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都已经是晚夏,可太阳仍是刺眼得很,晒得人浑身冒汗,头晕脑胀的。只能躲在阴凉地里,舍不得往外迈出一步。
就是在这样一个暑天,张越张大哥还在拉黄包车。我看他脚步都浮了起来,实在是有点担心。1940年的壮小伙儿都这么拼吗?
于是我连忙跑到弄堂对面面馆旁边的粥铺里,要了碗酸梅汤,递给了张大哥。看着他古铜色的肌肤,和透露出一股子认真劲儿的面颊,我就不自觉想起以前在2500年的时候,我的体育老师。
我体育不好,但幸而有他,我每次都能勉强蹭上C级。
不过……
这酸梅汤的钱,还是暂时记在师父头上好了。
嘻嘻。
当我自个儿也咕咚咕咚了碗酸梅汤后,我见到了完全在我意料之外的人——白酒!
我擦亮了眼,发现我没有看错。我那消失多日的师兄现在完好无损的站在我面前,然后一脸捉急地问我师父在哪儿。
我说我不知道,他就显得很气愤,随后坐上张大哥的黄包车,报了个地名,好像是徐汇什么教堂。我没听清,可张大哥听的清,他拉着师兄,一溜烟就没了人影。
留我一人站在原地独自懵β。
那个,师兄,你要不先把酸梅汤的钱帮我垫付……
这句话,是我想说,还没说出来的。
我难啊。
目前,截止今天,我已经在白家白吃白喝了两星期了,可他们白家人,没有一个对我指指点点,这让我不禁起了疑虑。
这时候,我突然想到,师兄白酒会不会也是白家人?于是我就开始四处吧嗒吧嗒嘴,跟大妈们一块儿嚼舌根,还真让我挖出来了。
那是六年前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白酒摸了下裤兜,手指冻得发胀,通红甚而泛紫。他蜷着手,往兜里一掏,只拽出来一块儿叠的整齐的破布,而破布里只包有可怜巴巴的两毛钱。
白酒就用那抖得像筛糠的瘦弱身躯,在街上来来回回地渡着步子。他踩点很久了,那双旧鞋都要磨破。终于,在寒风与冷雪交加,不留温度的晚上,他终于决定动手了。
小孩子的身体很瘦小,这能让他轻易溜进一些小旅馆。白酒并不以此为生,只是白家人多是非多,再加上这些年不景气,他这些旁支,自然要“自力更生”。
后来的剧情,与我猜想的差不了多少,而现在,白家那些大爷大妈,个个都说白酒有出息。
“道长真的是神仙下凡啊。”
“那小子是走了狗屎运,拜了个那样的师父。”
我听他们一捧一踩的,心里五味杂粮。
反正,不对味儿。
我终于见到师父了。
那是在见到师兄后的三天,师父现代很疲惫,他左臂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伤口,像是被刺猬刺到了。师父挺直着脊背,走起路来比往日慢了。
他坐在房间里,我就在窗口趴着看他。
烛火摇曳,墨香陪着蝉鸣流浪。
在我快要睡着时,师父唤我进屋,将他方才写了许久的东西保管好。师父的字端正,我生怕叠收的时候弄乱了,幸而此时墨迹已经干了。
不愧是师父,就是细心。
当我打了个哈欠,准备回自己房间时,师父突然问我道:
“白酒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