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队忽然觉得自己很残忍，但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可是DNA鉴定的结果显示，豆豆也不是江涛的，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秦阳抹去眼角的泪水，重新绽开笑容：“不重要了，无论豆豆是谁的孩子，他都没有错，他的母亲更没有错，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好在一切都过去了，时光不能倒流，但是生活可以重新开始。”
说着，迈步向门口走去。
冯队的火一下子窜了上来，愤怒地大声道：“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要唤起你对这个女人的同情，而是让你认清她的真面目。骆雪被强奸这件事，应该是真的，因为这是江涛亲口对王华说的，但是豆豆的身世是骆雪告诉江涛的，说完第二天，江涛就把林小鹏撞死了。所以，她是在利用江涛杀死林小鹏，达到自己独吞三个亿巨款的目的。”
“而你，从始至终都在被她欺骗，她借你的手，杀死魏广军和潘国庆，不光是为了给自己报仇，她的目的，是把杀死江涛的嫌疑，转到你身上。我去找你的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准备出门去杀周子平？当你杀死周子平之后，她就会立刻把你卖给警方，自己携款潜逃，你只不过是被她利用的一枚棋子，肖向前是她为了预防你提前落网而准备的后手。”
秦阳没有转身，而是慢慢地摇了摇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骆雪是清白的，我也是清白的，你说我们杀人，没有证据。用你们警方的话说，这个案子，结了。”
说完，用力推开审讯室的门，久违的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明媚耀眼，秦阳的心情也随之晴朗起来。
就在他迈出审讯室的瞬间，冯队突然道：“你的鞋子不错，在哪儿买的？”
秦阳怔了一下，道：“网上买的，很便宜。”
“周仰杰很便宜吗？听说原版的要一万多呢，而且除了北京上海，在国内买不到。”
秦阳的脚步一下子僵住了：“你知道这个牌子？”
冯队微微笑道：“恰巧肖向前也有一双这样的鞋子，42码的，对了，忘了告诉你，指证肖向前出入案发现场的照片，拍的就是这种鞋子。”
“再见。”
说出这两个字后，秦阳头也不回地离开审讯室，走进明媚的阳光里，心却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毫无疑问，临走时冯队说的那番话，使秦阳原本坚定的信心，发生了动摇。
走在路上，秦阳脑子里不断地思考一个问题，自己在这个骆雪精心设计的局里，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纵观整个事件，有一个非常矛盾的地方。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骆雪是为了独吞三亿巨款而设的局，那么在自己被警方带走之后，她为什么还要继续杀死周子平来嫁祸肖向前？
事实证明，骆雪清楚地知道，撞死豆豆的真凶，就是林小鹏，并且利用和江涛的“特殊”关系，诱使他杀死了林小鹏，然后再亲手杀死江涛，既报了当年的凌辱之仇，也灭了口。
可是江涛的死，势必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警方也迟早会通过凶手的犯罪动机查到骆雪身上。
于是，她想到了一个金蝉脱壳的办法。换句话说，就是找一个替罪羊，把警方的调查视线，转移到另外一个人身上。
而自己，就是被她选中的那只替罪羊。
为了让自己心甘情愿地配合这个计划，骆雪编造了一个近乎完美的谎言，通过菲菲告诉自己，豆豆是自己的孩子，周子平是杀死豆豆的凶手，江涛等人是帮凶。
听说骆雪的凄惨遭遇后，自己就被热血冲昏了头脑，曾经的那份真挚感情和七年来朝思暮想的日夜牵挂，使自己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骗局，脑袋一热，就不计后果地杀人了，最可笑的是，自己还主动利用广告牌，把杀死江涛的嫌疑，引到自己身上。
其实这个时候，骆雪就已经完成了金蝉脱壳的计划。
如果她真是这么打算的，就应该立刻远走他乡，三个亿，足够让她以任何能够想到的方式，舒舒服服地过完下半生。
可是她却没有这样做，自己被冯队请去喝酒的时候，她在外面枪杀了周子平，并把杀人嫌疑嫁祸到肖向前身上。
从最开始拿走江涛的手枪和保留作案工具来看，骆雪做这一切显然是早有预谋的。
对了，还有那双鞋，周仰杰，以及凶案现场那个看似无意中踩到血的残缺鞋印，一定也是故意留下的了。
秦阳清楚地记得，骆雪送给自己的那双鞋，是42码的，与现场鞋印号码一致，这会不会就是那双鞋？如果警方在鞋跟上提取到江涛的血迹，自己岂不是死定了？
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自己是骆雪找来给她顶罪的替身。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正是由于周子平的死，把一二四大案幕后凶手的嫌疑，指向了肖向前。同时，这些重要的证物，使整个证据链形成了完整的闭环——警方能够以此结案，自己也得以脱身。
如果这也是骆雪设计中的一部分的话，就与找自己给她顶罪的初衷相违背了，更不会如冯队所言，肖向前只是自己这个替身的替身，恰恰相反，肖向前，才是骆雪设计这个局的终极目标。
做出这个判断的依据，是那三个亿巨款，秦阳猜测，林小鹏当初扣下这笔钱的时候，并不是想全部占为己有，最大的可能是打算从中分一杯羹，或者用来交换一个更有前途的工作岗位，否则他早就携款潜逃了。
而骆雪陷害肖向前的原因，绝不是为了逃避追债而把债主干掉这么简单。
因为她不是体制内的人，只要提前办好护照签证，用不着跟任何人请示报批，想走随时都能走，肖向前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国外去。
那么，她的原因是什么呢？
秦阳想不出答案，不过他觉得，有的时候，没有答案，可能就是最好的答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