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楼主领命,转瞬又纳闷了,“可是,属下如何才能联系到公子您?”
“有事就在店门前挂灯笼,以颜色划分,越是紧急颜色越浓烈。所嘱之事,就挂白色的吧。”
“是!”楼主笑着点头。
“好了,你先退下吧。”
“公子可要在此用膳?最近楼里来了个新厨子,手艺不错,也能尝尝鲜。”
卿鎏相疲惫的打了个呵欠,“不了,还是下次吧。”
见此,楼主不再多言,转身退下去。
心中却暗暗想着,今日两件事都没有能全然完成,难怪公子没有半点喜色了,看来,手下人也要加紧训练才是!
卿鎏相撑着手,托住下巴,似乎是累极了,很快便睡了过去。
一阵风吹开了她散落在耳边的发,空中似乎多了一丝陌生的气息,她眼皮动了动,却没有睁开。
对面,一双冷冽的眼,消融了寒冰,紧紧的盯着她看,眼中有打探,有疑惑,有迷茫……就这么单单看着,好一会儿才离去。
风中花香淡淡,犹如来时一般,去留无影。
却是在那黑影离去下一刻,卿鎏相一双冷淡的眼悄然睁开!眼中琉璃色淡淡,似平静,又似波涛汹涌的前兆。
片刻,那双绯色琉璃目又才安详合上。寂然静悄,无人可知。
围猎之事结束后,卿鎏相忙完这一头,正说是舒了口气,结果朝里有出现了另一件大事!
早朝,卿鎏相在锦曳伺候下,穿戴整齐就上了外面准备好的官轿。
几乎与池君夜是同时到达。池君夜在下人搀扶下走出来,朝前面先他一步下轿的卿鎏相点头示意。
仿佛触电般,卿鎏相瞬间转移了视线,拂了拂袖子,故作淡定进宫。
金銮宝殿,珠光闪烁,大理石雕刻的盘龙玉柱鼎立在大殿中央。
东帝一脸沉沉,坐在最上面,“今日早朝主要是想听听昨日传入晋城的那个谣言……众爱卿们对此有何异议?”
“这……”
“李大人,你说……”
“以下官所见,这其中……”
“谣言不可……”
“……”
一言既出,下面顿时炸开了锅,俯首间相互发表意见,争执起来。
东帝见此,怒满面,一拍黄金盘龙宝座扶手,“吵吵吵!堂堂早朝,任由尔等如此争吵,像什么样子!”
一股威严压迫之气迎面而来,下面立即噤声。
东帝疲惫的揉揉眉心,末了喊道,“丞相,你说。”
卿鎏相正出神,被点名了才恍然一震。应声出列:“微臣,微臣以为……谣言,未经证实,就不能胡乱相信。”
东帝浓眉一皱,苍劲毅然的脸上透出些许失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挥手,“罢了,你退下吧。”
卿鎏相一惊,低垂下头去,从背后望过来的视线紧了几分,像一把无形的手,压抑的她呼吸苦难。
就算再怎么忽略,可是,背后却像是自己长了眼睛。除了那热烈的眼神,似乎还能体会到那眼神主人的关切之情!
东帝重点名:“吴尚书,你说!”
“依微臣之间,这谣言并非空穴来风,公孙大人之前在早朝的时候就说了有关越城失踪人口的事件,被派过去的官兵不仅没有调查处眉目,还接连消失。此事已经蔓延到一定的地步了,必须彻查,然后根除,否则,民心难抚,民怨难平啊!”吴尚书叹息道。
东帝想了想,“爱卿说的是,只不过,越城离晋城遥遥之远,远水救不了近火,就算加派再多人手过去,只要此难不除,将来必成大患啊!未经,只能依吴尚书说言,彻底根治了……众爱卿们可有什么好的人选推荐的?”
下面低声讨论了一阵,有人已经开始站出来回话了。
“启奏皇上,新科状元林寻,文武双全,有勇有谋。必能当次大任!”
“新科状元?”下面一个大臣接过话,“可是,林状元不是还在负责疏渠治水一事吗?怎么还脱得开身?”
“启奏皇上,微臣以为,礼部尚书陈大人方能胜任!”
“李大人,你不是在说笑吧?陈大人年过半百,从晋城道越城,路途遥远,以陈大人的身子骨,能受得住吗?”
“这……下官疏忽了……”
两个推荐都被打了回来,那些一开始还激情推荐的,这下子都闷声不言。
东帝视线往下一扫,威严道:“难道就没有人选可以举荐的吗?”
“丞相,年轻有力,少年英才,智谋无双,面对这等怪异之事,一定会勘察入微,巧手能鉴!”
一个清寒的声音飘出,下面立即循声望去。却见苏欲绝一身银色军甲,面色沉稳,不慌不忙说道。
他冷眼一斜,寒风顿生,周围人无不感受到一股子凉意,纷纷错开视线。
东帝也看着他,却是在思索方才的话,最后笑着点了点头,“还是苏爱卿有见地!不愧是琉璃第一将军!”旋即转向早已愣不成声的卿鎏相,说道,“有关越城一事,就交给丞相你负责,协同公孙大人一道查明真相,为百姓谋安定,丞相可有任何异议?”
卿鎏相探索的视线从苏欲绝身上收回来,即便心有不愿,如今也不容得她驳回了。
咬着牙,跪身,“臣无任何异议!”
“那好……这便拟旨,令丞相负责越城失踪案,并由公孙思协助调查,早日破获这起案件!”
“臣有事启奏!”
“臣有事启奏!”
东帝话刚落,两道身影就站了出来,齐齐道。
池君夜略微惊讶的瞥向右边,与此同时,苏欲绝也侧目看了他一眼。
卿鎏相最是惊讶,不解地看着这两个同时站出来禀告的人。
“说!”
“丞相是臣此番回京的导师,所谓言传不如身教,臣想随丞相一道前往,也算是增长下见识,体味琉璃之人情!”
东帝眯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点头,“准奏!”
“臣也请求随丞相一同前往,就像刚才众位大人们说的那样,晋城离越城路途甚远,途中必然艰辛困难,微臣不才,愿一路护送丞相与王爷!”
东帝托起下巴,支撑在金龙扶手上,思索了一会儿,凝重的道,“眼下,琉璃虽与北翼才结束了战争。但是北翼人狼子野心,变幻无常,爱卿在这时远离职守,怕是有些不妥。”
“皇上无须担心,军中副将个个英勇善战,必能托手大业!皇上若是不信,微臣愿立下军令状!”
东帝眼底闪过一丝震惊,却不知是何事,竟然能让琉璃第一将军不惜立下军令状,也要赶往越城。难道,真的只是他说的护送?
看他表情做不了假,东帝一时犹豫了。
权衡之下才罢了罢手,“免了,听说这次北翼吃了几次大亏,元气大伤,向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恢复。将军你便安心去吧,军令状就别再提了。”
苏欲绝叩谢,“谢皇上!”
早朝下,卿鎏相被叫道后花园,等来东帝交代了一些事宜,便出了宫。
她神情恍惚,心中还在为今日早朝上苏欲绝那一席话而困惑着。
锦曳见自家公子心中有事,什么都说,沉默的跟在身后,却听见背后人突然唤道。
“丞相大人——”
卿鎏相一惊,回过头来,看清来人,笑道,“原是公孙大人,不知公孙大人何事如此匆躁?”
公孙思岂会听不出对方的调侃之意,脸色一窘,摇头,“丞相大人就不要取笑下官了,下官今日是特意来向相爷您道歉的。”
道歉?卿鎏相不知道他这是唱的那一出了,她自认除了那次早朝,就和眼前这位大人并没有多大的交集,怎么会谈到道歉这么严重的?
公孙思歉意一笑,这才道出:“上次相爷屈尊邀请下官,下官本是要前往的,没想到临时有些急事拖住了身,违约之罪,下官这就跟相爷赔不是了,还请相爷您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从那三言两语之中,她这才恍然大悟他口中的道歉为何了。心下汗颜,其实,那一日她忙着别的,也都把那事儿给抛在脑后了,若不是现在他提及,恐怕现在都还不能想起来。
思此,卿鎏相拂手,“公孙大人正事要紧,情有可原,哪有那么严重的。今日皇上令你我同心破案,来日方长,越城毕竟是大人管辖的,鎏相到时候初来乍到,有什么不懂的,还请大人不吝赐教才是!”
公孙思愣了愣,那扬起的笑容险些晃花了他的眼。都说,琉璃最不好接触的两个人,一个是琉璃第一将军苏欲绝,另一个就是琉璃第一丞相,眼前这个少年丞相。
原本都做好请罪受骂的准备,却没想到眼前人却是如此的通情达理,和蔼可亲。公孙思心生感动,蔚然之间,那份敬重之心又无形间高了一层,心中默默坚定的认为,一定要尽职尽责为丞相大人排忧解难!
“谢丞相大人!下官定当全职接待您的到来!”一句话,他说的铿锵有力,是感激,更像是誓言!
卿鎏相笑笑,自然不知道眼前人的想法,“若是没什么事儿的话,鎏相就先行告辞了。”
公孙思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让出路,“相爷请!”
“扑哧——”卿鎏相被他的举动逗笑了。
从他身边走过。心底却好奇,公孙思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呢?人近中年,却没有半点娶亲的念头,若是一般官家,必然会认为是一种耻辱,可是他却好像半点也不放在心上,不着急的样子。
卿鎏相想着,不免自嘲。现在事务正忙到顶,怎么还有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呢?!
锦曳走在卿鎏相身后,见四下无人,才快步并行到她身边,问道:“公子,您真的要去越城?那么远的地方”
“旨都下了,还能怎么样?”其实,去越城也不并非自己想象中那么糟糕。毕竟,那也曾是爹爹的故乡,要是能在那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或许,会比上一次涉险去北翼更有意义!
相府,花园……
“什么?!公子要去越城?!”桃夭一声尖叫,若不是卿鎏相内力护体,估计就要被她声音震聋了。
揉揉被摧残了的耳朵,还没开口,桃夭就一把冲到她面前,跪下来抱住了她大腿。
声音呜咽,可怜兮兮的,“越城离晋城一个东一个西,天南海北的距离,那里还环境糟糕,还发生了人口失踪案,公子您不能去啊,您的身薄体弱的,到那里去简直就是受罪!到时候,您要是垮下来,奴婢怎么跟老相爷交代啊!呜呜……”
卿鎏相听得脸色一黑,感情不让她却根本不是因为担心她,而是怕老头临死前交代给她们的义务告罄,到时候无法给老头交代啊?
一根一根手指扒开,佯怒道:“本公子去意已决,那里便是刀山火海,也去定了!”
桃夭挂着两条清泪的脸往上一抬,直视着她的下巴,一下子哭得更大声了。
卿鎏相无端烦躁,噌的一下站起身。锦曳坐在栏杆边,擦拭着手中那把宝剑,扑哧一声笑出来。
无奈地摇头,“公子,您就别吓她了。那丫头心眼直,说话有前句没后句的,都这么多年,别人不知,您还能不知道吗?”
“啊?”桃夭越听越糊涂。
生硬的板着脸的卿鎏相这才又重新坐下来,用食指戳了下跪在地上人的额头,“总有一天你得气死公子我!不过……去越城一事时皇上下了旨的,你家相爷就算再有能耐,还能抗旨不尊?”
“啊?”继续保持呆愣状,这回却是被惊吓的。
关心公子,不让公子出远门冒险,这是她当初答应老相爷该做的责任,更是她身为公子丫鬟出于担心而进的义务。但是,这要是圣上旨意,那就非同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