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四节 心死

颜昉的丧事办完的时候, 李晟文到了西南。因是微服,并没有惊动太多人,却在到西南的第一时间就通知了颜昀。得知他到, 颜昀并没有太多惊讶, 甚至都没有打算去见他。

他在馆舍中等了两日, 实在按捺不住, 便还是去颜家找她。刚到颜府所在的那条街, 就看到一片白幡,安静得厉害。颜昀扶着秦珑站在门口看着他,似笑非笑:“没想到你还是来了。也不怕那些人杀了你为他报仇?”

李晟文只看着她, 面上的表情喜怒不明。“回京城去吧!”李晟文说,“你有孕在身, 总该多保重自己的。”

“我自己的身子, 我自己明白。”颜昀并不看他, 忽然冷笑了一声,“况且, 我并不期待这个孩子。有或者没有,并没有太多的不同。”

“阿昀!”李晟文加重了声音,“我希望你能回京城去。毕竟你是皇后,不该在这里。”

“如果不再是皇后了呢?”颜昀反问。

李晟文沉默了许久,道:“你这辈子都是, 逃脱不了的。”

“是啊, 逃脱不了。”颜昀看向他, 语气平静, “等我把颜家安顿好了, 自然会回京城。你尽管放心,你要的面子, 我一点都不会少给你的。这么多年来你想着的是颜家的臣服,那么,你便回京城等着折子吧!”

“阿昀,我希望我和你之间能回到从前。”李晟文也看着他。

颜昀道:“我们之间没有从前。当初你从先帝爷那儿听说了要娶我为皇后的时候,你就已经不安心,这么多年,难为了您这么多年一直挣扎着、思考着当初在西凉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一场局,是不是颜家为了控制朝廷的一场局。就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以后,您有没有得到一个结果。”她坦然看着他,语气依旧平静,“但我却知道,我踏入了一场迷局,在这场局中我输的很惨,因为输的太惨了都不敢承认自己输了。于是这么些年来一直苦苦地自欺欺人,累极了。”

李晟文再一次沉默下来,自失地笑了一笑,道:“那就是说,你的心已经死了吗?”

颜昀平静地看着他,甚至微微笑着:“是,死心了。我何必要自欺欺人,我为什么不多为颜家想想。之前我把事情想得太好。事实上若没有一个强大的外戚,作为皇帝怎么会把一个女人当一回事?这些年来你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忌惮。若没了颜家,我连狗屁都不是。我的陛下,您说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对,你说的一点也不错。”李晟文苦涩地笑着。

颜昀收回目光,冷淡道:“那就请陛下回去吧,颜家的事情还请陛下您不要插手。否则出了什么不可收拾的后果,我也没法保证这江山以后是姓李还是姓别的什么。”

李晟文目光一凛,看着她:“阿昀,你不要做傻事。”

“傻事吗?”颜昀嘲讽地大笑,“我倒以为这是我最应该做的事情。而且早早的就该着手。你从来都没有为我想过,我何必为你打算?这江山是你李家的,又不是我颜家的,我何必为你守?什么忠孝仁义,你们李家都已经不仁不义了,我们颜家何必还守着那没用的忠心?就算是忠心,也要给最值得给的人。而不是狼心狗肺又不知恩图报的人。”

李晟文惊住了,过了好半晌才问道:“阿昀,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你心目中的我,就是一个狼心狗肺又不知恩图报的……人?”

颜昀勾起唇角只是冷笑一声,道:“陛下觉得是如何便是如何。况且许多事情陛下您心中早就有定论了吧!”

“阿昀,我们之间不可以决裂到这样的地步。”李晟文看着她,“到最后两败俱伤的情形,难道是你想看到的吗?”

“或者你接下来还准备说,若这时候北齐乘虚而入,所以我应该以大局为重。”颜昀并不看他,“你尽管放心,虽然我厌恶你和李家,但我还懂得什么叫大局。你尽可以把我想得更卑鄙一些,那样,你还可以安慰自己,是不是?”顿了顿,她又笑了一声,道:“好了,请您回去吧!现在里面还有人等着我,您进去毕竟不好。若出了什么事情我还真是难以交代了。”说着她就转了身,扶着秦珑进到颜府中了。

李晟文站在那里,看着那扇门缓缓地关上,轻叹了一声,也转了身。

作为皇帝,他毕竟不能在西南久留,于是与颜昀商谈无果,他也只能先回京城。一转眼到了冬天,京城下了好几场大雪,远远望去一片白茫茫,李晟文坐在乾宁宫中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京拿着一份折子匆匆忙忙进到殿中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跪倒在了地上:“陛下……边防二十二位将军联名上了折子请求卸甲归田。还有,还有……”他哆哆嗦嗦地把折子递到李晟文手中,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李晟文大惊,接过折子来细细看过,嘲讽地笑起来,问道:“颜家?颜昀呢?她又有没有口信捎来?”

赵京结结巴巴地说:“回陛下,皇后殿下一直都没有消息回来。”

“好,真是好极了。这就是她要送给朕的东西吗?”他用力捏着那折子,几乎揉成一团,“派人去找她,没找到她不许回来!”他动了怒,重重地把那折子贯在地上,却又害怕了,这么多将军都请辞,他该怎么办?

雪依旧不紧不慢地下着,北风凛冽,乾宁宫屋顶上都是厚厚的积雪,安静的时候,甚至可以听到雪花落下时候沙沙的声音。李晟文站在窗前看外面,却想起来从前他去长宁宫的时候,颜昀总是坐在窗前不知在想什么。他自嘲地想,如果那个时候他有所醒悟,是不是就没有今天这样的局面呢?可事情都不会重新来过。

这二十二位将军请求卸甲归田的事情让李晟文忙得焦头烂额,自他登基之后,他第一次这样紧张。到了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承认在从前的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在有意无意之间都得到了颜家的帮衬,所以才变得好做。特别是那些武将,他们对颜家的忠心甚至超越了对皇室的忠诚。如今颜昀说,大家不要让陛下担心,我们还是归隐的好,于是他们纷纷上折子请求卸甲归田。他不敢想像,如果颜昀说的是,这皇帝不怎么样,我们逼他退位,他如今将会面对的是怎样的情形。

那些将军都打定了心思要归田,无论他怎么说怎么劝,如何用各种各样的职位和钱财来诱惑,他们都岿然不动。他不得不感慨,这样的一份忠心,或者是他经营一辈子也无法得到的。他知道这必须找到颜昀。可无论他如何派人去寻找,都没有她半点音讯。颜家人脉遍布天下,想要藏起一个小小的颜昀,那自然是不在话下了。他也明白,这样找下去不会有结果。可他总残存一丝希望,希望她看着从前的情分,能够回来。

但他也总是忘记,那一星半点的情分,早就磨尽了。

冬天都过完了,他总算是得到了一些颜昀的消息。她还在西南,却不在颜府,几次派人去找她都没有找到。但有了消息,他总觉得安心了许多。经历过这次的事情,他在突然之间沉稳了许多。他突然明白了有关权力和控制。他之前用过的那些卑鄙手段只能让自己手中的权力流失,而想要抓住权力,他必须学会信任。如果没有信任,什么事情都无法做成。他之前没有信任过谁,在他的内心中,他根本不相信颜家会忠心耿耿,也根本不相信那些将军们会对他忠心。他总是叵测,认为那些将军们根本就不忠于朝廷。

这样的一件事情让他悟了,可终究是醒悟得太晚。

.

从前颜东赋的副将裴良到了京城,李晟文在乾宁宫接见了他。裴良自入伍就跟在颜东赋身边,在战火中拼博几十年,后来颜东赋战死沙场,是他亲自为颜东赋敛尸,也是他亲自陪着颜昉从西凉回到京城又回到西南。

“不知裴将军有没有入朝为官的想法。”李晟文温和地笑着,沉稳地看着他,“如今朝中正缺乏裴将军这样文武双全的人材。若裴将军能入朝为官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裴良只是一笑,道:“为官这些事情末将没什么好说。从前三爷的前车之鉴还摆在那里,末将并不想重蹈覆辙。这次进京来,还是为了大姑娘与陛下的事情。大姑娘怀孕到如今已经快八个月,不知陛下怎样想。”

李晟文忙道:“我一直着人找她,可一直都没有结果。”

裴良道:“大夫说大姑娘身子弱,怕是生产有危险。所以想请陛下派个太医跟末将回去……不知陛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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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正好就请当初为阿昀调养身子的太医跟着裴将军回去。”李晟文道,“不过,还请将军劝劝阿昀……”

“大姑娘说过,她会回京城的。”裴良看着他,并没有笑,“陛下应该相信她才是。如今大姑娘身子沉重,哪里能长途奔波?”

“裴将军说得有理。”李晟文轻叹了一声。

裴良又道:“如今大姑娘身边有苏焕苏将军跟着,陛下也不必担心了。苏将军忠心耿耿,想来陛下应不会怀疑吧!”

李晟文抿了抿嘴唇,道:“我也担心阿昀的身体。还请裴将军多照顾她。等她生下了孩子,我会亲自去接她回宫。”

裴良看着他,眼中闪过些光芒。

回到西南之后,裴良去见了颜昀。和几个月之前相比,颜昀仿佛还瘦了一些,只有腹部突兀地隆起,精神也不怎么好。听着他说了京城的事情,她只是点点头,然后看到了跟着裴良进来的太医,于是勉强笑了笑,没有说话。

秦珑与太医说了她的情形,太医又请了脉,其间眉头一直紧锁,最后开了方子,又叮嘱了许多事情。“殿下太不小心了,早就该请臣来看了。”太医说,“殿下的身子臣最清楚不过,殿下信不过别人,也不该信不过我。”

颜昀轻轻笑了笑,并不反驳。

太医又道:“这些日子臣为殿下好好调养一番,或许会情况好些。但臣并不能保证……”他没有把话说下去,而是看向颜昀。

颜昀道:“无妨,你尽心就够了。”

太医走后,裴良留了下来。他看着颜昀,斟酌了许久才开口:“大姑娘,如果你不想回去,我也是能养你一辈子的。”

颜昀若有所思:“回去吧!为什么不回去呢。毕竟嫁给他了,也总要给他留点面子。人哪,总难以十全十美。就好像我,总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他心软。也罢,这辈子反正也快过完了。”

又过了两个月的雨夜,颜昀生下一个男孩。这男孩肩胛处一抹红色的胎记,分外妖艳。颜昀躺在床上抱着这孩子许久,太医伺候在一旁笑着说这孩子十分健康,以后会长得很好。颜昀却不说话。

大雨哗哗地下着,秦珑领着苏焕进到屋子里面来,苏焕怀中也抱着一个婴儿。太医惊讶地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秦珑已经把两个婴儿交换了。太医正要开口,颜昀看向了他:“你就当作今天什么都没看见。我生下了一个女儿,而不是儿子。你什么也不可以说。否则,今天我就有一千种方式让你永远也开不了口。”凌厉的语气,骇得太医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好是点头。

看着苏焕抱着那小小的婴孩离开,秦珑复又出去为颜昀准备补药,太医忍不住开了口:“殿下……这是何苦呢?”

颜昀已经闭上了眼睛躺在卧榻上,那女婴躺在她身边乖巧地睡着。“回宫,明儿就启程回宫。”她不回答他的问题,仿佛也不想去多想那个刚刚被换走了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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