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逆风 (中)

第十章 逆风 (中)

“让他们滚!” 顾不上给祖承训留面子,李如梅破口大骂,“大明不欠他们,大哥和弟兄们也不欠他们!想守坡州,他们自己守就是,甭指望再哄着咱们再去跟倭寇拼命!”

“且慢!” 话音刚落,李如松的身体,已经又挺了个笔直。一把推开自家五弟,强忍着剧痛和晕眩,低声吩咐,“伟绩,你去请他们进来。就说,就说老夫在中军帐恭候他们!”

“大哥——” 李如梅再度架起李如松的手臂,同时气愤地跺脚,“你,你看你都病成啥样子了?那些朝鲜狗官又不是咱们的活祖宗,凭什么要求咱们为他出生入死?!”

“他们不是来请求大军驻守坡州的,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李如松轻轻挣脱他的搀扶,抬起手,用力揉脸,以求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不那么苍白,“这种时候,我越是不露面儿,越会助涨倭寇的气焰。去,你帮我拿一幅山纹铠来,然后,然后在中军帐前,摆出皇上赐给我的全套仪仗。”

“大哥,大哥你是说,朝鲜官员,朝鲜官员是替倭寇打探消息来了?” 李如梅心思缜密,刹那间就猜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那些朝鲜官员里头,肯定不止一个人在跟倭寇私通。他们前来求见自家哥哥,根本不是为了求明军不要退兵。而是替倭寇刺探,刺探李如松受伤的消息是否属实!”

“我Cao他姥姥!” 祖承训虽然反应比李如梅慢了整整一拍儿,却也很快就发现了朝鲜官员所玩的猫腻,大骂一声,右手按住刀柄,转身就往外面冲。

“伟绩,站住,不要冲动!” 李如松的话,从身后追了上来。不高,却让祖承训老老实实停住了脚步。“他们,不过一群野狗尔。你杀了他们,也藏不住秘密,反倒让倭寇更加确信我受伤严重。”(注1:祖承训,字伟绩,号双泉。李如松官职比他高,所以叫他伟绩,双泉都可。)

“谁,谁把消息传出去的,我,我杀了他!千万别让给我找到他,否则,我,我一定将此人千刀万剐!” 祖承训气得七窍生烟,却在短时间内,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去解决问题。

“上万兵马,人多眼杂,走漏我受伤的风声,半点儿都不奇怪!” 李如松看了他一眼,冷静地摇头,“但我究竟伤到什么程度,外人却不清楚。所以,咱们今天干脆就把朝鲜人请到中军帐里来,让他们看个够!然后借他们的眼睛和嘴巴,去愚弄倭寇!”

“大哥!” 祖承训跺了跺脚,用力点头,“我听你的!你也保重身体,不要强撑。大不了,我今天将他们全都杀了灭口!”

“如果能杀,我早杀了!赶紧去吧,别让客人们等急了!” 李如松又笑了笑,继续摇头。

他这个大明朝的御倭提督,手提尚方宝剑,斩得了倭寇,斩得了大明自己的逃兵庸将,却斩不“动”任何一个朝鲜官吏。哪怕手中掌握着对方通倭的真凭实据,也只能先将证据呈交给大明朝廷,然后再由大明官员将证据下传给朝鲜国王。至于朝鲜国王怎么处置内奸,他也只有看着的份,没有任何置喙的资格!

“奶奶的,别让老子找到机会!” 祖承训跺了跺脚,转身出去执行命令。趁着朝鲜官员没有抵达的这段间隙,李如松赶紧在自家五弟李如梅的帮助下,更换衣服,遮掩绷带,强行振作精神。

然而,衣服铠甲容易更换,惨白的脸色也可以通过化妆弥补,中军帐内的草药味道,一时半会儿,却消散不去。哪怕是命人打开门窗通风,也无济于事。

“如果被朝鲜官员中的倭寇眼线,闻到这草药味道,可就麻烦了!” 眼看着墙角处的西洋自鸣钟指针快速移动,李如松心中不由得涌上一股忧虑。正犹豫着是否先换个地方,再接待“客人”之际,中军帐外,已经又传来了祖承训那特有的大嗓门:“提督,提督,不用那么麻烦了。朝鲜狗官滚蛋了,全都滚蛋了!”

“滚蛋了,怎么可能?” 没等李如松开口发问,李如梅已经抢先一步迎到了中军帐门口儿,“伟绩兄,你没看错吧。那些朝鲜狗官儿,还没见到大哥,怎么可能肯主动滚蛋?”

“他们倒是想不滚,可也得吃得住打啊!” 祖承训一边快步往里走,一边大笑着挥舞拳头,“解恨,真解恨!这么简单的办法,他奶奶的,我当初怎么就没想到?!笨,笨死了,我真是笨死了!”

“到底是什么办法?又是谁出的手?!” 李如梅听得满头雾水,跟上来,不耐烦地催促。

“当然是那三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野小子,特别是那个刘继业,噢,对了,还有他那个未过门的媳妇!那大耳刮子扇的,过瘾,真的过瘾!” 祖承训依旧沉浸在大仇得报的兴奋之中,将拳头变成手掌,对着空气猛扇。

“那三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野小子?” 李如松不着痕迹地向前挪了半步,恰恰挡在了祖承训的面前,“伟绩,说明白点儿。可是李游击,张游击和刘千户?他们三个,平素都是很稳重的人,怎么,怎么会跟朝鲜官员起了冲突?”

“到底是大哥,说话就是不一样。对,不是打,是冲突,冲突!” 祖承训这才意识到自己回来的目的,将手掌收回来,代替以高高挑起的大拇指,“我刚才不是奉了您的命令,去迎接那几个朝鲜官员么?一路上气得要死要活,却想不出办法来收拾他们。结果赶到了军营门口一看,那边已经打成了一锅粥。李子丹、张守义和刘继业他们三个,和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女将,正把几个朝鲜狗官全都给踩在了地上,老拳头加大嘴巴伺候。旁边还有一个戴着面纱的小娘子,据说是李子丹的媳妇,在家丁的簇拥下观敌掠阵!”

“我问你,是怎么起的冲突。不是问你,哪个女人是谁的媳妇!” 李如松又是生气,又是好奇,瞪圆了眼睛大声提醒。

“是,是,据说是,是因为朝鲜官员,对李子丹和刘继业二人的未婚媳妇儿,嘴巴上不干不净!” 祖承训虽然外表粗豪,官场经验却极为丰富。想了想,立刻决定先给朝鲜官员扣上个色狼的帽子再说。“我去的时候,朝鲜官员和随从,已经全都躺地上了。没看到冲突,冲突的起因。但是,李宁当时正陪着那群朝鲜狗官,全程都在场。我听,我听他说,好像是有朝鲜官员见有两个女人骑着马,带着家丁找到了军营门口儿,不知道是李子丹和刘继业两个的媳妇,就没管住自己的嘴巴。正好刘继业的媳妇还是个练过武的,就打了起来。结果,结果一群大老爷们,不敢跟一个女人单挑,非要派亲兵上前群殴,凑巧,凑巧李子丹和刘继业出来接他们各自的媳妇,然后,然后朝鲜人就全自己摔倒了,摔得头破血流!”

“凑巧,也凑得忒巧了一点儿!” 李如松翻了翻眼皮,哭笑不得地摇头。

朝鲜官员贪婪好色,并且习惯鱼肉百姓,这两点全天下无人不知。可朝鲜官员再混账,也只敢把对自家百姓窝里横,怎么可能有胆子欺负到大明在职武将未婚妻的头上?并且,军营中向来不准女眷进入,作为东征军中稍有的读书人,李彤、张维善和刘继业三个,想必对规矩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怎么可能准许各自的未婚妻千里寻夫?

“是,是凑巧了点儿!” 祖承训裂了下大嘴,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那两个女子千里迢迢过来寻夫,肯定不是假的。当初,当初他们救我那次,李子丹的媳妇就带着家丁和他小舅子刘继业寻到了朝鲜。俗话说,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家门。这回把刘继业的媳妇也带过来了,倒也不足为奇!”

“胡说!” 虽然跟李彤、张维善和刘继业兄弟三个接触次数有限,李如松对兄弟三个的了解,却远比祖承训深。瞪了后者一眼,继续低声反驳,“刘继业眼下虽然只是个千户,官职不如李彤和张维善。可他却是诚意伯的嫡系后人,一旦行了冠礼,就能回家承袭爵位。这种含着金印出生的,所订下的亲事,也肯定门当户对,要么是在职官员的嫡出女儿,要么也是勋贵的嫡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顾风险,跑到朝鲜来万里寻夫?除非,除非她家里头…”

“大哥,这个刘继业的未过门儿媳妇,我好想听老六提起过!” 话音未落,李如梅已经迫不及待地打断,“俩人好像是私定终身,刘家的长辈根本没答应。既不是什么官员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勋贵之后。家里头好像是走海的,自幼没了父母,所以长成了个女大王。一身拳脚功夫了得,七八个成年男子都近不了身!”

“女大王?” 李如松越听越觉得离奇,不知不觉间,就把眉头皱得紧紧。

不像自家六弟李如梓,对外边的俗世懵懵懂懂。走海这两字,在李如松耳朵里,可不是打鱼这么简单。山东和辽东沿海地域,特别是狮子口那边,所谓走海人家,通常做的都是跟朝鲜、倭国的走私勾当。这种人在大明地头上,还不敢惹事儿,只管运货贩货。一旦到了海面上,是当商人,还是当海盗,能很难再分得清。

“对,就是个女大王。这样就说得通了!” 李如梅一边笑,一边不停地摇头,“前一个碰巧应该没错,那女大王出身寒微,从头到脚都没有丝毫着富贵气,而李子丹的未婚妻,又不是个喜欢露脸儿的。朝鲜官员看到了她们,肯定分不清是大明官眷,还是自家百姓。嘴巴一时犯贱,也不奇怪!”

“然后那个李子丹,就干脆来个将错就错!” 李如松紧绷着的神经,迅速松懈,抬起手,慢慢地揉自家太阳穴,“他倒是个机灵的,猜出朝鲜官员来意不善。借着给媳妇出气的机会,将对方打个半死。这样,老夫倒是省得再装了,可,可他们三个…

顿了顿,他忍不住长吁短叹,“唉,这三个混小子啊,拿性命换回来的天大功劳,咋就不知道珍惜呢!一顿拳头耳光,就全送出去了!让老夫将来,将来如何才能还得了他们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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