也就没有娶她,何况叶家在北边没有跟过来,叶老夫人似乎跟叶鸣顺有了矛盾,也就绝口不再提叶家的事儿了,这些都是他听远荷说的,只是说的不多,他也不知实际情况是不是这样,只是想着这婚事李婶肯定知道,叶莎莎没有做成王妃,而印舒桐却成了长孙无越最*爱的女人,这李婶心里头的想法不用猜都能想到,叶莎莎据说至今未嫁,李婶看着印舒桐能不堵心么……
而且,在外人眼里,印舒桐还只是长孙无越的小妾,就算长孙无越如今假死了,但是他要是回去了,这镇国王爷的爵位还在,那镇国王妃可是蓝芯蕊,也没印舒桐什么事儿,印舒桐还只是个小妾,就算得*,也只是个*妾罢了,李婶对她不客气也是有原因的,这人嘛,谁能没点儿私心呢?
只是这些话,魅煞没敢明说,眼下本就是多事之秋,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多嘴再多生事端了。
印舒桐听了魅煞的话,眉眼倒是松快了些,心中回过神来,也暗笑自己太肯动气了些,李婶实在不足为虑,眼下最要紧的是长孙无越,而且她跟长孙无越的事儿外人难以知晓,旁人不懂也就算了,或许在这个李婶眼里,长孙无越不过是又念及了旧情,又跟图娅慧和好了而已,在这些古人眼里,男人朝三暮四是一种美德,从一而终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李婶即便不喜欢图家,但是她是长孙无越的奶娘,维护他也是应当的,大概在她的眼里,自己这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很像是拈酸吃醋来兴师问罪的女人吧?
“夫人,就是这里了。”
魅煞的一句话打断了印舒桐的思绪,她注目眼前的楼阁,廊檐低垂,*明媚,这宅子里人本就很少,这会儿那曲廊外的繁花胜景看在印舒桐眼里,倒有一瞬的晕眩,阳光很耀眼很温暖,而她却不知道推门之后会看到怎样的情形,一路她都不敢问魅煞,也是怕自己听了越发的焦心,干脆就不问了,心中却不是没有想过,如果看见她最怕看见的场景,她该怎么办?她会怎么办?
而且,据魅煞的说法,好似长孙无越谁都不认得了,她这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诡异的描述,就像是他中了邪似的,倘若他真是中了邪,她又该如何呢?
方才李婶还说,他身子最近不好,那又是如何的不好法呢?或是说,他还认得李婶是谁?
一时之间,站在屋外门廊下,印舒桐脑中念头纷飞,却迟迟不伸手推门进去。
魅煞在一旁等了半晌,也不见印舒桐动作,悄悄抬眸见她站在门口一脸的纠结,心中叹了又叹,伸手便替她将门推开了,忍了一路的话终是出了口:“夫人不要太担心,其实之前在路上的时候,属下就收到信了,说爷的状况好了许多,虽然有时候行为很奇怪,但是还是能认得人的,只是……只是爷好似把图氏当成夫人了,常常对着图氏叫夫人的名讳,属下等都不知是怎么回事,爷好似是犯了癔症,但是却不是疯癫,夫人还是自己进去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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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越的情况很诡异,诡异到没有办法用言语来形容,魅煞挠挠头,觉得自己越说越乱,因此决定不说了,让印舒桐自个儿进去看。
屋内光线有些许的昏暗,印舒桐渐渐适应了,才看清屋内的陈设,很简单,却透着女人特有的温馨,虽不如南熏堂里的华丽,但是也算是生活的不错了,屋内还透着一股甜甜的暖香,闻之叫人心醉,而在这暖香之中,她也闻到了长孙无越身上特有的湖水冷幽清香,心口莫名一沉,抬步便走了进去。
晨起的暖阳总是很温暖的,印舒桐穿过小厅,眉目一转,就瞧见了内室,浅紫色的帐幔挂在雕花拱门上,那帐幔上绣着精致的团纹暗花,印舒桐慢慢走过去,站在紫色帐幔之外,隐约瞧见那宽大的*榻之上,有两个人拥被而眠,只是两个人没有睡在一起,是各睡各的,阳光透过屋檐照射/进来,洒在*榻之上,怎么看,都是一副绝美的画面,只有站在帐幔之外的印舒桐,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一个大手死死攥住一样,难以挣脱,就连呼吸都不顺畅了,他,他怎么能跟别的女人睡在一起?!
她相信长孙无越是绝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的,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而且,从一开始爱上他,她就知道,这辈子,长孙无越都不可能碰别的女人,而在那次大吵之后,她就更坚定了这个想法,否则的话,在他根本不知道她会不会出现的那几年里,他早就跟别人在一起了……两个人在一处,这全然的信任是一定有的。
只是她就是想不明白,图娅慧究竟是用了什么迷惑人的妖术,将长孙无越弄成这样的?而且,那天晚上,长孙无越去拿醒酒汤之后回来的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怎的就在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她总觉得这事情里透着蹊跷,她总觉得他们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一时就是想不起来究竟哪里被他们忽略了,要知道,就连她三魂不稳的人消失都需要这么多天,长孙无越绝不可能凭空消失的,只可能是被人掳走了,只是……
刚想到这里,那原本睡的好好的两个人忽然动了一下,睡在*榻外侧的人忽然动了一下,掀被起来,阳光洒了他一身,撩起淡粉色的*帏便下了*榻,印舒桐怔怔的看着,大半个月不见,思念涌上心头,她却没有勇气掀开紫色纹绣的帐幔去看一看他,只是僵立在那里,强忍着心头酸涩悸动。
帐幔被里间的人掀开,二人四目相对,印舒桐忍住心头悸动,怔怔的看着长孙无越,他瘦了许多,身姿越发颀长挺拔,幽眸也依旧明亮,他身上那件靛青色的中衣衣角,还有一朵小花,她记得,那是她亲手绣的桐花,虽然不怎么好看,可是还是桐花,是她亲手绣的,他还穿着呢……
“你……越越……你还记得我么?”
看见她,他的眸光波澜不惊,一丝涟漪起伏也没有,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他这样的目光让她无端端的害怕,心头的慌乱渐渐蔓延上了整颗心,她抖着声音,不自禁的问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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