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厉甚嗥呢,他那般阴狠冷冽的对待她,她却从不抱怨他半句,他将她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却愿意敞开了心扉一次又一次的原谅,哪怕是她明明知道自己会被伤得极惨,落得泪流满面的下场。
在她的心里,他就当真的比不上那个人,当真的连厉甚嗥的一个手指头都没得比?
他不想将自己拿去与厉甚嗥比较,但她的态度却叫他不得不将自己推向那般的自怨自艾和可悲之中。
有时候,他常常在想,这个女人是当真铁石心肠,还是独独的钟情一人,是不是等到哪日,他将胸口剥开,把心掏出来,才能得到她那独属于厉甚嗥的温柔多情?
春景站在水云奴的身旁,眼瞧着皇上脸色越加的黑沉、晦涩,眼神越加的暗淡,身上的气息越显得冷冽,而公主又是一脸的怒火中烧,除了在心头百般焦急之外,再无别的方法。
低气压,整个宫殿内满是萧寒之气,像是身处在冻室之中,冷得众人浑身的颤抖,心头抖擞,无一不在担忧着一个不小心,圣上的那把怒火会祸及到自个的身上。
“都给朕退下”压制住满腔的悲愤和哀怨,水至善冷峻这脸,咬牙低沉冷寒的对着屋内的一干宫女道。
“奴婢告退”水至善冷寒的话一道出口,众人几乎是飞速的跪安起身,屋内瞬间变得空寂起来。
见屋内宫人,甚至连着随身侍候水云奴的春景也识相的离去,玄觉却还一脸兴味十足的站立在两人之间左右摇晃,水至善神情一凛,瞧着老人家那张怡然自得的脸上,双目泛着幽洌的冷光,“师傅,烦请您也出去。”
“我?”瞪大了眼,抬首,右手食指指尖指点着自己,狐疑的视线落在水至善那张冰寒冷酷的脸上,半响,讷讷的有些委屈的道出口,“你……赶我走”
瞧着玄觉那老眼昏花,大有老泪纵横的趋势,水至善除了更冷的瞪着他外,再做不出任何的表情来。
瞧瞧,都会对他来大小眼了。
这个不孝徒儿,他又不是来白看好戏的,凭着他混迹江湖,生活阅历丰富的人生经验,他可是十足的有信心能降住这张牙舞爪、怒不可竭的黄毛丫头。
他这个全世界最优秀的调解人在此,他这个徒儿居然如此不识货的要赶他走,哼,要不是看在自个极其的想要抱徒孙的份上,他真想把这事给他搅合黄了。
可……谁叫他面子有够厚,在他徒儿面前,老爱拿着他那张热脸去倒贴着他的冷屁股。
亮铮铮的眼幽幽的转向一旁坐立着,面容生冷,黑眸直冒火花的水云奴身上,心思里一阵的翻转沸腾。
他不能明着帮他的不孝徒儿,如此一来只会给了丫头他们师徒二人狼狈为奸的坏印象,他得反向的来,一来要让丫头知道他在帮她,二来还得让丫头知道那臭小子不是故意为之,得让她理解他。
所以,最好的方式,便是怒骂、警告加提点。
为了让他的愤怒看起来更加的真实,为了不让水云奴找出破绽,玄觉率先长长的憋了一口气,创造出一副脸红脖子粗的吵架气焰,继而使足了架势的发起功来。
“好,是你要赶我走的,到时候,可别指望着我回来。”下颚一抬,玄觉赌气的说着,下颚处那长长的胡子也随着他的‘气势’一抖一抖起来。
双脚一跺,在离开的时候,突地又转身对着水云奴道,“丫头,你可别轻易的原谅了他,他
当皇帝当惯了,霸道专权已成了他的习性,你得趁着这次的事情,把他那坏脾气给改了,不然,下次兴许还有得你委屈受。”
黑沉的眼倏的一亮,师傅又帮了他一次,他的话听着像是埋怨他,叫水云奴别轻易地饶了他,却实则字里行间都是在帮他。
他变相的在告诉云奴,他不是刻意要替她妄自做下决定,而是身为皇帝已经养成了独断专权的品行,她若肯好好的与他讲理,下次,他就不会再犯了。
视线一路随着玄觉那瘦如风骨的身影转动着,水至善那一脸的冷寒之色渐渐地好转起来。
当玄觉的身影消失在大殿的门口,水云奴的愤怒也渐渐地平息下来,视线凝视着眼前背过身去呆愣的站立着的男人,心头闪过些许的愧疚和不安。
她倒真是忘了,这是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是男人的天下,男人说什么,女人只需好好听从便是了。
那自古便奉承下来的三纲五常,对女人极其严苛的三从四德,女儿经,道德论,无疑不把男人的地位显露得尊崇无比。他又是一个君王,在他看来,册封大典之事,他拿主意,做定断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她,却骄纵蛮横的凭借着他对他的宠爱和宽容,去质问他的不是,质问他的霸道,说到底,还不是她看准了他不会伤她,不舍得伤她。
将方才的嚣张气焰放下,深吸了一口气,柔声的问道,“册封大典上要做的事可都安排好了?”
“咦?”转过身,一脸的惊异不止,“你……不生气了?”
“我若真生气,还会乖乖的穿上这身衣衫?”他的话,问得她有些窘迫,那吃惊震撼的神情似乎在控诉她的善变作怪,噘嘴,站起身来,手提裙摆在他眼前转了个大圈,又瞬而自寻台阶道。
“下次,和我相关的事,你只要记得和我商量便是。”
她明确的告诉他,不是她多变,脾气来去如风,而是她足够的大人大量,知书达理,所以,他如果足够的聪明,该是规规矩矩的道出一句‘好,以后不再犯了。’
当真的不生气了,他认真的瞧着她的眼、眉、口、鼻,确认在她那最为轻易的透露出情绪的部位上察觉不出任何的怒意,他紧张的悬提的心缓缓地放松下来。
心头的苦涩嫉妒虽仍旧的蔓延着,但她不生他的气,已经叫他很是满足,过了今天,就会好的,只要过了今天,她便是他的了,他再不需要日日夜夜兢兢战战的担忧着。
紧抿的唇一咧,欢腾的笑意自唇畔荡漾开来,连着那深沉晦暗的眼也一道的闪亮发光。
册封大殿设在皇室的宗庙——皇觉寺,寺庙位于皇城印尧东面有着云梯之称的圣灵峰上,庙宇之内,摆放着水印国历代以来皇帝、皇后的灵位。其余的皇亲,便仅有被安葬在寺庙后方皇陵的资格。
紫气东来自古便是一种帝王之气的象征,再加之皇帝贵为天子,就是所谓的老天爷的儿子,这圣灵峰高耸入云,离天最近,由立冬而生,定是能保得水印国的皇室子孙福泽万世。
遂而,先祖皇帝便将皇陵健在了此地,死后便命令后人在此建立起一个专门供奉皇帝、皇后的庙堂。
皇宫位于皇城的最北,皇觉寺位于皇城的最东,虽有近道共行,但难免的也要花费上不少的时间。
辰时,水至善身着龙袍,坐骑骏马便率领着浩浩荡荡的护行队伍敲锣打鼓的出了皇宫。
册封公主,此等大事,五更时分,皇榜便贴上了皇城的各个巨幅墙面,天一亮,仅是一刻钟的时间,皇城上下,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当盛大的护航队伍朝着皇觉寺方向行径的大街路过时,两旁的大街上早已堆满了成千上万的民众。
众人一瞧见天子龙颜,一个个的面露惊喜,忙跪下身来,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乘坐在队伍中间那精贵奢华的大马车上,
春景奉了圣意,自打上了马车,在赶往皇觉寺的路上,便将册封大典上,水云奴应该注意的事项一股脑的数列出来,告知予水云奴。
而对于水云奴,除了竭尽全力的记住更多的内容外,再有便是心思里咕隆抱怨时间如此的紧凑,叫她防不慎防。
当马车停在皇觉寺的门口,恰好时至正午。
早已等候在大殿门口的宫廷侍官和诸多大臣,一瞧着马背上的水至善,忙站上前俯身下跪行礼,“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身吧!”锐利的黑眸瞧着眼前恭恭敬敬,全数到齐的诸位大臣,以及两旁整整齐齐站立的蒋卫,一脸的满意之色。翻身下马后,水至善便径自的朝着后方水云奴所在的马车跟前走去。
站至车外,隔着车帘对着里头的人轻声道,“下来吧,到了。”
进了寺内,在宫人的安排下,水云奴在寺内的一间厢房中稍作休息后,册封大典便真正的开始了。
维持着一脸的严肃正经,在经历了一连串复杂枯燥的祈天、祭祖、宣旨、册封、受礼后,这场册封大典的苦难终于彻底的宣告结束。
“爷,外头怎么那么热闹?”一大清早,主仆三人正安静的在客栈楼下吃着早点,突然,康乾视线朝着窗户外头一扫,恰好瞧着街对面,一堵高墙下,围了一层又一层的民众。
“没什么,就是发皇榜了。”提着茶水走上前来的小二,一听得客人的问话,忙带笑的回道。眼又瞧着李烨杯内的茶水已经喝了过半,又出声问道,“客官可是要再添点茶水?”
“嗯”点了点头,李烨依旧一脸的冰寒。
许是见多了此类的客人,小二倒不觉得害怕,面上一派镇定自若的提着茶壶将三人茶杯内都盛了个满。
“皇榜?”康乾一手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继而又道,“是出了什么江洋大盗还是采花贼”
“呸呸,这太平盛世的,咱们皇上治国有方,勤政爱民,哪有你小子说的那种晦气事。”这次,还未容得小二作解,一旁的客人忙咋呼呼的站起身来对着康乾一阵的大训。
那陌生的中年汉子,话刚一说完,从旁的客人又站出几人来一起跟着起哄瞎闹。
“见你身上的那身衣缎,看着也不像什么乡野之人,怎地就那么点短浅的见识。”
“没准人家是那传说中的归隐之人,长期待在山林之中,都变被同化了,所以才对这世事全然不知。”
“兴许他只是个整日里只知道待在娘亲怀中,听着摇篮曲,离了娘,啥也一窍不通的富贵软公子,哈哈哈……”
“哈哈……”
他娘的,从他出生到现在,最多也是被刘琦、李烨嘲笑他猪脑子,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而已,但到底也是他熟悉的哥们,说说也无妨,可这些个人又是怎样,居然有胆子笑弄他是个还没断奶的小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