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认可

说着,不好意思的吐了下小舌头。

谢清影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认真的打量了夏草一番。她的头上梳着官宦人家丫头的标准双丫髻,用淡绿色的丝线缠扎着;身上穿着统一制式的丫鬟服,上身象牙白的对褂,下身是淡绿色衣裙,年纪约莫和自己相仿。

不过她似乎很爱笑,那张小嘴不停的叽叽喳喳的说过不停:“大哥大嫂对我都很好,侄儿三岁了,总是拉着我的手,四姑姑长四姑姑短的叫个不停。三个姐姐对我都挺好的,一有什么好吃的都留给我吃。还有小弟,去年原本已经上了私塾。可是后来,我老家大旱,地里颗粒无收。村保要人头税要得又急,还有地里五十亩地要交给地主老爷租子钱,眼看拿不出钱来,我爹着急上火,跟着邻人跑去打散工,哪里知道钱没挣到,反而被人打得半死抬了回来。”

夏草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偷偷的抹了抹泪,接着开口说道:“正巧那时,来买人的乔嬷嬷一眼就相中了我,得知我家的情况后,出了大价钱把我买下来,又幸运的被谢老爷挑中,派来给小姐您做丫鬟。”

听得谢清影也不由得点点头:“是够幸运的。”还好没被卖到青楼楚馆一类的地方去,确实幸运。

在夏草身后的柴火里掏了掏,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红薯,揭开锅盖看了看,水已经滚开。勺了些进洗脸盆中放在一边。又勺了些水洗净红薯,带皮一起切成薄片,下到锅里煮。

这红薯还是她醒过来的第二天,外婆家托沈姨带过来的。红薯虽然不多,不过原身的外婆家也并不富裕,加上山路崎岖,二十多里地送来,谢清影对沈姨充满感激之情。

又加了把柴,看看火候差不多了,急忙把切好的野菜倒进锅里,拿起灶台一角上的盐罐,小心的勺了一点点盐放进锅里,搅拌均匀。

把熬好的野菜红薯粥勺到四个大碗里,多余的装了一个小盆,收拾干净灶台,听得身后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姐姐。”

谢清影回头一看,奕儿拉开门帘走进厨房来,抬手搓了搓眼睛,睁开他的那双大眼睛,笑弯了眉眼,甜甜的叫了一声:“姐姐,早。咦!这位姐姐是谁呀?怎么会在我家厨房里?”

“奕儿醒啦。来,姐姐给你洗漱。”谢清影解下腰间的围裙,把装着热水的脸盆端了过来。

夏草急忙站起身来见礼:“拜见小公子,我是小姐的丫鬟,名叫夏草。”

“小姐?姐姐,谁是小姐?奕儿不要姐姐洗,奕儿自己会洗。”奕儿嘟起小嘴,不依的说道。

逗得谢清影噗嗤一笑,抬手摸了摸奕儿的头,亲了亲她的小脸,如愿的看见奕儿的小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可爱之极:“好好好,我家奕儿自己洗。夏草所说的小姐指的就是姐姐我呀。”

“呀!我明白了。”小奕儿一阵摇头晃脑:“就像临村赵老才家的赵家小姐身边的丫鬟二丫一样,是不是?”

赵老才?在记忆里好一通翻找,终于想起这人,他是临村的一个大地主,不过总是祸害家里的长工丫鬟,就连自己女儿身边的丫鬟也不放过,是一个人人喊打的坏人。对上奕儿那张充满求知欲的眼睛,只得点点头:“差不多吧。不过不是一样的,那赵老才不是好人,奕儿不许学他。”

奕儿听话的点点头,乖乖的坐到他自己平时吃饭的位子上:“姐姐我知道啦,我才不会学那坏人。赵老才可坏了,他们都说他逼死了好几个丫鬟了。”说完拿起勺羹,开心的喝起粥来。

看着吃得欢快的奕儿,谢清影指了指岩豆红薯粥:“如果不嫌弃,你就喝一碗。也可以回谢宅正房去吃大鱼大肉,随你选择。”

夏草开心的端起碗:“我喝红薯粥,在老家我就喜欢吃这粥。”哑着嗓子搭着话的夏草,看了一眼谢清影,明白这是自己家小姐认可了自己,开心得身子一阵颤抖,急急忙忙喝了一口,引起一连串的咳嗽。

“慢慢喝,盆里还有,不够再添些。”说着转过身走出厨房,走进卧室。奕儿人虽然小,却很懂事,床上的棉被整整齐齐的盖在娘亲的身上。屋里不多的杂物也收拾得很干净。

似乎感觉到谢清影进来,墨氏睁了下眼,又再度闭上。看见如此憔悴的墨氏,谢清影心中的想法更坚定了几分。沉默了好一会儿,嗫嚅了半天才开了口:“娘,粥我煮好了,您要不要起床吃些。”

好一会没听见墨氏的动静,谢清影暗自长吁了一口气。想了想,接着又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天祖父会让人来请我们三人去入族谱。娘,您有什么打算?”

墨氏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谢清影急忙在她身后垫了一个枕头,让她可以靠得舒服些。

墨氏有着片刻的沉默:“让奕儿入族谱,是我过去这几年来最大的奢望,如今突然要实现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开心不起来。”

墨氏慢慢的掀开被子,取来衣服穿上:“我昨晚想了一宿,即便是在当年,你外祖父让我改嫁之时,我也选择留在龙泉村。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里离你爹最近。”

原来当初正值谢清影五岁生日刚过,墨月茹再度有孕害口严重,就想吃山里头的酸梅。这玩意在她老家的院落里本来就种植有几颗。

于是就想回娘家一趟,结果婆婆丁氏不允。她早已对这自己二儿子硬倔着娶回来的媳妇看不顺眼,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是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诸般不是。劈头盖脸的对着墨月茹好一通骂,熄了她回娘家的心。

哪里知道疼惜媳妇儿的谢思远第二天天没亮就偷偷的上了山,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后来众人上山好一番寻找,终于在西山上,一个长在悬崖边上的梅子树下找到了他的一只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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