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

进入北川市文化广电新闻出版局, 随着在公职场合阅历的增加,齐巧珊逐渐收敛了自己的天真,学会了一套又一套的成年人的伎俩, 性格也渐渐变得冷漠而寡言。

她的两个女儿在上小学前一直在四个老人家轮流抢着养,可一上小学后,她就只将孩子的吃喝拉撒和日常生活托付在四位老人家, 关于孩子的思想教育和学业问题, 全部由她一个人管理。

凌肃越由于工作性质依旧一个月只能回家一次,因为不能照顾孩子, 所以他总是会邮寄一些小女孩用的东西给家里, 包括什么小裙子、小发卡、小书包、洋娃娃和童话故事书之类的。

齐巧珊虽然会把女儿打扮得像小天使似的, 但她拒绝给孩子看什么《安徒生童话》或者《格林童话》的删减版, 而是拿了原版的黑童话故事给两个女儿听。

比如,睡美人不是被王子吻醒之后与王子喜结连理成为王后的, 而是因为被路过的国王看中了相貌强bào之后怀孕产子后被迫醒来的。

这个故事告诉女儿:不要把自己毫无防备的状态暴露给任何一个人哪怕是看似最正直善良的那个, 和男孩子有想要亲亲的想法的时候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健康, 其他都不是个事儿。

小人鱼并没有在二次拥有双腿后历经磨难后和王子在一起, 而是为了成全王子的爱情化为泡沫彻彻底底死了,并且王子也忘了她,没心没肺地和别的女人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

这个故事告诉女儿:不要想着随便为他人牺牲, 因为他人可能根本不知道你做了什么甚至很快就会不知道你是谁。

小红帽并没有成功的杀死大灰狼拯救奶奶, 而是因为善意搭理大灰狼而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这个故事告诉女儿:不要轻易相信人性是善意的,时刻保持警惕,哪怕亲人也是一样, 因为你并不知道你眼前的到底是自己的外婆还是披着外婆皮的狼。

可是,小孩子哪儿懂她说的话啊?

相比母亲讲述的有点血腥可怖还意义不明的童话故事,她们还是更喜欢听四位老人讲白雪公主的美好故事。

于是,两个女儿开始刻意疏远齐巧珊,平时她去父母家接女儿的时候,女儿总是躲在桌子下面不愿意和她回家。

眼见着女儿离自己越来越远,齐巧珊生怕女儿长大后因为天真而吃亏,急得是焦头烂额,但又一时之间找不到教育孩子的方法,于是就只能选择下下策——打。

只要女儿不听话,对着屁股就是一通狂抽。

后来,因为担心打屁股把女儿打坏了,就罚女儿跑步或者跳绳。

久而久之,两个女儿既讨厌她又怕她,反而觉得偶尔回来一次还给她们带好多好多零食的爸爸最善良了。

看着女儿每每见到凌肃越就欢呼雀跃的表情,齐巧珊心中满是不痛快。

她想起了她自己小时候也是这般德行:谁对她好她分不清,反倒是觉得最不管事和最不负责任的那个人最好。

为什么孩子就是不能够明白:越不上心的人,对你才越洒脱。

想到这里,齐巧珊回了父母家。

父母早已经从凌家安排的福利房里搬了出来,来到了她的公务员家属福利房居住。

这房子虽然就是个小二室,建筑面积只有六十三平,可房产证上完完全全写着她齐巧珊一个人的名字,她再也不用担心改天凌家那个福利房住不了了的时候自己父母该何去何从。

进了家门,和父母吃了顿饭,她陪着母亲在厨房里收拾碗筷,之后母亲去洗衣服和打扫卫生,父亲就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一边看着电视抠脚,一边嗑着瓜子喝茶,期间丢瓜子皮的时候动作幅度很大,总是时不时把瓜子皮丢到了地板上。

齐巧珊顿时视线变冷,她转身从厨房拿来扫帚和簸箕放在父亲面前:“要么,瓜子皮一个不剩给我丢进垃圾桶里,要么,现在把地板给我扫干净。”

父亲一见,顿时不开心了:“哎我说你,你现在是不是当了个芝麻大小的领导就觉得自己了不得了?啊?一天到晚回来凶我?又是嫌我不洗袜子,又是嫌我厕所没冲干净,现在又是嫌我瓜子皮掉在地上……有你这么大个姑娘天天回家凶自己爸的吗?”

“那你应该想想,我怎么跟你说的?我妈一身劳累过度的病,而你一身闲出来的病,能不让我妈干活就少让我妈干,你不但家里不帮忙不说,怎么年纪越大越给人找事呢?”齐巧珊陡然拔高音量。

“哎呀,巧姗,你干什么啊,这么凶。”齐母忙出来拦着,“你这孩子,这几年做了领导怎么就跟你爸这么说话啊?哎呀,我就收拾一下怎么了?”

“怎么了?”齐巧珊冷冷地瞪着自己母亲,“你说怎么了?就是因为你一而再再而三觉得算了,他才这么肆无忌惮!你如果从第一次他把瓜子皮丢在地上的时候就捡起来丢他脸上,你看他吃东西的时候注不注意!就不会有今天!就不会变成他屡教不改的这个地步!”

“巧姗……”齐母有些害怕地后退一步,“多大个事,何必这么上纲上线……”

“我上纲上线?”齐巧珊不顾母亲的担忧,指着自己父亲,“爸,我称你一声爸,是因为你是我爸,这辈子虽然没我妈对我付出的多,但也是照顾过我的,但是,这不代表我能眼睁睁看着你把什么担子都丢给我妈!我最后说一次,我希望你活了这么大岁数也能考虑考虑别人,这家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们不是你买来伺候你的。”

“你有完没完?”凌父气得把手中的遥控板摔了,“养你这么大就让你来跟我怄气的是吗?我还不干了我跟你讲!我这就回西安!”

说着,齐父穿了外套拿了钱包就摔了门离开。

“哎呀,巧姗啊,你看你干什么啊……”齐母劝,“你爸不想干就算了,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你要气急了他,回西安了怎么办?他被你凶得天天说要回去……”

“回去?”齐巧珊勾唇露出嘲讽的笑容,“那首先他得有地方可回。”

“什么?”

“妈,你忘了?咱们家那房子是单位房,去年说回收老房子拆迁后补款就地安置的时候,我不是让你签了全权委托代理书了吗?现在房子都拆了,我也没去选房也没补安置房的款,差不多年底拆房子的补偿款就下来了吧?”齐巧珊看着目前,面无表情,“又不住,留着房子干什么?你拿着钱好好养养身体不行吗?”

齐母顿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巧姗啊,你爸又没得罪你……”

“怎么没得罪了?你是打算等你走不动路了还伺候着这个土皇帝吗?”齐巧珊不理解地看着母亲,“妈,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孩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你爸真的也就是卫生习惯不好,都这么大把年纪了,何必呢……”

“何必?!”齐巧珊冷笑,“我觉得你是不是当别人家女佣当傻了?你腰怎么样你自己不知道吗?啊?你体检的时候多少劳累病你不知道吗?我是你女儿,我担心你的身体反而是我不对了是吗?我爸呢?全是闲出来的病!你伺候人一辈子还真把自己当太监了是吧?”

“啪”一声。

齐巧珊话还没说话,齐母一个耳光甩在她的脸上。

“你现在简直丧心病狂!”齐母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推齐巧珊出门,“你走!你给我走!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齐巧珊看了眼哭哭啼啼的母亲,露出不可理喻的表情:“妈,我是在帮你,你都一把年纪了,我心疼你我有错吗?”

说完,她忿忿地离开。

驱车前往工作单位的路上,她收到了小舅的请帖,据说他的女儿要结婚了,希望她和父母能回去一同庆祝。

齐巧珊顿时笑了,小舅和母亲关系向来不好,这是家里人都知道的,这个时候发请帖,怕是想赚一笔份子钱的同时又有事求自己帮忙。

他的女儿在北川读了个三本却没能力在北川留下,之前登门希望母亲能找自己帮帮他把他那个不成器的女儿塞进大院里干个类似于自己之前做的文职。

开什么玩笑?她为了仕途和未来的生活牺牲了多少东西?凭什么家里那帮子亲戚看着自己如今发达了,既不用承受自己所经历的苦,又还想得到自己所拥有的幸?

所以,她严词拒绝了。

遭到了自己拒绝的小舅当着母亲的面大发雷霆,如今突然又邀请自己去参加他女儿的婚礼……呵,真当她齐巧珊还是当年那个刁蛮任性却不记仇的小蠢货啊?

不过,毕竟是亲戚,父母这一辈人还是受家庭束缚多一些,面子工程还是得走一走的,她决定回去。

半个月后,她和父母一同回到了家乡,参加了小舅女儿的婚礼。

小舅的目的和她想的差不多,无外乎还是希望自己能帮帮他的女儿……哦,不止是帮帮他的女儿,还帮帮他那个想在北川做政府生意的女婿。

齐巧珊顿时笑了,她随便糊弄了几句,就打发母亲去应付了。

觥筹交错间,她一个人倚靠窗边,端着酒杯,看着杯中荡漾的液体,视线没有焦点地扫视着宾客们脸上的笑脸,心中乏味至极。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庞。

沈炜。

那个曾经和她相亲,与她彼此一见钟情,却因为不是本科学历而被表叔强行拆散的男人。

他穿着笔挺的墨绿色西装站在不远处,端着酒杯对着身旁的男人敬酒。

他的脸上虽然多了些许岁月的痕迹,但还是她印象中的模样,那么谦虚、温和、平易近人。

他落下酒杯的那一瞬间,二人四目相接。

沈炜的视线一滞:“齐……巧珊?”

他叫出她名字的那一瞬间,她怦然心动。

那是和凌肃越还在甜甜蜜蜜的时候都不曾获得的跳动,成年后,这样的雀跃只为这个男人出现过。

“沈炜……”叫出这个名字的那一瞬间,她的声音变得柔软了下来。

仿佛一切又回到了数年前。

她没有认识凌肃越、没有结婚、没有知道诗三、没有后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让她心碎。

她还是曾经的那个齐巧珊,天真地期待着她的白马王子的降临。

“一晃这么多年了,你现在还好吗?”沈炜信步向她走来。

“我……”她露出些许苦涩的笑容,“你呢?”

“我?”沈炜靠在窗边,“学习不好,生活还是得过不是吗?我就跟着我三叔学装修,现在自己开了装修公司,不能说过得有多好,还算可以吧。”

“这样。”她笑着点点头。

“对了,你结婚了吗?”沈炜看着齐巧珊,目光灼灼。

“哦……嗯……我……”齐巧珊有些尴尬。

“已经结婚了吗……”沈炜视线一闪而过的失落,他错开目光,旋即笑着叹,“也是,大家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又有几个人单身呢?”

齐巧珊胸口一紧:“那你呢?现在过得怎么样?老婆和孩子怎么样?”

“我?”沈炜笑了,“我还没结婚呢?”

“没结婚?”齐巧珊瞬间睁大了眼睛。

如果说相见的瞬间,沈炜的笑容搅乱的她内心深处湖面的平静,那么此时此刻,沈炜的话语,掀起了她心中的滔天巨浪。

“对啊,我爸生病了。”沈炜无奈地摇摇头,“我妈去世太早了,我爸养我一辈子,落下了不少病根,现在身体不行,这几年忙着照顾,挣多少花多少,我这个人也不是很想结婚,不拖累别人,我能把我自己过好,就算不错了。”

沈炜说着举起酒杯:“这么久不见,你还是那么温婉漂亮,为我们的重逢干杯。”

“干杯。”齐巧珊笑着举杯饮酒,那酒度数不高,入喉时却烧得人心疼。

散场的时候,下起了雨。

沈炜的车停在路边,他看着她:“我送你?顺便一起聊聊?”

“好。”她点了点头。

之后的事情,齐巧珊不记得了。

一觉醒来,她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慌张地穿着衣服,直到又温热的力量抓住她的手指。

“对不起……”

“行了别说了……”

“你昨天对我说你过得不幸福,说你丈夫出轨,我,抱歉……”

“行了那都是乱说的!”

“如果不介意我们可以……”

“不可以!”齐巧珊将外套摔在地上,“我是军婚!还有孩子!你要毁了你自己吗?”

身后的男人陷入了沉默。

“行了,我也有错。”齐巧珊扣好最后一枚扣子,“沈炜,忘了吧。”

话罢,她丢下那个男人仓皇而逃。

回北川的路上,她坐在飞机上,看着手机上新加的微信号发呆。

酒席散场时,她和沈炜互相加了彼此的微信,她给他的备注名是:沈小炜。

这是他们两个二十出头相处的时光里,她曾经给他起的名字。

“沈……小……炜……”她呢喃道,然后低头将其中的“小”字修改掉。

和沈炜的重逢与别离,齐巧珊的世界一瞬间被点亮,又一瞬间黯淡了。

……

和凌肃越刚结婚的那几年,凌肃越还专注于表演出一个模范丈夫的姿态,可是,日子过得久了,凌肃越干脆把工资卡丢给她:“一把年纪的人了,孩子需要什么你自己给她们买,钱我给到位,需要找的关系你也来找我,剩下的其他我也不兴师动众做样子了。”

“……也不兴师动众做样子了。”齐巧珊笑着重复着丈夫的话。

“别过分解读我的话。”凌肃越看着齐巧珊,“我经常不在,女儿你好好管教,她们学习好不好无所谓,但素质教育一定要跟上,一定不要让她们受学校里老师德行教育多了骨子里带一股奴性……外面别人家姑娘怎么培养我不管,但我女儿将来得接我的班,什么总裁让她们少看,哪怕多看看帝王学,学学慈禧太后都行。”

“这点当然不牢你操心。”齐巧珊道,“我可不希望我女儿长大后跟我一样蠢,过了三十岁才明白了些道理。”

齐巧珊和凌肃越虽然关系就那么回事,但教育理念倒是挺近。

不过,他们的女儿可不吃他们的这一套。

毕竟,学校是孩子待得最久的地方,那里的大环境可没他们两个这么先进。

于是,齐巧珊一怒之下直接绝对缩短两个孩子读小学的时间。

女儿对此当然是大为不满,她们还想跟自己的小伙伴们天天做游戏呢!于是,三天一次一哭二闹三上吊。

眼见着女儿不懂事,母亲依旧不听劝,齐巧珊觉得脑袋上天天都在烧火。

这份火气又不能对着家里人宣泄,她就只能宣泄到工作岗位上。

这个时候她已经是科长了,算是个有点头衔的小领导。

她开始变得苛刻、刁钻和刻薄。

她不屑于和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讨论爱情的问题,因为无论她们说了什么,她都会觉得幼稚又可笑。

再之后没过多久,她收到消息,诗三要回国了。

据说诗三在美国读了个还蛮有名气的大学,至于什么学校什么专业她并不知道,又不是她女儿或者她亲戚,她压根不关心。

不过,齐巧珊知道诗三此次回国定会引起凌肃越的躁动,她特地提前了年休,围观自己丈夫又要作什么妖。

不出她所料,今年整整四十岁的凌肃越,一得知诗三要回国,立刻提前了年休,还美其名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两家关系不能断,她的孙女要回来了,我得祝贺她。”

齐巧珊一听顿时笑了:“我说,你搞清楚,你29岁的时候她18岁,你觉得你们年纪差距不大,对吧?你34岁的时候她23岁,你还觉得你们差得也不是很远,对吧?可是,你今年可是40岁了,而她,今年是29岁,40岁和29岁是什么概念?你觉得,你这不磨皮就一副老相的模样,她能喜欢吗?”

凌肃越顿时面色铁青。

因为这件事,夫妻俩好几天没说话。

还是齐巧珊最后看着凌肃越那副憋屈的表情觉得他可怜,走过去戳了戳他:“行了,你又不是她丈夫,你生气什么?怎么,还想给我搞事情?说说你而已,要不要这么激动。”

诗三回到大院去见爷爷和奶奶的那天,凌肃越一家人也在现场。

年近三十的诗三,岁月带给她了成熟女人优雅妩媚的韵味,却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太多岁月沧桑的痕迹。

她此刻已经褪去华丽的洛丽塔装扮,不再做花哨的挑染,一头优雅的巧克力色大卷垂落在耳旁,复古的米色为打底的黑色巴洛克花纹修身淑女小礼裙,一双同色系V口细高跟。

她的身材依旧那么曼妙,双腿似乎比以前还要细一些,她修长的双臂交叠,右手无名指的钻戒因为钻石太大而显得格外刺眼。

凌肃越正想开口告诉她戒指戴在那里是已婚的意思不能乱带,就只见一高挑的男人从背后上前一步,捧着呢子大衣外套搭在诗三的后背上。

之后低头道:“先生说,下飞机还是挺凉的,怕您冷,让我给您披上。”

一旁凌肃越的父亲看着诗三,低声对凌肃越道:“你知道给她穿衣服的那个人是谁的随从吗?”

凌肃越看了眼那个男生,身高目测一米九五,全身肌肉紧实,目光警惕而犀利,一直护在诗三身侧,应该是个职业保镖。

“那是霍胜的小儿子霍正绪的保镖,诗三现在可是霍家的儿媳妇。”凌父哼了声,“霍胜是谁,你清楚,多余的话不需要我说,你只需要知道你得罪不起。”

“他小儿子不就是个只知道蹲在家里的扶不起的阿斗吗?上大学还因为住不惯宿舍哭着退学,而且还是个00后。”凌肃越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那又能怎么样?”凌父看向自己儿子,“我让你来,就是让你彻底死了这条心,你如果仕途平坦,七十岁的时候也许有机会和霍胜一拼,但是,现如今,诗三已经一步登天,你们已经不在一个世界了,最好任何念想都抹杀掉。”

后来,凌肃越得知,霍正绪出生在加拿大,是加拿大籍华人,其实没有中国户籍,“霍正绪”三个字只是霍家对他的一个称呼,他自己似乎还不怎么认可这个名字。

他出生的时候身体状况不好,霍母就没有带他回国,将他留在了外公外婆家。

结果,这一个行为导致了霍正绪对整个霍家所有人都万分疏远,反倒是和霍母家里走得十分亲近。

十三岁时,外公外婆过世,悲痛欲绝的他被接回国后,一直难以融入集体氛围。

他性格偏温婉细腻,相貌也比较女化,和外公外婆在一起的时候,家里人没有对他进行刻意的“男子汉”教育,他觉得轻松自在;可回国之后,总被身边人贴上“娘娘腔”、“阴柔”、“小公举”的标签,父母和兄姐也和他观念差异巨大,再加上本身内向,导致他有些自闭倾向。

本科时,他因为受年轻时经营医院的外公和外婆熏陶,对西医颇感兴趣,便考入同济医学院。

但是,因为长期存在严重的社交类心理疾病,又不是很适应集体生活,去上海没半个月,就因为承受不了心理压力回北川了。

霍正绪从大学退学之后受到各方人士议论,父亲嫌丢人,就将他送到美国修养,并接受心理辅导。

父亲还找了哥伦比亚大学医学院的华人教授做为他的私人医生,对他进行定期病情访问。

这正合霍正绪的心意,反正,作为一个“精神加拿大人”,他根本不认为霍家是他的家,外公外婆就算死了,加拿大也才是他的家。

而这位辅导他的华人教授,正好是诗三伯父曾经的老师,老师对诗三的伯父器重,自然对诗三也多了几分好感。

他时长会带着诗三一同去霍正绪的住所随访。

后来诗三忙于学业,不经常同行,霍正绪便弱弱地提问:“那个声音特别好听、长得还特别漂亮的姐姐呢?她怎么不来了?”

瞧着霍正绪那小心紧张的模样,老师也是个明白人,之后每次访病都会带上诗三,甚至还时不时安排诗三来给霍正绪做心理辅导。

霍正绪内向、害羞、细腻而闷骚;诗三外向、大方、热情而又在乎别人的感受,两人性格相反却又不相克,随着每次家访的相处两人越来越亲密,直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霍胜查了诗三,发现她除了外貌出类拔萃,人还是个红三代,家里又有不少科研背景,就读于哥伦比亚大学,是个医学方向的人,这倒和自己儿子专业与兴趣都很对口,又恰好能和自己儿子那活得像条死鱼一样的德行互补。

要说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个女孩从履历表上可以看出不是贤惠顾家那一卦的,这种人怕就怕她并不安于做夫人的位置,万一以后篡权夺位想当慈禧那可就不好了。

不过,好就好在,霍正绪上面有大哥和大姐传承父母的衣钵,家里基本没他什么事,他老婆想翻天……也得有东西翻才行啊。

这么一想,霍胜就没管霍正绪和诗三的事情了。

半年后,霍正绪和诗三在加拿大举行了婚礼。

婚后两人在加拿大定居了一阵时间,诗三和霍正绪都不想要孩子,可国内又总是有人来催,诗三不愿意自己生孩子就找了代孕公司,霍正绪觉得都行,就代孕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孩子出生后,诗三和霍正绪将孩子全权委托育儿中心抚养,每天依旧过着二人世界。

如果不是必须见诗三的父母亲戚摆一次回门宴,霍正绪其实根本不想踏上祖国的土地。

回国后的第四天,诗三家举办了回门宴,凌肃越一家人也前去参加。

霍正绪本人倒是长得比想象中好多了,身材高挑,身型纤瘦,样貌和林黛玉属于一个类型。

不过,缺点就是太白了,比诗三还要白好几个度,让人总觉得病怏怏的。

霍正绪排斥回门宴这种人多的场合,他在台上坚持了不到五分钟,就因为严重的生理不适倒地。

诗三去看他的时候,他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拉了拉诗三的衣角:“抱歉,亲爱的,我可能没办法继续待下去了,我真的不习惯……”

“没关系。”诗三亲了亲霍正绪的额头,“我去就好,等我回来。”

之后,由诗三一个人带着伴郎伴娘一桌一桌地去敬酒。

大家虽然面子上都依旧笑呵呵的,但私底下禁不住悄悄交流——

“为了嫁豪门这也真是拼了,找个这么个病秧子……”

“说什么呢,小心被听见!病秧子人家也瞧不上你!”

“可是他们家的继承人又不是他……”

“又能怎么样,人家据说继承了他妈家在加拿大的连锁药膳馆,连锁大餐厅,厉害着呢,这还不够?”

听着身旁你一言我一语,齐巧珊一手举杯,一手戳了戳身旁的凌肃越:“你说,诗三还真是厉害,小的时候普通的烂桃花就不断,现如今直接摘了霸王花……你说这学医真好啊,我记得以前有个心理学效应,好像叫医生患者效应,就是说患者很容易爱上救他的医生,你说是不是这个原理?”

凌肃越没说话。

齐巧珊抱胸叹,“我猜啊,这个药膳馆,股份肯定是握在她男人手里,可是CEO这个位置,指不定明年就是她的了,毕竟他男人哪有精力打理啊不是?”

婚礼之后没多久,诗三就和霍正绪回了美国,霍正绪接手药膳馆,诗三却没有就任CEO,而是聘请了其他华人担任。

但在第三年,该药膳馆的牌子的营销广告忽然铺天盖地冲入大众视野,紧接着,这个牌子正式入驻国内。

与药膳馆品牌同时进入中国的,还有诗三。

博士毕业的她,以特招身份正式入伍进入部队研究所。

这个选择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那个曾经最厌恶束缚的诗三,居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得知消息的凌父叹:“诗三真的是聪明,她清楚,霍胜虽然觉得她的出身配得上霍正绪,却忌惮她的实力和野心,霍正绪手下的连锁餐厅虽然不比霍胜的事业,但也是普通人不敢奢想的,与其让自己公公天天担心自己会不会篡位,不如进入一个让公公彻底放心的地方。”

他看着凌肃越道:“儿媳妇这么聪明,懂得退一步让公公安心,还把不愿回国的霍正绪拉回国内让一家团聚,这么多人情,公公怎么能不买媳妇的账啊?诗三如今海归名校博士毕业又以科研身份特招入伍……你信不信,以霍胜的关系网,诗三五年就能爬出你十年的高度。”

凌肃越沉默。

“所以啊,肃越。”凌父站起身子,“你啊,踏踏实实的,好好做你的事情,错过的事,就忘了吧,对不对?而且你仔细想想,这个世界永远都是顾此失彼的,巧姗不如诗三才能出彩,但巧姗远比诗三更爱孩子,各有各的好,知足吧,好吗?好了我不跟你扯了,我要去接我孙女了,你看我今天穿哪个衣服好?我觉得蓝色的好……”

……

又过了些年头,齐巧珊的两个女儿到了参加中考的年纪。

大女儿数学差但好歹还在学习,小女儿全科都差还自暴自弃,这可急坏了齐巧珊。

虽然拿她们家的背景来说,两个女儿无论如何都能进入北川国际中学就读,可是,她更希望女儿就读后能跟得上学校的上课节奏。

毕竟,这高中基础不牢固,就上不了好的大学。

凌肃越是公职在身,子女不能出国读书,她的女儿必须通过高考的独木桥,才能进入好一点的大学念书。

进了好的大学,有了漂亮的文凭,她才能理所应当地把女儿放在一个较高的位置工作,让女儿不用经历太多的辛苦就能取得不错的成绩。

于是,她四处替女儿求学,报名各式各样的补习班。

可是,女儿却不懂她的良苦用心。

小女儿甚至天天朝她嚷嚷:“妈妈,我爸是当官的,我想去哪儿工作不都是我说了算吗?”

齐巧珊顿时眉头紧蹙:“开什么玩笑?你都是从哪儿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他的确能给你安排一个不错的位置,可是你呢?你有坐那个位置的能力吗?能力有没有无所谓,至少学历要漂亮吧?不让人天天说你是关系户上位吧?”

“为什么?我关系户我多帅啊?说明我家里牛逼啊!”

“……”和女儿用嘴说话说不通,齐巧珊只能动手。

可谁曾想,小女儿挨了顿打后,直接离家出走了。

最后,还是警察在网吧里找到了小女儿。

齐巧珊气得七窍生烟,抓住小女儿回家就是一通暴揍,这次暴揍不同以往,她直接将小女儿捆绑在椅子上用皮带抽。

最后还是凌肃越从单位赶回来拦住她:“行了,别打了,她已经这个样子了,你还能怎么样?”

“她已经这个样子了?你说得很轻松啊?”齐巧珊怒不可遏地注视着凌肃越,“这孩子从生下来,就是我在养、我在教、我在保护,你向来就是寄点东西、给她们点零花钱、说点她们爱听的……你教过这两个孩子吗?啊?你多久才回一次家,啊?”

凌肃越:“我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齐巧珊冷笑,“所以,我没怪过你,没错吧?而你,也没有资格对我怎么管理女儿指手画脚!”

“行了!”凌肃越呵斥齐巧珊,“这样吧,就花钱丢她进北川国际里面,等到她高三,我就送她入伍,进了部队之后她不一定能变好,但是有我在,我会叮嘱她上面的人死死盯着她,有人替你收拾她,行吗?她已经这样了,你就多管管老大吧!啊?”

“你说她已经这样?让我就多管管老大?”齐巧珊仰头看着凌肃越,“在你眼里,你的两个女儿,就是你所生产的产品吗?有一个修不好了 ,就放弃了,然后去修另一个吗?”

“齐巧珊你别过分解读,你是在找我吵架。”凌肃越瞪着齐巧珊,“她们都是我的女儿,我当然会担心她们,但是老二已经这样了,那还能怎么样?多看看老大不行吗?你这么在乎老二,你有没有想过比较乖巧的老大凭什么受到这么少的关注?”

“呵……你少跟我绕!”齐巧珊转过头,没有再去理会凌肃越。

高中的三年时间内,齐巧珊带着两个孩子四处报班求学。

直到最后,大女儿勉强上了个二本,小女儿只考上了专科。

齐巧珊无奈,只好送小女儿入伍。

凌肃越道:“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了,送她入伍。”

齐巧珊冷笑:“是,现在的结果是送她入伍,可是,我不是三年前就决定送她入伍,而是我尝试过更多方式之后走投无路才选择送她入伍,我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你是从一开始就图轻松。”

“你一定要认为我不爱她们两个是吧?”凌肃越有些烦了,“齐巧珊,我娶你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你跟个怨妇一样?”

“是啊,你眼瞎啊,不然怎么会舍了前途似锦的诗三,选了我呢?”齐巧珊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小女儿入伍后,齐巧珊的日子过得安稳了不少。

年近五十的她,已经坐到了处长的位置。

她只需要到大女儿所在的学校逛一圈,找一找女儿的导员聊聊天,对方就很识时务地给女儿多几分关心。

大女儿虽然学习不好,但是教育上还是比较成功的。

她敢爱敢恨,洒脱自在,思想相比自己三十岁时不知道成熟了多少。

后来,大女儿本科毕业了,齐巧珊问她:“你想读硕士吗?想读的话,妈妈就送你去读;如果你现在想结婚的话,妈妈和你一起挑人选。”

其实……她是比较希望女儿读研的过程中找对象的。

一来是因为硕士期间认识的同学都是朝夕相处的,好过社会上相亲认识的一千一万倍;二来是因为学校里面的男生资源还是比工作之后的男生资源更加广阔和优秀一些。

她其实也不指望女儿找个什么有钱人或者高官弟子做对象,毕竟,她这辈子就是这么过来的。

她已经代替女儿有了厉害的背景还有了不错的职位,便不再希望女儿承受为了这些所要付出的代价。

她更希望女儿找一个出生在充满爱和希望的家庭里的男人结婚,这样的男孩,不曾经历风霜困苦,没有那么多次卧薪尝胆,自然不会狠毒。

她不需要他上进、精明、太会为人处世,她只需要那个男孩爱她的女儿……这就够了。

“妈,我为什么要结婚啊?”大女儿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为什么结婚?”她笑,“因为妈妈总有一天会离开你,你得有个伴啊,不然一辈子这么孤孤单单的,怎么办啊。”

“伴?”大女儿想了想,“可是你有伴吗?我爸在外面工作了一辈子,这么多年都是你一个人带着我们,他基本没什么用啊?”

听到女儿这么说,齐巧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算是苦尽甘来吗?

这么多年了,女儿终于意识到,是谁在真真正正地为她们鞠躬尽瘁,是谁又在扮演者旁观者的角色隔岸观火。

不过,不能让孩子对父亲这个角色太过于失望,毕竟,美好的事情还是有很多的。

自己不曾拥有,只能说明自己倒霉,可女儿这么聪明可爱,一定能比自己幸福的。

齐巧珊笑着想:如果没有凌肃越,女儿怎么上北川国际?自己怎么仕途这么顺利?又怎么能给两个女儿都买套房还买辆车?

可是,这些话不适合对女儿说出来……太世俗了。

她想了想道:“夫妻过日子啊,讲究的是互相扶持,懂吗?”

“不懂。”大女儿摇了摇头,“妈妈,如果你没有跟我爸结婚,你也许没有现在的位置,但可能也有别的位置,外公外婆说他们以前也是领导啊。”

齐巧珊沉默。

对啊,自己爸妈也是领导来着。

虽然远不比凌家,但让自己做一个还不错的小领导职位还是挺容易的,然后,她一辈子赚着不错的薪水,和老公孩子热炕头也是好事。

日子说不定可能更好,也可能更坏……但是,她已经这把年纪了,早已经做出了选择,并且世间没有如果,她便不想再去回忆。

回忆……一定会有无数后悔和辛酸,又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齐巧珊看着眼前可爱的女儿,露出无比慈祥的笑容。

这是她费劲千辛万苦培养大的女儿,她一定要让这个孩子过得比自己幸福、比自己简单、比自己更加向往阳光。

不到万不得已,她恳请上帝,请不要让女儿承受和自己一样的生活,请让这个孩子视线所及的范围内尽是春暖花开,哪怕所有的苦难给自己承受都好。

“傻瓜,妈妈的生活好着呢,为什么要离婚呢?”齐巧珊捏了捏女儿的脸蛋,“你还是太小啦,很多事情你不懂的,等你到了妈妈这个年纪,很多事情你就懂了……”

三年后,大女儿考上研究生,找了个还不错的北川当地男人结婚,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两家人住得很近,女儿时长回来陪陪齐巧珊,母女情深。

而小女儿,凌肃越想尽办法将她调到自己的下级部门,可这姑娘还是不好好干,天天犯事,不得已,凌肃越只能送她回家。

退伍后,小女儿也不想好好工作,当了半年家里蹲,天天打游戏。

齐巧珊找她谈话聊聊未来,总是被她拒之门外。

终于有一天,齐巧珊生气了:“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你直接说!你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小女儿一见,索性把门打开,盘着腿坐在椅子上,许久后,开口道:“妈,我爸出过轨,你知道吗?”

“……”齐巧珊瞬间感觉头顶发麻。

“你当然知道了,对吧。”小女儿凉凉地笑了,“因为你也有过姘头,不是吗?”

齐巧珊顿时瞪大眼睛看着小女儿:“我是你妈,你嘴巴放干净点。”

“呵……”小女儿不屑地看着齐巧珊,“我知道我爸喜欢谁,我爸喜欢霍正绪他老婆,对吧。”

齐巧珊顿时暴怒:“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话会害了咱们一家!”

“所以,我一直都没说。”小女儿见齐巧珊凶,也不恼,只是开口的下一秒,眼泪就滑了下来,“我从小到大,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知道的事,连我姐都没有,我姐就跟个傻逼一样反应比人慢半拍反而过得特别开心,而我,就一个人,一直,忍着,忍着,忍着,忍着……可是……你们谁给我过解释……”

齐巧珊别开视线:“我们为什么要给你解释?”

二女儿顿时怔住了,下一秒她爆发了出来:“你们是我的爸妈!你们是夫妻!你们两个既然不打算厮守终生在一起!为什么要结婚!去跟你们外面的那个人过不就好了吗!”

齐巧珊顿时也火了:“别把婚姻说那么简单!谁告诉你结婚就是要相爱的?啊?让你学了那么多年的习你他妈脑子里就净想着谈恋爱了是吧?我们的事情是我们的!供你吃供你喝供你穿供你上学!你这幅德行要是生在普通人家早就是社会流氓了!你能有今天!都是多亏了我和你爸!你以为你有什么?你屁都没有还在这里叽叽歪歪对着我们指手画脚!”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们两个一直没离婚是吧?”

“那不然呢?你以为呢?你以为这个世道就那么好混妈?你以为就你的长相你的学历你的能力如果没有我们你在北川能混下去吗?”

“不拼拼看怎么知道?我就是拼死——我也不会为了这么点破事委曲求全在婚姻里面的!”

“呵……呵呵……”齐巧珊顿时气得笑了,“拼死?你?拿什么?命?北川死的人还少吗?你想拿命拼,你的命配吗?你配吗?”

“努力了未必会成功,但是不努力一定不会成功!我跟你不一样,我的婚姻我绝对不会将就!哪怕我拼到什么都没有!”

“人这辈子只有爱情吗?啊?不吃饭?不工作?没追求?用爱发电?啊?你都以婚姻不将就为前提了,婚姻都成你人生第一在乎的事情了,那婚姻和其他事情冲突的时候,为了婚姻的不将就,是不是其他任何事情都可以为了婚姻让步?其他事情都因为婚姻可以将就?吃饭将就?工作将就?追求将就?”

“我什么都不会将就的!”

“什么都不将就?呵……呵……”齐巧珊一脚踹开门,“你赶紧滚吧,我告诉你,你幼稚到让我觉得可笑。”

之后,二女儿真的走了。

齐巧珊断了她的所有生活费,心高气傲却一无是处的她没地方去,就蹲在外公外婆家继续当家里蹲。

齐巧珊气不过,就吵吵着禁止父母收留老二,还三天两头回去监督。

二女儿被齐巧珊逼得烦了,刚好最近打游戏认识了个男生,那个男孩据说父亲是个出轨惯犯,老二认为和对方很投缘,就索性跟他天天住网吧。

过了半年,二女儿回来,挺着大肚子对齐巧珊道:“我要结婚,给我钱。”

凌肃越二话不说趁着男孩父亲嫖的时候抓了个现行,找人一锅端了男孩的家。

之后,逼着二女儿打了孩子,直接将她送进部队,丢到鸟不拉屎的南疆,做为国家屯垦戍边的力量。

之后的若干年里,齐巧珊和凌肃越相安无事,过着和平安宁的生活。

凌肃越因为升迁的关系,举家迁去了北京,成为了偶尔新闻联播还能看到个镜头的人物,而齐巧珊,也趁此机会申请了去北京,后来进入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工作。

而他们的大女儿,也带着丈夫和孩子来到北京,换了份轻松简单又高收入的工作,过着幸福而又平凡的生活。

后来,听说诗三正式成为某科研所的所长。

再后来,凌肃越的父母和齐巧珊的父母先后去世了。

远在边疆的二女儿听到消息后,第一次寄信给齐巧珊。

她说:[是你选择了这样的生活,你是为了你自己接下来的人生不用再去赌博而这么做的,那么,就请千万别说是为了我,那不是我要的生活。]

竟然不是道歉求和的信。

她还在倔强,还在生气……真是执着啊。

齐巧珊擦干眼角的眼泪,将信撕得粉碎,丢进垃圾桶。

如今的自己和凌肃越,都算的上是身居高位,而凌肃越已经升到了一个既高又危险的位置,如此不懂事的女儿,会毁了他们拼了这辈子所得来的一切……只能当没有过,不能接她回来。

之后,齐巧珊收到了沈炜的来信,他说想和她再聚一聚,做为老朋友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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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确实心动,可一考虑自己如今的身份,她还是拒绝了。

又过了许多年,两人都老了,白了两鬓。

齐巧珊少了中年时候的犀利,凌肃越多了些许顾家和温柔……毕竟,二人都怕自己哪天坐在家里一口气没上来的时候,没人替自己打120续命怎么办。

之后,凌肃越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在听到诗三拿了诺贝尔奖的消息的时候,含着泪走了。

大女儿搂着齐巧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女儿从边疆赶回来,跪在墓碑前默默地掉着眼泪。

齐巧珊看着青色的石碑发呆,许久后,仰头望着碧蓝的天空,流下一行眼泪,怅然若失。

再之后,她也走不动路了,只能靠坐在轮椅上度日如年,幸好孙女给她买了只可爱的橘猫陪着她。

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老家传来消息,沈炜走了。

一辈子,一个人,孤孤单单走了。

看到丧报短信的那一瞬间,齐巧珊的情绪忽然崩溃,顷刻间哭得溃不成军。

这么多年来平静如止水的内心,像是破了个窟窿,滔滔洪水翻滚而出,怎么堵都堵不上。

等哭累了,她从怀中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看着“沈炜”二字,颤巍巍地将它修改成了“沈小炜”,然后,摁下语音呼叫,对着那边永远不会接听的等待音喃喃道:

“你说……我这一生亏吗?不亏了、不亏了……谁人能在北川给父母一套房,给女儿买两套房,又在北京给孙女一套房……我这辈子……都没为生活怎么愁过……值当吗?当然值当……说不值当的话……就太不识好歹了……

可是……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我难受啊……一直难受……一个人的时候……是一个人的孤独……两个人的时候……变成了两个人的寂寞……到最后……这辈子……一直都在孤单……一辈子都在孤单……”

后来,齐巧珊也不行了,躺在床上,她看着自己的孙女,声音轻轻的,像是快睡着了般道:“孩子,你知道这一生什么最重要吗?”

做为知名影星的孙女一脸懵逼:“不知道?演技吗?”

“最重要的东西啊……就是……”她笑,“……什么不重要,什么都……不重要。”

知名女星的孙女:“……???”

再后来,她握着手机睡着了,屏幕还留在沈炜个人资料的那一栏,永远地锁上了。

……

从时间线中抽出意识,陈月洲感觉莫名的沉重。

他抽了478一巴掌:“谁的人生都有遗憾,谁的人生走到最后都很沉重,你有毛病啊?干嘛给我看这些。”

478摊手:【我哪里知道,是主机这么安排的。】

两人又争争吵吵了好一会儿。

不过,这些内容都是数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时间线重新拉回八月底,眼见着齐巧珊和凌肃越和好,陈月洲问:“我这个任务可能得做长线,以后可能还要操作,不适合悬挂,这该怎么办?”

【这个……】478翻了翻手机,【你可以选择冷冻任务,冷冻期限是三年,一次只能冷冻一个,得分也是要在你解冻任务并完成之后。】

“那就冷冻吧。”陈月洲立刻道。

解决了齐巧珊,他也不打算再去大院了,安心回到学校宿舍住着,没事儿上个课考个试,放学再跟着赵可和他那一帮子狐朋狗友去唱个歌,日子还挺快乐。

然而,他快乐了,还有一个人特别不快乐——苏夏娅。

苏夏娅对诗三抛弃自己出国的事情久久不能释怀,忍不住就找赵天喻一问究竟,找天喻立刻甩锅:“这招不是我想出来的,你得问我弟。”

苏夏娅又找到赵可,赵可一脸得意道:“这招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我可爱的女朋友想出来的。”

于是,苏夏娅生气了……不,准确地说,她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肆无忌惮出气也不会被报复的出气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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