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司马越一身狼狈,原本月白色的华裳,被林间的树枝划破了多处,如同布条一般黏在身上。脚上的鞋子也被勾破了,满是泥渍,玉冠墨发乱成鸡窝,还被淋的透透的,神情疲惫。不过一见到李清欢安然无恙,他嘴角顿时扬起了一抹安心的笑容。
李清欢心头一怔,将目光刻意的撇开了。
她不想和司马越说话,却也看的出来司马越今日来此,一定是为了寻她。可只要一想到司马越戏耍她的事,还有家中的那几个极品小妾,以及他对她的目的。她眼中原有的一抹柔色,顿时冷了下来。
司马越见她还在生气,顿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身边向来只有女子眼巴巴的缠着他,也从来都不需要说什么好听的话来哄人,所以他其实对追女孩子一点经验都没有。
不过若是好友言如玉在的话,那就不同了,随口便能给他说出一百种打破尴尬的办法。
“李姑娘,我……”
“清欢上次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所以还请越公子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前来纠缠不清了。清欢还是未出嫁的女子,你这样做实在有欠妥帖。”
司马越听闻,面色有些失落。其实他早就猜到以李清欢的性子是不会原谅他相信他的,可他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就是忍不住的想要看到李清欢,哪怕是被她讨厌。
可如今看来,他确实太过强人所难了。
他不再言语,只是觉得心口有种闷闷的痛意。
李清欢见他不语,她更是不会厚着脸皮去找他说话。
外面下着雨,两人就一直冷战着不说话。
司马越身上的衣服没干,很快便冻的瑟瑟发抖起来,又因在山中奔波许久,又饿又累而疲惫的靠着岩石上睡着了。
李清欢一直没有理会他,饿了便拿出干粮来吃。可吃着吃着,她便不由想到了旁边还有一个人也饿着肚子。
她在心中极力的告诉自己不能心软,可还是忍不住的瞥了一眼司马越。
司马越本就长得英俊,睡颜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再加上他额前被淋湿的碎发,以及黏在身上的薄衫,更加显露出他较好的身材和深刻的五官。
李清欢心口莫名一跳,便不敢再看他第二眼了。使劲的想着司马越对她的坏,所以才害她在大雨天跑来山中,还被困在这里。还浪费了她和弟妹辛苦做的柿饼以及香料,便一口气把自己带的干粮全部吃完了
一直到了傍晚,雨势才渐小。
李清欢心想,这场雨只怕会下一整天,还不如趁现在回家。
至于司马越……
她回头瞥了他一眼,见他依旧卷缩在一堆瑟瑟发抖的睡着。想着这人真是能睡,这样全身湿透又冷还能睡着,也不知要不要叫他一块走,毕竟他是来找她的,要是冻死在这林子里,她心里多少有点过不去。
她走过去,用脚轻轻的碰了他一下,没反应。又碰的重些,还是没反应。
“哎,走不走啊!”她拉下面子喊了他一声。
“嗯。”司马越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有些吃力的睁开眼睛,眼前有些花,但他还是站起了身来。
“我们回去了吗?”他问。
“不回去难道还要在这里过夜吗?”李清欢没好气的道,伸手去拿背篓。可这时她才惊觉背篓里面爬进了一条小蛇。因为是通体白色的,所以她一眼就看到了。
她手指停在半空,离那条小白蛇紧紧几寸的距离。
她不敢动,怕惊扰了那蛇,也不敢说话,只是身子忍不住的瑟瑟发抖起来。
司马越见她低首,半蹲着保持动作,显然是有什么事。
他顺着李清欢惊恐的眼神望去,便看到了李清欢背篓里的蛇正“嘶嘶”的吐着信子,像是要攻击人的模样。
李清欢本就怕蛇,上次遇到那条蟒蛇已经吓走了她半条命,没想到这次这么倒霉,竟又碰到了蛇。看着小白蛇朝她吐信子的模样,李清欢简直快哭了。而且她这动作太难维持了,也有些坚持不住了她。
司马越眼神紧紧的盯着那蛇,就在双方都没有了耐心的时候,那蛇快速的腾起,向李清欢的手臂咬去。
司马越也手法极快伸过去一把抓住小白蛇的尾巴,想要将蛇甩出去,却被那蛇速度极快的缩回弯曲的身子,朝司马越的手指咬了一口,然后趁机逃跑了。
“啊!”李清欢吓的惊叫了一声。
司马越立即掐住自己的手指,可是那蛇的毒性太过猛烈,不一会,司马越便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李清欢心头一跳,当即也顾不得许多,立即含住司马越被咬伤的手,将他伤口的毒汁一点点的吸出来吐掉。
司马越的脸色顿时苍白无力,嘴唇发紫。
李清欢慌了,这山中渺无人烟,她又不认识什么解蛇毒的药草,这可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的看他被毒死?
李清欢摇头。她虽然恼恨司马越戏弄她,可也不能置人家性命与不顾。更何况刚刚若不是司马越,现在躺这里的人就是她了。
她慌乱了一阵,然后告诉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细细思索,她不记得在哪里好像听过一句话叫做,被蛇咬伤的地方百步以内必有可以克制蛇毒的草药。
此时她也顾不得许多了,当即趁着还未暗下来的天色四处寻找比较像草药的药草。找了一阵后,也不认识那些是真正的药草,便全都扭碎了在一起,然后用石头捣碎,敷在了司马越的伤口上。
若这样还不能救好他,她也没办法了。
天色渐暗,司马越还是没有醒,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而且他全身的衣服还是湿的,整个人被冻的缩作一团,浑浑噩噩的。
李清欢心中焦急,下雨的时候,她捡了一些树枝进来,可都被她烧完了。如今司马越淋了雨,又中了蛇毒,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司马越脸色越来越差,她用手背放在他额头上探了一下,果然燃烧了。
李清欢心中叫苦,这可怎么办?
这山里就算有助于退烧的药草,她也不认识啊!唯一认识的几种,还是以前在草本植物书上经常看到过的,还有一些就是她学习需要学到的一些植物和药物。可现在身边没有,一切都是空想。
“越公子,越公子……”
她喊了好几声,对方都没有反应。
心想,这次完了。
他这么大个男人,她就算想带他走也扛不动啊!这可如何是好?难道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或者回去了,在叫人来救他?
可这种天气谁会愿意帮她跑深山里来救人。就算张大粮愿意,一个来回天也完全黑了,而且夜间山里的野兽多,等明天来,他只怕连骨头都看不到了,也有可能人已经没了。
李清欢纠结不定。这时,司马越迷迷糊糊的说道:“李姑娘,你回家去吧!要不然,阿青,阿桃他们该为你担心了。”
……
李清欢有时真恨自己是个心软的人。
她从司马越额头上取下帕子,又去岩洞外的水槽里沾湿了帕子拧干,重新替司马越敷上。
此时天已经黑了,她即便想回去也不回不去成,好在外面的雨停了,不过看来今夜也只能在此就将睡一晚。也不知弟妹会不会因担忧她而跑进山里寻她,还有司马越一直高烧不退,也不知会不会把人给烧坏了。
如此重复了许久,司马越还是没有一点反应,而且身上一会冰一会热的。
李清欢有些慌了,夜里的林子里是寂静的,偶尔也会听到一些动物的惊叫声。
她在岩洞的旁边捡了一些树枝进来,又折了一些树冠挡在洞门口。这样既可以掩盖防御野兽,也可以稍稍避寒。
司马越烧的一塌糊涂,嘴巴里却一直喊着李清欢的名字。
李清欢是又气又无奈,看他这般脆弱,又烧的不省人事,当即也不顾不得许多了。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决定帮他把湿的衣服脱下来。
夜里看不清,她又没有解过男人的衣服,更何况还是古代的衣裳。所以沿着司马越腰间一圈摸索了许久后,她才终于找到了腰带。不过在解扣子时,她却破费了一番力气,还硬是没有解开。
她想着反正司马越这衣裳也不能穿了,便也懒得忌讳什么了,沿着他衣裳被刮破的地方,撕了一道口子下去。
司马越看似如同一个书生模样的翩翩公子,可身上的肌肉却十分的发达,富有弹性,令李清欢一边脱,脸色一边红的娇艳欲滴。要不是夜色太浓,她那样子看起来实在像极了替夫君宽衣解带的小媳妇。
好不容易脱下了司马越那一身长袍,接下来就是裤子了……
雨后的乌云终于被清风层层拨开,半边天际泻下一片如锦缎般的银光,洒在湿冷的山坳中,增添了一抹柔光和温暖。
夜幕下,山涧的树叶透过月光泛着晶莹的光,如同宝石般耀耀生辉。也同样透过细密的树枝照进悬崖上的一处岩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