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峰山是一个隐密却又明亮的地方,谁都知道这是皇家宗室的地方,很多人都只想到小峰山的美景,很少会有人想到它背后的黑暗。
容天音追着被雨水冲淡的味道一路追了进来,今日秦执带着大部分的人去应付了别人。
这个别人是谁,容天音心里边也清楚。
雨点砸下来的趋势越来越大了,前面的气味完全消失,再也闻不到一丝丝的踪迹射。
停在雨中,容天音盯着四面通向的路,最后锁定了小峰山的位置。
直觉。
那是一种很可怕的直觉。
“公子,小峰山一直都是梁国皇室子弟最喜常避暑的大园,看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矾”
当然,除了风景漂亮点以外。
容天音像是没有听到身边的声音,直入小峰山。
里边的景确实是美,可惜,现下没有人有心情去欣赏这些美景。
……
蒙蒙雨幕下,一辆马车缓缓向着梁国南方向行驶出去。
两旁是斗笠蓑衣的黑衣人,整个场景犹显得萧索而肃杀,雨夜下的压抑,像是一口黑洞将所有的生灵吞噬。
静,死一般的静。
嘎吱一声响,只见有一数条黑影从一处大宅院的内堂里缓缓开门而出。
马车吱地一下停止转动。
同一时,另一个面也突钻出了另一辆华丽的马车。
在那黑色马车里的人没出来前,华丽马车里的人就先一步下了马车。
一身明黄的太子服饰,不用猜也知道来人是谁。
梁国之内,也只有慕容霄一个人会穿这样的衣饰。
有人打起了伞,撑着他走到黑色马车前:“寿王果然准时,也很有胆识。”
里边的人没有出声,身边的一名黑衣人掀开了帘角,露出了里边绝色男子白色衣袍,在这样的蒙蒙雨夜里,干净得发出了圣洁的光明。
慕容霄下意识地闭了闭眼,被他光明的光芒耀得眼睛一疼。
一只绣了寒梅的袖口伸出,黑衣人将手中早就打开的同色油伞交到那只修长白皙的手中。
那人连鞋子都干净得发光,踏在这样脏乱的雨水里,不沾一点一滴的水渍。
就像是走在铺好的毯子上,一步步的走下来。
慕容霄黑眸眯得更紧,看向秦执的眼神也变了几变。
秦执对比之前在上夷国所见的样子,相差甚远。
精神,圣洁,温雅……复杂多变,与之前的秦执相差太远了。
从秦执来梁国到现在,慕容霄也是距离上次在上夷国所见之后第一次真正的再见到这个样子的秦执。
今夜的他,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鼎盛!
隐隐的,内心里边,总觉得有些不太一样,却找不到什么地方的改变。
“慕容太子与他们谋合,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秦执温润的眼神扫过来,只在慕容霄的身上停留半分,迈步走进了敞开的大宅门。
里边的人早已经候着多时,正堂大屋里摆设空荡荡的,只有数把椅子摆在里边,余留的空间甚宽,而椅子上,坐着数名斗篷男女。
看地面的湿渍,可见他们也是刚刚踏进此地不久。
秦执站在门前,看着慕容霄自行先入屋,他则是站着不动,后方伞缘处不断的滴下水滴。
哒哒的,撩着人心。
坐在正上方的两名老者,用沉着如墨的眼睛注视着秦执。
嫡仙般的秦执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门前,不进不退,也不说话。
沉默,无边的沉漃。
仿佛是在等,他们在等彼此的耐心用尽。
显然,秦执占了上筹,那边的人已经忍不住在沉默中消耗时间。
“寿王请。”
一名老者朝秦执摆手,示意入坐空座。
秦执却仍旧未动,而是将视线放在了慕容霄的身上,意思不明。
老者眉一挑,发出苍老的声音:“怎么,寿王还害怕一个慕容太子吗?”
闻言,秦执轻轻一笑,温雅如初,“今夜本王走进这里,就没有什么害怕的。只是,能劳得大长老出面,实在令本王意外。”
他说话时,视线仍旧没有离开慕容霄。
他不怕,但是他不得不防备。
梁国皇家宗室的人是干什么的,他秦执也相当清楚不过的。
感觉到秦执的视线一直投注在自己的身上,慕容霄扣着桌面,斜目笑望过来,“寿王小心谨慎也是应当的,想必来之前,寿王妃已经给寿王准备了些什么好东西,寿王此举,又是做什么?”
言下之意,他梁国的人也对寿王妃的毒惧怕。
话是这么说,他们到底害怕还是如何,又有谁知道?
有时候嘴里
tang吐出来的和心里边想的完全是两码事,他说没有埋伏,未必不会有。
秦执手中的伞一收,身边的方拓立即接过手来,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人。
他们可是神隐家族,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国家和世家。
神隐家族在天下人眼中,那可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更是他们心中的神。
在信仰面前,很多正确的东西都变得微不足道。
而神隐家族就是天下人的信仰,看似并没有什么的东西,一旦发挥作用,国家也无法反抗。
这就是为什么站在顶端的人会如此忌惮神隐家族的存在,是,他们是可以助长,但别忘了,他们也可以毁灭。
秦执小心,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几十年前,他们神隐家族可不就是差一点就害得褚国灭国吗?
虽然这些事情秦执并没有经历过,却也曾从褚国的史记中读到。
神隐家族前任神隐者和褚国那边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至于是什么,秦执不想去了解。
只需要知道,不能让神隐家族得逞。
看出秦执的防备,神隐家族的几位长老也没有显出不满来。
在他们看来,秦执显出忌惮之意那才是正常的,如若一个人连他们神隐家族都不惧,足以说明这个人的危险度。
秦执现在表现出来的,就足以让他们放心。
同时,他们也不敢过于放松,现在虽然是神隐家族和梁国这边结盟,有梁国皇家宗室的支持,他们可以省去很多的麻烦。别忘了,梁国并没有在他们神隐家族的控制范围内,随时有可能翻脸不认人。
对秦执的实力,他们也保持着警惕的状态。
三方面的人坐在这间大屋子里,话语间压抑之极,像是一种彼时的测试。
“本王只是有一事想不明,以梁国和神隐家族之间的关系,想必也没有达到这种程度才是。”说到这,温和的眼神四下扫视,那意味不明的笑容令在座的皆皱眉,“对慕容太子的出现,本王甚是意外得很啊。慕容太子妃昨日才与本王的音儿叙过话,今日慕容太子就坐在这里,实在找不出半点理由。”
言罢,秦执已经从容落座,幽幽暗暗的眼神朝慕容霄扫去。
就在他的话落那刻,在座的人都色变了。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是聪明人,自会听得出来。
慕容霄的脸色铁青,冷眸一眯,直视着态度从容的秦执,心里恨得牙痒痒。
明惜云和容天音的关系根本就不是他慕容霄能改变的,在他娶明惜云之前,容天音和明惜云之间的关系已经算是密切了。
现在由秦执的一句话,又将他的计划给打破了。
神隐家族的人一旦有所怀疑,后面的合作就不会再存在了。
这不,秦执的话刚落,神隐家族的人看向慕容霄的目光就已经变了好几变。
对他的诚意已经产生了怀疑,后面就不会再重用。
慕容霄冷笑道:“神隐家族是天下追求的人物,在我慕容霄的眼里,他们也是如此。寿王说出这样的话,无非就是想要挑拔我们彼此之间的信任罢了。云儿是去见了寿王妃,但那只是为了去割断她们早前的关系罢了,云儿一直站在本太子的这边。”
那笃定又自信的语气,让人很难不去信任他说的话。
秦执见神隐家族的人有所松动,不由温笑道:“事实如何,只有慕容太子妃自己清楚,慕容太子若是能得到慕容太子妃的爱意,又何须日夜烦忧着如何安置慕容太子妃?”
明惜云极少出府,在皇室之中也极少走动,如果不是她的身份有些特殊,只怕没有人会记得还有这么一个人。
秦执的话又直接点出了慕容霄对明惜云的“囚禁”,事实如何,神隐家族的人一查,就会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两人你来我往的说着暗藏锋芒的话语,神隐家族的人却是半点也不着急了。
雨夜下,有人坐于堂中口头较量,有人闯进了雨幕里,翻进了景色优美的小峰山内。
亭台楼阁,曲桥弯柳,冬季的小峰山也能看到青葱之处,冬季开的花儿也栽种不少。
满园的生机勃勃,勾起人的***。
容天音翻进了墙,在黑夜下,如果有人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在路面上有各种的虫子正飞快的跑着,而身后的一条纤细的身影一直跟着身后走。
虽然雨夜里闻不出那种味道,但她手里的虫子可不是一般的东西。
一路跟着找过来,直入了小峰山之内。
果然是好景色,好防备。
四面设有机关,藏在地下,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
而且只要暗中的那个人不触发机关,平常时踏上去也不会有任何的异样。
容天音等人跟着虫子翻了进来,一路穿过长廊,曲桥,进了一处大院里。
四周很静,很空。
容天音手势一打,跟着上来的人立即停下,四处顾望。
没有找到可疑之处,虫子一直在这一带转动不前,容天音将虫子收回白瓷瓶里。
“四下看看。”
一声吩咐,她就先推开了大院中其中一道门。
在这间疑似书房的大房子里东摸西摸了好一会儿,仍旧没有半点动静。
容天音又跑出地平,在那些青石板块上有规律的走动了几下,仍旧没有动静。
回到了那间屋子翻找可疑的东西,在某个挂画里容天音找到了疑似数字的字体,顺着这些字体在大院里的青石板来回踏动。
“嘎吱”一声,地面突然震动了起来。
容天音锐利的眼眸一眯。
果然有玄机在!
地面被分成两半,在雨夜下露出了它的真面目,一条长长的阶梯延伸入地。
“公子,小心有诈!”
一只手阻止了容天音的动作,容天音笑了笑,“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对方利用神策就是为了将我引进来。”
不管是谁在搞鬼,她都要下去看看。
神策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被劫走了,而且还是在她的眼皮底下,她不怒那是假的。
绍延只好收回了动作,随着容天音下去。
他们人刚踏进黑暗里,身后的就砰地一声合了起来。
里边一片黑暗,容天音摸索着墙面,潮湿的墙面有火把的凸口。
有人摸出了火折子点上了灯火,火把燃起,将地表下的一条通道长长的显在眼下。
看不到尽头的通道,前面的黑暗碜人之极。
“王妃,我看这个地方不对。”
“没有什么不对了,走。”容天音从手中弹出一个东西。
大家都看清楚了,那是一条近乎黑色的蜈蚣,爬动起来不安出吱吱的细微声响。
看着前面爬行的蜈蚣,众人只觉得头皮发麻。
容天音镇定从容地跟着蜈蚣一路朝前走,一边吩咐道:“尽量避开它爬行过的地方。”
说罢,容天音从身上抛出一只小玉瓶给了身后的绍延,他接过倒出一粒药吞下再交给下一位,如此的传递下去。
容天音给他们吃的东西绝对是不会有错的,所以毫不犹豫的吞了进去。
大慨走了半个时辰的通道,两边没有路,只有一条直直的通道。
他们不知道它通往何处,只知它好似没有尽头似的。
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公子,会不会是他们故意引我们入此,来个瓮中捉鳖?”绍延还是觉得小心为上,如果可以,他们现在最好是退出去。
从地下走,可不太安全。
很明显的是别人有意这么安排,将他们引进了这个不知通往哪里的通道。
容天音抿着唇一直往前,既然已经进来了,就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前面有光!”
一人指着前方道。
容天音眼眸一眯,脚下步伐加快。
蜈蚣被她一个动作招回到了身上来,藏进了衣袖之间,不见。
每一次看到从容天音身上爬出,或者爬进的毒物他们都觉得是件很残忍的事情。
容天音没有理会身边人的视线,快步的走向光亮的地方。
入目,是一间偌大的地下宫殿,根据他们走的路段,来回弯曲的算计,现在的他们应该还站在小峰山之下。
宫殿只有一间,四周都没有通门,从他们一路走来的情况来看,这里也只有他们来时的一条道。
如果在这里堵路,里边的人根本就无法逃出去。
他们顺着台阶走下高大的殿宇,入目全是梁国风格的雕纹。
宫殿的大小足以容纳两三千人左右。
容天音站在中央的位置,朝着主座的方向看上去。
通向主座的两边有两条长长的台阶,从那张金光灿灿的椅子上看,像是龙椅却也与其他的龙椅的不同。
宫殿的一切一目可览,空荡荡的,无一人。
容天音秀眉紧拧,也正是他们疑惑是否上当受骗时。
一道石门缓缓的被打开,数道身影从里边缓缓走出,其中两人还抬起一个看似单架的东西,上面斜躺着一个白发人。
正是容天音一路追过来要找的神策,在看到神策的那一眼,容天音的眼眸一眯。
视线放在最后一个走出来的人,也是她所熟悉的人,柳芙。
视线再放在前面走出来的人中竟然有一个慕容劲,再往旁边移动,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四面分开而立的则是穿着神隐家族标志的黑衣,他们每个人的眼神极是冷锐地盯在容天音的身上。
很明确的,他们的目标是容天音。
看着
突然涌出来的人群,容天音摇头无声一笑。
他们还真是想要利用神策来逼她就范,只是他们到底想要从自己的身上得到什么?
脑海里闪过神策递给自己某样东西的情景,再计算一番,容天音也能猜测得到。
只是这名老者到底是谁?
容天音确信自己从未见过此人,也绝不是神隐家族之内的长老。
视线转向了一边正低首看着架上躺着的神策的柳芙,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到些什么,可对方一直低着头,什么也看不到。
容天音只好放弃从柳芙身上得到信息,饶有意味地看着似乎受制的慕容劲。
这个人竟然也在这里,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被他们给制住的。
以梁国这些皇室子弟的能耐,应该不至于这么轻易被擒住才是。
最后目光落在那名斗篷老者身上,看着他帽缘边露出来的花白头发,再有那微皱的下巴,容天音就断定此人的年纪有五六十左右。
只是此人与柳芙到底是什么关系?
直觉上告诉自己,柳芙的变化定然与此人有莫大的关联。
“这就是容天音。”
老者的声音苍老浑厚,容天音都可以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直未有过的压迫力。
瞳孔一缩,好强大的气势。
站在容天音身后的人都开始变得更加的戒备了起来,此老者一看比那些什么长老要强上了许多。还有站在他身边的几个人,也是不简单,武功只怕都在柳芙之上。
面对这样强大的阵容,绍延他们不得不加倍小心。
容天音则是从容走上前,如果是这些人劫走了神策,那她也就不意外了。
这些的武功相当的高,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神隐家族的队伍都让人忌惮的高。
表面上,她从容,实则心中早已经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老者起了戒备心。
容天音的视线强硬的从神策的身上移开,嘴角微抿,视线正视着上面的老者。
“是她。”
容天音只柳芙对那老者轻轻点头答道,她的视线一直未离开架上的神策。
听到她的回答,老者慢慢地将头上的帽子揭下,露出他真面目。
从深邃的轮廊,和那微皱的脸庞上完全可以看出昔日那等俊美的容颜,此时还可以看到老者身上那等惊世的俊逸,如若除去面上微皱的细纹,容天音可断定此人定然会将神策比了下去。
只是看这位老者,显然并不是很老,反倒像是某种原因,让他未老先衰。
容天音猜测着年纪,不在刚刚算计的五六十之中。
“神策身上的东西在你的身上。”
老者发话了,声音和他的人一样苍老,只是那眼神不似一个五六十的老者该有的眼神。
锐利中充满了极致的危险,有种错觉,只要这个人一个抬手间,就可以毁灭所有。
这样的人,容天音还是头一次遇上。
现在神策在他们的手上,又直接提出他们将她引进来的条件,容天音不得不提高了警惕。
面对与以往都不同的人,容天音哪里还敢大意。
容天音颔首:“他身上有些东西确实是在我的身上,只是你要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可要问清楚了。”
她从容淡定的态度令上面的老者不由眯了眯眼,看向她的目光也有了些变化。
“你知道我们要什么。”
老者一副居高临下的看着容天音,说出来的话也是一种不容你置疑的样子。
容天音闻言,说道:“我确实是知道,但是你们认为我会将那么重要的东西带在身上?”
老者冷锐如刀的眼睛一眯,一松,缓缓地道:“你可以不给,但是这个人,可等不了那么久的时间,我想你也不希望这个人就这么断送在这里。”
容天音心倏地一紧,眼神布满了冷霜。
掩饰着心中的焦躁,容天音嘴角慢慢地溢出了淡淡的微笑,眼目清明。
“努力了五年,我是不该让他丧命于此,但是你们若是想要他的命,我也无能为力不是吗?”
容天音那种并不如何在意他性命的样子,令上面的老者微微蹙眉。
转身看了眼一声不吭的柳芙,视线再次回到了容天音的身上,“小女娃,你眼睛里的东西骗不了我。”
“随你如何想,但我如今确实是无法反抗你,你们想如何就如何,我完全不能做些什么。”
容天音一步一步的走上前,迎着老者沉沉的目光。
事情似乎变得很不一样了。
只是没等容天音走上前去,上面的老者已经先一步的将架上的神策一把带了过来,一只手紧紧的扼住了神策的脖子。
容天音身体倏然一颤,眼目冰寒又危险,面容冷静得过分。
看着老者越来越
紧的力量,容天音轻轻地一弹袖口,像是慢不经心的弹去不存在的灰尘似的。
“交还是不交,都在你自己的选择。”
容天音笑道:“显然你们忘了,现在在乎那东西的人是你们。其实,我并没有把握让神策活过来,死与生,也不过是一线之差。如若他死在了你的手里,价值就会失去。你想要那东西,就该知道怎么做。”
她表现出来的样子实在太过冷静了,冷静得不像是一个正常人所会有的东西。
顺着往前的动作,容天音坐在早就摆好的椅子上,面朝着上方的人。
两腿轻松的交叠一起,戴着手套的手也轻轻放在膝盖骨上,以最舒服的姿势面对着上面的人。
看着容天音一副彼此拖着时间的作势,老者微微拧了眉头。
“砰”地一下,将手里的神策丢了回去,那动作相当的粗鲁。
容天音眼皮一紧,心一疼,面上和姿势仍旧保持着轻松的状态。
“看来你知道正确的做法,神策若是死了,或者因为你们的对待有什么损害,我容天音可以向你们保证,那个东西谁也别想拿到。现在那东西只认我,我想,只要我愿意,完全可以站在神隐者这个位置,取代神策统领你们。”
声音轻缓,说出来的话却相当的令人震惊。
老者明显的有了情绪变化,冷冷的盯着容天音,但他和别人不同,可不是那么容易刺激到的人物,看向来容天音的眼神多了些赞赏罢了。
在他的心里边认为,容天音可不会拿神策来赌。
因为,她赌不起。
正因为知道她赌不起人,所以他才会占尽了上风。
可现在容天音摆出一副我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她甚至是连命都可以不在乎的坐在这里,近乎疯子的做法,容易给对手照成一种心理上的压力。
老者确实是与任何她所见过的人不同,可他也是人。
只要他明确的奔着某个东西,而这个东西正好握在她的手心里,她不给,别人无法拿到。
容天音说前面的那句话,不过是提醒他,玉佩已经对她认主了,让他们有一个意识。
她容天音如果愿意,完全可以成为第一任女性神隐者。
正是这句话,让老者对容天音忌惮了些,同时对此事的处理有了小心翼翼。
发现这句话产生的效果后,容天音的心里边多少都有了些底。
有底的人,说话才会硬气。
“是吗?但只怕你没有那个勇气去赌。”老者像是看清了容天音的作势,正试图去探她的底。
容天音淡淡道:“我确实是没有那个勇气,因为我不会赌。”
老者有些不明白她到底想要在这里拖到什么时候,他可以断定容天音的身后根本就没有支援的人,她在这里拖延时间也没有用。
“神策的死与活,就握在你的手里。”
老者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示意旁边的人将架上的神策抬起来,然后朝着一个大水池走去。
容天音心跳突然停止,眯眼:“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都赌不起,既然是这样,不如由我开这个头。”
“你敢……”容天音惧怕之下竟喝出了一声,声落,容天音就咬住了牙,脸色煞白。
老者嘴角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一个刺激就将容天音害怕的本意暴露了出来。
这场赌博,是他赢了。
只要容天音心里边有了顾忌,有了害怕,他就彻底的赢了。
这下可证明,他这么一个举动,完全将容天音刚刚的镇定给刺激没了,剩下的也只有认从。
……
秦执今夜坐在这里,心里边已经有了些不安。
他们将自己引过来,一直未进入正题,不是杀他……到像是在拖延……
拖延!
秦执心头一惊,突然想到了容天音那边。
座上的大长老像是看出了秦执有意要离开,向旁侧的人使了一记眼色。
秦执心中有牵挂,倏地起身,“既然谈不来,本王也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先告辞。”
哗啦!
数名黑衣斗篷的人团团将秦执围了起来,两方呈现出剑拔驽张的压抑画面。
秦执负手在侧,温和一笑:“你们这是何意?”
“寿王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看到神隐家族的作势,那方的慕容霄也松了一口气。
今夜他们主要的目的是要将秦执留下来,至于怎么留下来,那可就不好说了。
秦执笑得温柔,“确实是看到了,只是,你们确定这么做?”
秦执的话刚一落,几乎的他们下意识朝四周看了好几眼。
难道他在来时已经布下了什么天罗地网不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可越就是不可能的事,他们就越是怀疑。
秦执嘴角露出一记温冷的笑容,身形一转跨出了屋子。
“拦下他。”
大长老的话一落,杀气顿起,撕杀相撞一触即发。
秦执出了门已经沉下了双目,身上罩上蓑衣,跨马奔走。
身后是他的人拼命抵挡,秦执心系容天音的安危,没有片刻的迟疑就冲进了雨幕里。
“啪!”
不知什么东西落下,然后疾步追了上来,在秦执的身后跟了上来。
秦执黑眸冷然一眯,头不回。
“吱吱!”
是动物的声音,密密麻麻的跟上来。
梁国擅长的秘术他清楚不过,就算不回头也知道追他而来的不是人,是某种喂了毒药的凶猛动物。
在五年前他早已经见识过了,就在前面不久时也见识过,他不是无知的人,对梁国的了解也不是那么短浅。
“铮!”
秦执两脚踢着马鞍,整个人如飞仙般破开了雨幕回身,寒芒闪烁之时,血水飞溅。
“呜!”
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庞然大物受到重击,发出呜鸣的声音,砰然倒地。
秦执又是一个漂亮的凌空旋身,收剑于马鞍边,人已经稳稳的坐了回去,打马飞疾。
慕容霄从身后追了出来,见自己的“宠物”被一剑分家,眉宇拧得紧紧的。
好厉害的剑法,好强悍的内功。
“慕容太子,还发什么愣。”
身后一道低沉的声音喝来,慕容霄纵是对对方下命令的口气不满,还是提步追在后。
秦执如若今夜在这里结束,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容天音那边……
慕容霄嘴角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只是秦执出事,任你容天音再强大也不可能撑得过去。
和神隐家族作对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
“哗啦!”
白发男子被抛进了水池里,飞快的下沉。
容天音眼目眦欲裂,眼看着那人往下沉,冲柳芙嘶喊:“柳芙,你若还对他有情,为何要置他于死地。救他,快救他。”
大喝间,容天音已经朝着那池子飞奔出去,身边的人同样奔着那池子而去。
老者哪里会让容天音得逞,笑看容天音焦急痛苦的样子,心里甚是舒爽。
对,就是要这个样子。
容天音那冷静得过分的面容,终于在这一刻绷裂。
五年了,她努力了五年,在这里,再一次尝试失去神策的滋味。
容天音恨意浓烈的眼睛冷冷钉在老者的身上,喝道,“他死,你也必须死,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那一刻,老者看到了疯狂的双目钉在自己的身上。
那一种疯狂让人心颤,让人不敢直视。
老者感觉到了,就算容天音武功不如他,可是,那双眼睛……
不能留,绝对不能留下她。
“杀了她,不要让她靠近水池。”
老者的命令一落,身旁的黑衣人同时飘出去,冲着容天音阻挡来。
柳芙像是被人点了穴般,愣愣地站在池边,愣愣地看着池子里的人越沉越下。
水池的水显然是从地下渗透进来的,在冬季里,特别的刺骨冰寒,莫说是半死不活的人了,就是武功底子极好的人,也不敢下水。
容天音凌空一跳,借着平台的位置躲过了对方的攻击,内几轰炸出来的力量,将这里的东西瞬间破坏得极大。
容天音抿着唇,目标是水池子。
落在平台边缘的容天音突然拿出一支短笛子,放在唇边又一咬牙放了回去。
这里是地下,万一弄塌了,神策他……
该死。
无能为力的感觉不断的腐蚀着她的骨血,几乎是要将她狠狠的摔出去。
不能放弃……
好不容易走到了这里,她不能放弃让他活过来的机会。
一咬牙,容天音几次险险躲过了对方的攻击,手套一取放进怀里,露出她一双纤细白皙的玉手。
在灯光下,闪烁着莹白圆润的光芒。
可有谁会想到,这样的一双漂亮的手,会藏有那样致命的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