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东丹天极听完所有一切,反应出奇地平静,只是眼里有跳动的怒火,足见他是动了真怒。
“朕早知道他不安分,却原来他是如此身份,差点误了朕的大好江山!”
东丹寒啸咬牙道,“父皇意欲如何?”
是毒要发作了吗,怎么全身都在痛,痛得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身体里向外撕裂,要把他撕成碎片一样?
没有解药,他恐怕真的会死吧,如果与靖衣侯正面对上,就更不可能拿到解药,可是他若死了,母妃该有多伤心?还有冰云——
对了!想到冰云,他这才记起来,好像一直都没有看到她,是出事了?
东丹天极冷笑一声,“好个梅少容,他只当自己韬光养晦,一朝起事,却不知朕也不是全无防备!来人!”
一声令下,影卫统领龙星雨现身,沉声道,“属下在!”
“即刻召集影卫和羽林军,包围靖衣侯府,能生擒则生擒,如果他们负隅顽抗,杀无赦!”
“是!”龙星雨答应一声,悄无声息地退走。
东丹寒啸不解,“父皇的意思,是要暗中将靖衣侯拿下?”
“被臣下背叛,又不是什么光彩之事,难道还要大张旗鼓吗?”东丹天极咬牙,眼露杀机,“朕倒是要好好问问,梅少容意欲何为!”
还用说吗,自然是要他的父皇母妃。东丹寒啸心中郁闷,也解释不得。
少顷,烟贵妃匆匆而入,“臣妾叩见皇上!皇上,冰云可在?”
“哦?”东丹天极一愣,“冰云不在华阳宫,乱跑什么?”
“臣妾不知,”烟贵妃鼻尖上全是细密的汗珠,显见这一路是跑得急了,“臣妾已让人找遍华阳宫,都不见人,莫非出事了?”
梅少容身份已暴露,在这非常时期,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东丹寒啸心一沉,“母妃的意思,冰云落于靖衣侯之手?”
“什么!”东丹天极勃然大怒,“他敢!”
冰云身系乌离国宝藏的秘密,而且现在还是他的准儿媳,如今竟然落于叛臣之手,这、这成何体统!
“皇上息怒,臣妾也不知道,”烟贵妃绞紧了手,“最近几日冰云一直想法子替啸儿解毒——”
“啸儿中了毒?”东丹天极大惊失色,“是靖衣侯下的手?”
情知瞒不下去,东丹寒啸点头,“是。”
“可恨!”东丹天极一把掀翻龙案,一声巨响,奏折掉了一地,“好个梅少容,朕要将他千刀万剐!”
“皇上,那冰云可要怎么办!”烟贵妃没了主张,“她这几日一直替啸儿过血,以解啸儿所中之毒,她身体虚弱得紧,怕是、怕是经不起折磨啊!”
过血?东丹寒啸心中动了动,抬起右手腕,看了看那道细长的伤痕,原来……他的心狠狠震颤一下,回头就走。
“啸儿!”东丹天极与烟贵妃同时出声,“你要去哪里!”
“救冰云回来!”东丹寒啸头也不回,话音未落,人已远去。
笨蛋安陵冰云,再没有比你更笨的女
人了!
我对你如何,你不知道吗,为什么要如此助我,你没有脑子吗,把你的血都给了我,你不活了!
一路骂着,东丹寒啸的心却越缩越紧,直要透不过气来!万一、万一冰云已死,或者受了靖衣侯侮辱,那、那他——
正提起真气狂奔间,眼前人影连闪,两名影卫将他拦下。
“让开。”坏了本王的大事,你们吃罪不起。
东丹寒啸眼眸中杀机一闪,动人心魄。
两名影卫都戴了同样的面具,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亦是一片冷静,“属下奉皇上之命,阻止王爷出宫。”
“你们敢!”东丹寒啸咬牙,厉声喝道,“让开,本王没时间跟你们废话!”
“属下不敢违抗皇命。”
那就手底下见真章!
东丹寒啸双臂一震,反手拔剑,化身出海游龙,出手狠辣,竟欲搏命。
影卫不敢真的伤了他,但也不退,展开身形,只守不攻。
三两招下来,东丹寒啸知道自己一时很难逼退他们,又急又怒,旋身收势,长剑倒转,剑锋狠狠划过他左臂,鲜血飞溅。
“王爷!”影卫大惊,不敢再逼近。
“再拦着本王,本王死在这里!”东丹寒啸双眼赤红,是真的急了。
影卫自是不敢再相逼,眼睁睁看着他飞身远去,这下好了,等着受皇上责罚吧。
其实,东丹天极要阻止东丹寒啸出宫,也不是只考虑这个皇子的安危,而是忌惮于靖衣侯会伤害冰云,所以要从长计议而已。
可东丹寒啸如此沉不住气,不惜自伤也要去救人,他除了气得拍桌子摔东西,还能怎样。
“命影卫和羽林军先不要太过逼近靖衣侯,伺机而动,朕随后就到!”
到如此份上,他这个皇上再不出面,那些个乱臣贼子还真当他怕了是不是。
“遵旨!”
冰云这一天一夜几乎没有合眼,才要迷迷糊糊睡一阵,却做了个恶梦,梦到东丹寒啸浑身是血地向她求救,把她吓得够呛,翻身坐起来,“王爷!”
等到看清楚周围情景,她恍然明白这只是个梦,不禁松了一口气,借着昏黄的月光,却赫然发现窗边有人,她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谁?!”
“王妃希望是谁。”窗前的人转身,月光洒落他原本就圣洁的脸庞和周身,流淌下一圈光晕,仿佛梦幻般,遥不可及。
熟悉的声音入耳,冰云莫名地松一口气,“侯爷。”
尽管两人现在已是敌人,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刀剑相向,在面对他时,却还会有安心的感觉,真是活见鬼。
“王妃想明白了吗?”梅少容缓步走近,站在床边。
昏暗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声音依旧温润如玉,不改初见时的淡然。
对了,说到这里,冰云才想起之前的一切,心一点一点冷下去,“我不用想,你要我做的事,我做不到。”
梅少容沉默了一下,“这么说,你不在意寰王的死活,也不想知道云镜公主被害的真相?”
“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冰云笑笑,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我只是个不受人待见的丑女,王爷的命我能救就救,救不了也没办法。至于云镜公主,她已死了那么多年,就算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我又能如何?”
梅少容无言,亦或是他才认识了冰云的冷酷无情吧,话都不知道如何说了。
“话说回来,侯爷就算能够救出双亲,接下来又打算如何?”冰云起身,也不介意自己只穿了内服,与他面对面站了,“你不会想不到,父皇绝不可能放过你吧?”
梅少容低低地道,“用我的命,换父皇母妃的命。”
冰云震惊了,失声道,“你早就抱了必死之心?”
难怪了,从初见他开始,她就总觉得他周身带着一团死气,虽说他一直表现得淡定而从容,她却完全可以看得到他眼底的绝望和求死之意。
原来,早在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他就为自己安排了今天这样的结局!
梅少容,我不懂你,真的不懂你。
“原本是想以母女亲情说服你助我的,但你比我想像中要绝情得多,”梅少容在苦笑,无助而茫然,“我只是想双亲能够脱离那种羞辱的生活,从未想过起战事,陷子民于水火,那非我所愿。”
冰云心中暗喜,看来事情有商量吗?可再想到羌若国国君与皇妃已死,她又如坠冰窖之中,“侯爷,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双亲已经、已经不在了,你——”
“你说什么!”梅少容霍然抬眸,怒道,“他们怎么会不在,安陵冰云,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冰云吓了一跳,事实上她确实跳了一下,猛往后退了几步,“我只是打个比方,你别气,别气!”
梅少容剧烈地喘息着,很无助的样子,“若我所料没错,皇上已经快要派兵包围侯府,我的部下也已经分批撤离京城,我的时间不多了。”
冰云死死咬唇,几乎就要脱口说出真相!
可是她亦清楚,说出真相之时,就是梅少容崩溃之际,叫她怎么忍心?
喘过一阵,梅少容的情绪渐渐平复,黑暗中,他唇边慢慢浮起苦涩的笑,原本清亮的嗓音也变得嘶哑,“王妃是不是觉得我十恶不赦,就算被乱刀分尸,也是咎由自取?”
“不!”想也不想就摇头否认,冰云的心有些乱,“我从未这样想过!侯爷,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
“是人谁没有苦衷,”梅少容转身,望向遥远的天际,“只不过我是亡国的太子,我的苦衷在别人看来,不过是笑话一场,对吗?”
冰云无言以对,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不禁自嘲地笑,“彼此彼此。”
梅少容身体僵了僵,猛一下回眸,“王妃记得从前的事了?”
“不,”冰云立刻摇头,“我从不记得。”因为我根本就不是安陵冰云。
不过,有件事她却很在意,“侯爷所说的,云镜公主被害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梅少容沉默,轻柔的呼吸如微风拂面,宁静恬淡的感觉,让人感觉到无比的惬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