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周贵宁领着手下的那伙人,又神气活现地进了黄仁德的牌机室。他们赶走了仅有的几个玩客,并霸占所有的机位,摆出“你若不关门,我誓不收兵”的阵势。到了下午四点多钟,周贵宁觉得实在是百无聊赖,便索性玩起了扑克机。不过,他每次只下一注,根本就没有半点儿“赌博”的意思。众人见老大拍起了牌机,一下子都凑过来瞧热闹。不论周贵宁“拍”牌或赢或输,他们总是大呼小叫,说三道四,不一而论。谁也没注意到,突然间从店门外涌进来二十多个长得精壮的汉子。这些人一个个怀里揣着家伙,杀气腾腾,显然是有备而来。只见领头的那人一挥手,游戏机室的卷闸门“哗啦”一声地被人拉扯下来。周贵宁这伙人无路逃遁,顿时全都傻眼了。
“给我打!”那个领头人大喊一声,率先从腰间抽出短木棍。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绰号叫“黑哥”的杜云彪。
当那帮人抡家伙冲过来时,周贵宁情知不妙,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并眼急手快地抓起一张折叠椅,死命抵挡住那些没头没脑挥舞过来的棍棒。因事先毫无防范,周贵宁这伙人的阵脚全乱了套,他们被毫不留情的棍棒逼进内室里的死角。只见一个个被揍得头破血流,喊爹叫娘,求饶声不断。正所谓:人多人强,狗多咬死狼!
周贵宁手下这伙人不堪一击,除了毫无戒备外,他们大多是十五、六岁未成年的街边仔。让他们喳喳唬唬地去干些捣乱的事尚可凑合一下,但真要硬碰硬与别人拼命,那可就差得太远了。
“统统给我跪下!”杜云彪左手叉着腰,右手用短木棍往蹲着的人群中使劲一捅,立刻见一个小喽啰 “咕咚”一声地向后摔了个仰八叉。他厉声喝问道:“他妈的,说,谁是老大?”
那个小喽啰早已被吓破胆地抱着头,身体如烂泥般软瘫在地,终于忍受不住被人拳打脚踢,便指了指蹲在人堆中的周贵宁。杜云彪一把将周贵宁揪了出来,二话不说,举棍就往他的脑袋上狠敲几下。只见周贵宁的头上立马见红,一股鲜血沿着他的面颊涌流了下来。
“跪下!”杜云彪冲周贵宁咆哮道。
周贵宁起初硬撑不跪,突然被人从他的背后狠踹一脚,他站立不住,跌了个狗啃泥,双膝已跪在地上。他愤然无语地侧过脸来,用十分恶毒地扫视了杜云彪一眼。
“你他妈的活腻味了,竟敢来这里捣乱?”杜云彪那张黑脸阴沉沉的,恶声恶气地训斥道:“不知道我是谁吗?叫‘黑哥’。”
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此时,周贵宁低着头,一声不吭。见状,两个汉子抡起棍棒大打出手,把周贵宁揍得几乎当场吐血。
“黑哥,你饶了我吧。”
好汉不吃眼前亏。周贵宁也不是笨蛋,不想让人把自己打成残废了。棍棒重责之下,他终于吃不住劲了,不得不屈辱地低头求饶。从他嘴里发出的那声音,听起来有些凄凄如泣。
“这就对了嘛。”杜云彪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他端坐在一张折叠椅上,伸出短木棍托起周贵宁的下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瞧瞧,就你这样只会拉稀的软蛋,还敢出来踩别人的场子?哼,我看你是没见过‘大蛇拉尿’吧。”
见周贵宁又翻白眼不再搭腔,杜云彪突然发狠地朝他下腹部狠踹一脚。周贵宁“哎哟”地大叫一声,双手紧捂下腹,本能地蜷缩身体,马上软瘫在地上,痛苦不堪地**着。
“黑哥,饶了我吧……我们再也不敢来了。” 周贵宁嘴里吐着血痰地乞求着,终于彻底服软了。
“再让我见到你,老子叫你下半辈子坐轮椅!”杜云彪指使手下人用棍棒又将周贵宁等人又“教训”一番,不耐烦地厉声道:“以后给老子长点记性。滚蛋吧!”
游戏机室的卷闸门一打开,周贵等人便急忙抱头鼠窜而去。杜云彪等人瞧着这伙人逃离时那副慌不择路、狼狈不堪的情景,都十分得意地大笑起来。
当晚六点半,陈佳林将轿车停在市文化宫“快枪手”桌球室门前。他剪着半寸的圆形平头,身上是一套十分宽松的天蓝色运动服,脚下穿着一双白色的名牌波鞋,那模样看上去精神抖擞,又十分帅气。除平时到健身房练拳脚外,他最大嗜好就是喜爱玩玩“斯诺克”。在自己的桌球室里,他专门开设了一间贵客室。没事时,他喜欢待在这里练练球技,一是打发时间,二是便于接触手下弟兄。在一般桌球爱好者的眼中,他恐怕算得上是一名“斯诺克”高手。
在桌球室里,陈佳林刚把球台上那堆红球一枪打散开,只见周贵宁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
“陈总,”周贵宁的脑袋瓜上缠着几圈白色而厚实的绷带,垂手而立地站在陈佳林身后,恭敬地说道:“我来了。”
“伤得重吗?”陈佳林从球台边转过身,动作潇洒地放下手中的球杆,扶着周贵宁的肩膀一同坐在沙发上,表示关切地问道:“说说,下午到底怎么回事?”
周贵宁狂吸着一支烟,把挨揍的经过大致地讲了一遍。
“黑哥?此人竟敢如此猖狂!”陈佳林听完周贵宁的叙述后,皱着眉头,追问道:“打听清楚了吗,他什么来头,有什么背景?”
“此人真名叫杜云彪,原是城东新区那边的一个人物。他坐了十年牢,去年刚放出来。据说,他与‘鸿运’游戏机室的老板黄仁德就是坐牢时认的兄弟。”
“哼哼,不过是一个过气人物,我看他没什么了不起的。”陈佳林轻蔑地一笑,把手里的烟屁股往地上一摔,发狠地说道:“现在不是十年前啦!刚出来就想占地盘、响名声,我一定要让这家伙连门框边都摸不着!”
“他妈的,这家伙差点没把我敲成一个傻瓜蛋,”周贵宁摸了摸缠满绷带的脑袋瓜,语气狠毒地说道:“陈总,只要你一句话,我就敢把他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