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与城的区别,在于关不能容纳大量的百姓,而城却可以,所以城的生命力相对于关来说,要强上许多。
城即使被敌人四面包围、完全孤立,也可以生存数月甚至数年。
而关若是被两面包围,那么关上的驻军无论是在人力还是在物力上,都无法得到补充。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关能坚持一个月便算十分不错了。
当然,关是很少会出现这种情形的,因为大凡关的建设都有其险要的地理条件,有敌人无法逾越的障碍,让得敌人无法对其构成两面合围。
曾经被我征服的剑门关如是,此时巍立在我面前的天雄关也如是。
天雄关依靠的是牛头山天险,古人谓此关曰:“峰连玉垒,地抱锦城,襟剑阁而带葭萌,距嘉陵而枕清水,诚天设之雄也”,天雄关因此而得名。但天雄关的利害之处却并不止于此,它的特殊在于它是葭萌关(今昭化古城)的一部份。
严格来说,葭萌关并不能算是一个只能两面迎敌的关,它更像是一座城。
一座以关为城门、可以四面迎敌的城。
“东来利州有桔柏渡以拒之,西出剑阁有天雄关以镇之,南崐下苍、阆有梅岭关以间之,北渡阴平有白关以守之。
”这便是徐敏子对葭萌关的描述。
也就是说,老天竟然十分巧合的在此处设了四处天险,人们便以这四处天险建了好似城门的三关一渡,建成了天下仅此一座以城为关地。
既有城的生命力,又有关的阻隔力的葭萌关。
我一皱莫展地望着眼前这个高大雄伟的天雄关,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本来哨骑已侦得葭萌关的守军不过三千余人,是以我原先并没有将这个三千余人守三关一渡,再加上里面一个小城的地方放在眼里,可是当我与徐敏子、王坚带着一万武卫军和三千余名木客地队伍,浩浩荡荡地开往利州之时。
却被眼前这座拔地而起的天雄关挡住了去路。
那三千木客是我为了进攻利州而特地从成都调来地。
带上他们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蜀道可谓是天梯石栈。
百步九折,大型的器械根本就没有办法在蜀道里运输。
所以带上这三千木客的目的,便是在到达利州之后,就地砍伐木材制作攻城器械。
我曾想过故技重施,将对付剑门关的方法用在眼前这个天雄关上。
但是天雄关之所以称之为天雄关,便是它虽不似剑门关之险,却比剑门关还要高。
这种高度已到了任何人都无法将铁鸱抛上城头的地步。
我也曾想过让那些木客就地制出一批新式地抛石车狂轰此关。
但是一看到天雄关前那狭窄的蜀道,便很快打消了那个念头。
这么窄的地方,横竖只能摆上七、八余辆投石车,就算这些投石车日夜不停地轰炸,我想至少也得半个月才能小有成绩,那时只怕汪世显都已经回到利州主持大局了。
“我等虽能攻下此关,但势必也会死伤惨重,到时只怕无力取利州了。
”徐敏子皱了皱眉头说道:“汪世显取成都之初。
想必是由于兵源不足才只在此地安排了三千驻军。
再加上前有剑门关的原因,是以天雄关的驻军原不过七百余人,如今一眼望去便有两千。
李定想必已然知道剑门关失守了,是以才将葭萌关的驻军大部集中于此关。
”
“李定不是羌人吗?为何会有汉人之名?”我随口问了一声,之前我便从骑哨那得知了天雄关的守将是一个叫李定的羌人。
“大人有所不知。
”徐敏子闻言苦笑一声道:“有唐以来,羌族便附属于汉。
大唐赐姓李,大宋赐姓赵,是以羌人姓李与姓赵地大有人在。
”
“哦。
”闻言我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随即便想起了神臂弓的发明者,也是一个叫做李宏的羌人,想来那也是赐姓了。
“早知如此,我等在取下剑门关之后,便该乘胜取下此关了。
”王坚在一旁颇觉宛惜地说道:“我等自成都调来三千木客,却也给了李定这厮调兵遣将的机会,如今却是好生为难。
”
“王统领此言差矣!”徐敏子摇了摇头说道:“天雄关离葭萌驿不过十四里。
李定的援军赶至此关尚不需一个时辰。
除非我等能在一个时辰内便能攻下此关,否则两者的结局是一样地。
”
闻言我不由在心里暗赞了徐敏子一声。
我心知徐敏子并不是西川人,他会对葭萌关了解得这么清楚,想必是在此之前他便从手下那里充分了解此关的情况了。
“李定此人如何?”想到这里,我随口问了声,对于李定这个人,武卫军应该也不会陌生。
果然,徐敏子想也不想便回答道:“此人膂力过人,武艺超群,而且还不好女色,实是个难缠的勇将,看来此番我等却是碰到了个硬石头了。
”
“咦!”听到这里王坚才发觉有些不对劲,他疑惑地望向徐敏子道:“徐统领既是张统领的兄长,想必与张统领一般是陇西凤州人,为何却对葭萌关了如指掌,难道徐统领曾经到过此地不成?”
“非也。
”徐敏子呵呵一笑道:“徐某虽未曾到过此地,但徐某所统的武卫军,却无一不是在西川土生土长的,徐某想知道何事,只需一问便知。
比如这位李定便是羌族的一位酋长,其时常来往于蜀道之间与大宋百姓通商,武卫军中甚至还有不少人与其有过生意往来呢!”
“嗯?竟有这回事?”闻言我也颇感意外地说道:“武卫军中竟有人与李定有过生意来往?”
“确是如此。
”徐敏子对我点了点头说道:“大人若是不信,属下随时可唤上几名军士前来求证。
”
“不必了。
”我呵呵一笑道:“若当真如此,我等倒是可以试试设计让其后院着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