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儿听了喜道:“娘亲!前头像是有人在下棋,不如咱们也过去瞧瞧吧!”梅儿还是个小棋迷,不等乌氏答应,便快步而去。乌氏本想拦着已来不及了,也只得跟了过去。
母女俩沿着竹林曲径才绕过一个弯儿,眼前便豁然明朗起来,见不远处的开阔地上,一座小小的竹亭矗立在那里,甚是清雅别致,亭檐在悬挂着一个匾额,名曰:绿意亭。
此时,竹亭里正有两位身着华彩服饰的年轻人在推枰对弈着,二人身后各有一名小童服侍着。
看二人的年纪,一个约三十出头,另一个也就十五、六岁。梅儿第一眼便隐隐觉得那年纪稍大些的青年似乎在那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乌氏认得他们二人都是当今皇子,心中一凛,忙带着梅儿快走几步上去,恭恭敬敬地行下大礼,朗声问侯道:“理藩院尚书府乌氏携小女来给俩位皇子请安了,四皇子殿下、七皇子殿下,万福金安!”梅儿见娘亲如此,也跟着盈盈下拜。
此时,七皇子正两手托腮,小脸微红,眉头都拧成了一团,想是全部心思都落在了棋局里,哪儿还有功夫理会她们母女的问候。
而四皇子却显得很是悠然自得,一派棋局尽在掌控之中的模样,当他听到梅儿母女过来请安,本想微微点头致意一下便是了,可当他不经意地抬头瞧到梅儿后,立时便呆住了,心里暗讨道:世间居然还有如此的巧事?这女孩怎么长得有些像我在十年前梦里遇见的那位梅花仙子?
原来承汉皇子当年被月老带到蓬莱仙境选花仙一事,他一直以为是虚幻一场而已,后来随着年龄增长便渐渐淡忘了,唯一留在脑海里的便是梅花仙子那张俏丽的面庞,这时,他突然见到转世投胎的梅儿,怎能不大吃一惊。
乌氏虽觉得承汉眼神有些怪异,可也并未深想,只道是女儿容貌出众,让皇子一
时看呆了而已。
梅儿见她痴痴地望着自己,心觉着这位皇子当真有趣得紧,难不成我脸上有西洋景不成?居然盯着看起来没完,于是清咳了一声,问道:“想必殿下您就是娶了我素琬姊姊的那位四皇子吧?”
经梅儿如此一问,承汉这才如梦初醒地忙点了点头,续而朝她们母女俩反问道:“你们是从理藩院尚书府来的?!那您想必是母皇后的嫡亲妹妹乌姨母了!”言罢又指着梅儿道:“那这位小姑娘又是谁了?”
乌氏拉着梅儿的手,笑答道:“这是小女,乳名唤作:梅儿,此番她还是初次入宫,如有冒犯之处,还望殿下多多海涵!”
承汉听了“梅儿”二字时,心中又是一动,他下意识地重复念了一遍“梅儿”后,欣然说道:“哦!如此论起来,梅儿还是本王的小表妹喽!梅儿表妹长得本就姿色动人,偏偏还故意在眉心点了个栩栩如生的梅花,比风靡一时的‘娇梨妆’更是让人眼前一亮啊!”
乌氏听四皇子夸自己女儿的貌美,怎能不喜上眉梢,可她此时并不想在此多做耽搁,因此也没对梅儿眉心的胎记多加解释,只愧然说道:“皇子殿下真是抬举了,我们可不敢高攀这门皇亲呀!”
乌氏谦卑多礼,梅儿人小纯真却不这么想,见她将小嘴一撅,摆出了一副初生牛犊的架势,凑前两步行小礼昂首道:“皇子殿下夸赞梅儿的相貌,臣女真心不胜欢喜,可又不得不纠正一下其中的谬误。民间小儿素以眉心点红为吉祥之美,名流贵妇额头上的‘娇梨妆’亦是如此,可这都未免落于俗套,殿下大概也以为我眉心上的这点红晕是用胭脂彩笔故意勾勒的,殊不知呀!这可是我打娘胎里就带来的呢!”
乌氏见梅儿在言语上略微有些唐突,生怕此举惹到了皇子,忙在一边替女儿打圆场道:“哎哟!您瞧,都怪老身平日把梅儿给娇宠惯坏了
,这说话也不知深浅的,还请皇子莫要怪罪才好。”
说着一面忙催促梅儿说,还不赶快向皇子谢罪。梅儿也知道宫规森严,只得不情愿地额首想承汉表示歉意。
谁知承汉听她嗓音甜美、字吐珠玑,非但不恼,反而摆手赞道:“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怪只怪本王孤陋寡闻,竟不知这世上还有如此浑然天成的胎纹?以前我只知眉心有颗美人痣已属绝代佳人,可和妹妹这一点红梅比起来,怕是要差上十万八千里哩!”
梅儿心里明知他说的是客套话,但语气出自真诚,心中一阵欢喜,随口笑答道:“小女打出娘胎,便和梅花素有缘分,兴许是梅花仙子托生的吧!”言罢“咯咯”娇小不止。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当四皇子听她说自己是“梅仙托生”时,心中一凛,脑海中电光石火一般闪现出许多光怪陆离的情境来,仙乐袅袅、花仙乱舞……不由得痴了。
梅儿并没在意他神情的细微变化,可巧她近日正对黑白对弈着了魔,忍不住想凑过近前去多看了几眼,遂开口问道:“皇子殿下,可否允臣女近前一观?”
四皇子被打断思绪,招手巴不得让她入竹亭来。
当梅儿轻移莲步含笑步入亭中观战时,四皇子只觉得一缕淡淡梅花香气扑面而来,又为之一漾,目光再也舍不得离不开梅儿。
梅儿顾自将目光盯在棋盘之上,但见十九路纵横交错的棋盘上,黑白子互相胶着着,激战正酣。梅儿大概分析了一下双方的局势,但见执先手的黑子正被围攻着,处处陷于被动,此时纵是将那围棋祖宗弈秋请来,怕也是也无回天之力了,不尽轻叹一声默默摇了摇头。
四皇子见梅儿身为女儿身,小小年纪居然还能看出黑白交换里的门道儿来,不尽问道:“看梅儿妹妹的样子,想必深窥棋理?不妨就此品评一下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