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临东界碑,我们才停了马,霍期望着我道:“一切小心。”我笑着点点头,“快回去吧,军中还有许多事物要处理呢。”霍期亦对我报以一笑,“我就在这里看着你安全离开。”我叹道:“好吧,有追痕跟我一起,你还不放心吗?”霍期说:“不是不放心,是有牵挂。”
我一笑,便驾马向前走去,我知道他一直在身后看着我,我并没有回头,鼻头却越发酸楚起来,眼睛已溢满湿意,心中更是万般不舍,这每一步,都让我离霍期更远一些。等到我走了许久,走到霍期看不见我的地方时,我方才回过头,望着走过的路,突然想到霍期曾经与我说,要与我走遍许多地方,千山万水,大漠孤鹰,烟雨江南,浩瀚江海,他都会同我一起,想到此处心底也多了些希望和勇气,但愿终有一日,他能伴我如此。
追痕一路上对我颇为照顾,行的虽多是荒山野岭之地,他也想到的颇为周全,虽知他是奉命如此,我心底还是不胜感激。看他闷闷的,不爱说话,也极少笑,总是一副严肃表情,但是举动却异常贴心,料想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许多时候他都在暗处保护着我,我也一直知道他就在离我不远处,心中一直对他很感激,把他当做一位朋友。
行了半日的路已是午时,身体渐渐觉得有些吃不消,胸口处觉得有些闷堵,出了许多汗,我捂住胸口,身上一阵阵发冷。追痕连忙问道:“凤姑娘怎么了?”我
微微摇摇头道:“我没事,可能是有些累了。”“那我们先停下来休息一下吧”,追痕说。我点点头,他便来扶我下马,靠到路旁的一棵树下休息,又去马匹上拿水袋和干粮,待他拿过后转身回来,却立在我面前愣在那里。
我瞧着追痕的神情颇为异样,心中暗叫“不好”,侧头去看我的手臂,果然在阳光下再次变成透明状,一直延伸到肩膀处。我连忙往树荫多的地方移了移,想遮一遮,可是无论怎样遮掩,肩膀连着手臂,依然是透明状。我能够移动它触摸到它,却无法看见它,这大白天的,倒像是撞鬼一般,难怪追痕会脸有异样了。
顿了顿,我对他苍白一笑,自嘲道:“吓着了吗?”追痕面色严肃,蹲下来扶着我透明的手臂沉着声问道:“多久了?”我回道:“有几天了吧?”“所以你才坚持要回凤华山吗?”他问,我点点头,“也许会在凤华找到办法。”追痕的目光突然漾起少有的波澜,闭着眼说道:“我应该早点发现的。”
我朝他微微一笑,“与你无关,都是命运使然,我谁都不怪。”追痕站起身说:“我要立刻禀告主上。”
“不要告诉霍期,现在临东战事紧张,如果再因为我分了心而出差池,我就难辞其咎,万死不辞了”,我恳切的说道。追痕说:“我的职责是报告你的一切情况。”
“那是你作为踏风营总领的职责,听命于霍期我无话可说,可是作为朋友,我希望你为了霍期,为了战事,为了我,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可以吗?”我说。追痕定了定,皱着眉头思虑着,我说:“对于陈国未来的君主来说,此战对霍期有多重要,不需要我再多说了吧。”陈昼想了一会儿,极其勉强的说:“好,我答应你,只能暂时保密,但回到凤华后若还不能找到医治的方法,我就要禀明主
上了。”我点点头,对他感激一笑。
发现我身体的异样后,这一路追痕更是小心谨慎,唯恐出差错,反倒让我有些不大自在。行了约两日多的路程,我们便到了凤华山。上次离开时,桃花还正当开时,如今只剩一派枯枝立在山下,不知不觉,离开已七八个月了。
山里一切如旧,我们不在时,想是其他弟子料理的很好,偶尔遇见山中的人,互相微笑着寒暄两句,我像是已经离开了很久,又像是不过只离开了几天而已,突然就有一种的特别温馨感觉。
记得之前阿璟与顾召曾来凤华山寻解除血咒的方法,但我在凤华呆了十几年,并未记得这里可有能解此咒的办法,不知他们是否已经离开。最近我们几个都不在山里,灰尘是不是已经堆积了许多,还得重新收拾间屋子给追痕才行。
正边走边想着,忽闻前方传来一阵清越的笛音,哀哀渺渺,似歌似语,听的人一阵心紧哀伤,这笛声……想来阿璟他们还在凤华。
果然,往前走了不久,便见顾召一身蓝色衣袍,端坐在屋前的一颗大石之上,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极认真的吹着笛子,四周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我把药煎好了,赶紧趁热喝吧”,阿璟从屋里端着一碗汤药走出来,一面笑着对顾召说,却不想突然见到我们,笑容僵在脸上身形楞在原地,顾召看她如此也停了笛子,顺着阿璟的目光看向我们。
我心中一紧,难道顾召刚才都未发现我们,凭他的功力,难道如今已病的……阿璟愣了好一会儿才牵强笑道:“初姐,你们怎么回来了?”
我嘴角扯出一个笑来说:“无事便回来看看。”心中却想着,阿璟的反应好像有些奇怪,就算是没料到我们会突然出现,这神情也颇为不自在了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