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越说越激动,双颊潮红,很自然的露出憨厚的微笑,那眼神就好像见到了黄河两岸居民从此以后过上了歌舞升平的日子一样,整个朝野都在听他说话,他是绝对的主角。
萧逸哲想着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这愣头小子把无意中所有人的锋芒都抢走了,日后黄河水患再发的时候,这些人还不把他咬得连骨头都不剩?
于是他又清了清嗓子,准确来说是用力的清了清嗓子,所有的人都紧张的看着他,他很享受这被人充满敬畏仰望的滋味。
确定自己已经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过来之后,他笑了,淡淡的说道:“朕以为,魏爱卿所言极是。只是这黄河水患由来已久,朕以为这一时半会无法根治完全,为了避免留下祸患,爱卿不宜操之过急。”
魏子期刚刚才平和了一些的脸此刻又激动的泛红了,手中的玉硅高举过头顶,显示出对皇帝的满心崇拜和感激涕零。
萧逸哲还没有来得及得意,就听到魏子期说:“臣谢皇上体恤之恩,只是臣深怜百姓所受之苦,愿肝脑涂地为国尽忠!”
萧逸哲一口噎住,差点没有背过气去,敢情魏子期这话是什么意思?就他一个人忧国忧民,其余的人都是不学无术混吃混喝吗?屁股不自然的在龙椅上蠕动了两下。
果然,姚献斜眼虎着脸朝下面跪着的魏子期大声喝道:“放肆,竟敢对皇上不敬!”
魏子期大约也是无心,反应过来之后此刻十分惶恐的跪了下来,结结实实的朝青白玉砖上磕了一个响头,刚刚激动发红的脸瞬间惨白,带着哭腔说道:“皇上恕罪,臣实在无心冒犯天威!”
萧逸哲心想,这实在是一个难得的单纯孩子。反正面子已经找回来了,便很豁达的一笑,抬手说道:“魏爱卿平身,爱卿治水有功,理应嘉奖。”俯身问道:“想要朕给你什么赏赐?”
魏子期抬头看了看萧逸哲,对上了萧逸哲嘴角高扬却没有笑意的眼神,心里想的不要赏赐的话硬生生的给憋回去了,低头耸搭着脑袋说:“臣谢皇上赏赐,只是臣还没有想好要什么。”
萧逸哲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小子还不算是太傻,知道我是故意岔开话题在救他,想了想,说道:“如果朕记得没错,你应该还有个寡母在堂吧?”
魏子期满脸不相信的惊喜,几乎要感动的挥洒热泪,又磕了一个响头,才说:“天恩浩荡,臣替母亲多谢皇上挂念!”
萧逸哲差点又没有忍住笑,还什么都没有说呢,这小子就已经感动成了这样。
他说:“你母亲守寡已经有很多年了吧?朕怜她孤苦,要不然朕来做主,帮你找一个合适的继父你看怎么样?”
说完便看了看姚献,其实萧逸哲只是很习惯性的问问姚献的看法,可是这一会子他看他,顿时给人一种强烈的错觉暗示:姚献的年龄应该跟魏子期母亲年龄差不多……
众臣一阵唏嘘之后,目光纷纷射在姚献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姚献此刻面色全白,跟魏子期全红的脸形成鲜明对比,萧逸哲感觉到两人的尴尬后,仍是不动声色带着笑意看着。
谁知难得的欢愉时光,被身后一声清亮的咳嗽打断了。
众臣又重新整理了表情,泥塑般的低头聆听皇太后垂训。
许久,帘子里传来声音,“哀家以为魏少卿治理水患有功,当官升一级,赏银百两,并赐宅邸一座。”末了顿了顿,问:“皇上以为如何?”
萧逸哲照例又是一句,“儿臣觉得母后所言甚是。”
“那么就按照皇上的意思办。”
魏子期忙低头叩谢皇恩,太后身边的太监总管张德安便照例一声尖细的吆喝,“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