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蓝涩似乎总能先看出他的心思,“你不用难过,是我母妃让我来请璃妃娘娘到仪鸾殿赏花的。”

“赏花?”

“没错,我母妃生辰得了一盆上好的牡丹花,又知璃妃娘娘来自洛阳,特叫我来请璃妃娘娘过去看看。”哪里来的洛阳牡丹花,不过是前朝皇后暖房里的残花败柳罢了。

穰玉一开始是推辞的,觉得她没有一件能入仪鸾殿的衣钗,去了也是叫永巷外的人笑话。

奈不住蓝涩再三劝说:“璃妃娘娘不去可是有意疏远我母妃?我母妃昨日过寿皇宫里有封号的没封号的都去给我母妃拜寿,除了璃妃娘娘,平日听闻璃妃娘娘不爱热闹,就没来请,莫非是璃妃娘娘心生嫌隙?”

穰玉胆怯摇摇头,差点给蓝涩跪下,“事情并非二皇子想的那样,是,是……”

欣荣比蓝涩心细知道璃妃的顾虑,既要成全二皇子的善心,又不能损了璃妃的颜面,“奴婢有错,还请二皇子和璃妃重罚。”

蓝涩抬手让欣荣站起身回话,“什么事?”

欣荣说:“娘娘昨日过寿收了两套百褶石榴裙和青线交领襦裙,特别吩咐过让奴婢带来送给璃妃娘娘的,今日出门急竟给忘了,奴婢真是该死,奴婢这就回去取。”

穰玉看见那两身不知多少年没穿过的衣服,即使不去赏牡丹也想穿在身上走一圈。

路过太液池穰玉紧紧牵着蓝染的手,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人捂住嘴扔进河里去,过了太液池就是御花园,穰玉看着眼前的美景不禁翘起兰花指捏一段裙角,蹦蹦跳跳像个黄莺在百花群中飞舞。

蓝涩走在最前面,欣荣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那两套根本就是我母妃昨日赏给你和菊嫣的,虽说没穿过,但是那也被记为宫女的青衣,你还让璃妃娘娘带一头的破铜烂铁。”蓝涩回头看看,璃妃与蓝染玩得正高兴,本来就很小声说,接下来更加小声对欣荣说:“我们最好走快点。”

“是。”欣荣停下脚步又立马跟上,“还说奴婢,二皇子不是也用赏花之名骗了璃妃娘娘,哪里来的洛阳牡丹,分明是菊嫣路过暖房看它们被烧掉太可惜,用了银子才捡回去几朵放在奴婢们屋里熏衣用的。”说完欣荣放慢脚步等璃妃母子,然后拉着他们快走追赶蓝涩。

梅贵妃午睡刚起哈欠还没打完,扭头看见菊嫣穿的还是之前的旧青衣,问道:“昨日不是赏了你和欣荣一人一套新裙子,今日怎么不穿上?”

菊嫣拿过绣菊丝黄纱边给梅贵妃披在身上边说:“还望娘娘恕罪,奴婢与欣荣二人私自将青衣送给,送给璃妃了。”

梅英雪听后大吃一惊,迅速从床上爬起,“你说什么?送给璃妃了?是本宫把你们宠上天了还是你们吃了豹子胆了?敢给妃子穿宫女的青衣,还是已经在内侍局记录过的,若是让皇上或者皇后看见有你们还有好果子吃?”

菊嫣不慌不忙解释道:“璃妃与三皇子失宠,二皇子想救济他们母子,可璃妃嫌弃自己没有能入仪鸾殿的衣钗,死活不肯来,欣荣就想到奴婢们有两件没穿过的青衣,拿去给她,她也好有出门的衣裳。”

梅贵妃手扶额头跪坐在床边,“本宫就是睡个午觉,怎么又是送青衣又是要来仪鸾殿?本宫有请过她吗?”

菊嫣同时摇摇双手和头说:“没有没有,是二皇子骗璃妃来仪鸾殿赏花……”

梅英雪急忙打断问:“等一下,赏花?赏什么花?”

“赏奴婢前几日送暖房捡回来的牡丹花,对了,不能说是暖房的,是娘娘昨日生辰洛阳贺寿的洛阳白牡丹,娘娘可千万不要说漏嘴了。”

梅英雪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他的儿子,做好事固然没错,但是他如今做的已经远远超出她能承受的范围,“虽然本宫知道你们是在做善事,但是本宫想问问你们为什么要把璃妃骗来仪鸾殿?”

“因为,因为。”菊嫣想了许久才说出:“奴婢不知道,是二皇子叫奴婢们这么做的。”

梅英雪两眼一闭,“真是本宫生的皇儿,她娘那点好处都让他学去了。”

菊嫣笑着说:“不仅二皇子学去了,奴婢也学到了。”

“不对,本宫还有一事不明,你们觉得璃妃母子可怜想要帮她你们帮就好了,为什么要让本宫来帮?”梅英雪问。

菊嫣回答:“奴婢们能帮的都帮了,往后实在不知该怎么帮,也没有能力在帮了,自然要请娘娘出手啊。”

“不是。”梅英雪被气笑,“呵”了一声接着说:“凭什么你们帮不了就叫本宫去帮?你们看她可怜本宫也看她可怜,你们心善想帮她们,本宫不一定想帮啊,永巷里失宠的妃子皇子多了去了,难道本宫要觉得可怜的都去帮吗?”

“娘娘可是怪奴婢擅自做主?”菊嫣撅嘴说:“奴婢知错,可是奴婢不服,娘娘平日待那些失宠的妃子皇子或是受罚的内侍宫女都特别好,怎么到了璃妃娘娘这儿就不一样了?”

梅英雪语重心长地说:“不是本宫不愿帮她,本宫也可以主动帮她怜她,但不是以被善良之名所绑架的去帮,这是两种概念,你们若提前说与本宫听,本宫认为你们说得有理,定当是全力相助,可你们现在不仅没有事先与本宫禀告,突然间便叫本宫拿出善心给一个毫不熟悉的甚至不知她是好是坏,沦落至今是否咎由自取都不清楚的一个人,真不知是本宫将你们宠的忘记自己的身份了,还是本宫的话让你们产生误会了。”

“娘娘。”

说话之间,蓝涩就带着璃妃母子来到仪鸾殿,刚走到门口,打扫殿宇的小内侍小宫女就私下纷纷议论,梅英雪迈大步伐飞快走到门口,拉起蓝涩的手走到一边说:“有些事母妃都听菊嫣说了,帮归帮为什么非要让他们来仪鸾殿啊?这并不像你的做事风格呀,你平时不是很少管后宫里的事吗?”

蓝涩回头笑了笑,让欣荣带璃妃母子到内殿歇息,见他们被安顿好才说:“璃妃本就无心争宠,儿臣想着把他们带来母妃这里,再把父皇请来,到时父皇见他们可怜,说不定能让三皇弟提前出宫封王,璃妃也能跟着三皇弟一同出宫颐养天年,所以这段时间还要劳烦母妃安排他们在仪鸾殿住下。”

“你父皇妃子多皇子少,就算蓝染再不受宠,也是皇上的儿子,待他哪天高兴,母妃去替你说,可这也没必要让他们住在仪鸾殿吧?”梅英雪并不是反感让穰玉母子住下,她在宫中里是出了名的好娘娘,此等事情并不会在意,她只不是不理解蓝涩为何要这样做。

蓝涩解释说:“儿臣那位高高在上的母后这几年来没少折磨璃妃,更不想璃妃有翻身之日,她要知道不是把这件事搅黄,也得搞出点别的名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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