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村民们相比,何运昌已经积累了足够资本,正好又有外乡人前来投资,于是他瞅准时机,准备大干一场。外乡人开矿离不开本地人支持,何况何运昌手中也有部分资金,何运昌顺理成章成了果子沟煤矿的副矿长。
到了九十年代初,何运昌口袋里的钱已经达到百万以上,足以可以同东泉县的年财政收入相比高下。但他并不满足,靠着狠劲和地头蛇的身份,愣是把原来的投资人挤走,成为了果子沟煤矿的真正掌门人。
时代在进步,加上国家对安全生产的重视,对现有矿井全面技改升级,何运昌扳着指头算了这一笔账,几乎把他积累的资金都投入进去都不够。刚好县里对民营企业大力扶持,于是脑袋灵光的何运昌玩起了贷款。
贷款不要紧,但后来的发展趋势可把县政府和银行给坑苦了。尝到甜头的何运昌并不急的还款,而是滚雪球似的越贷越多,进入了“恶性循环”,以至于当时的县长亲自登门催款,可何运昌淡然许多。他说,要想还款很简单,可企业一直处于基建状态,等开始生产了一定还。
可后来,煤矿已经开始生产,有了盈利,但何运昌依然没有还款的迹象,这下把县里的大小人物都急坏了。何运昌非但不还,竟然又狮子大开口提出贷款要求,理由就是扩大生产规模。为了让他有能力还款,县里的领导一咬牙再次给他贷款。
这一来二去,双方好像都走进了死胡同。一边不断地贷款,一边又不断地放贷,双方打起了持久战。何运昌也不是不还,每次要再次贷款的时候,都会象征性的还一点,这种你来我往的循环一直持续到今天。
何运昌真没钱吗?其实他手里掌握的资金已经达到上千万元,可他就是赖着不想还。可以这么说,何运昌的发达是拿着国家的钱成就了自己。
何运昌是东泉县当之无愧的首富,几乎无人可以比拟,县里更是把他当“菩萨”一样供着,生怕他出一点问题,而把几千万的贷款打了水漂。何运昌十分享受这种待遇,曾经是满山跑的“放牛娃”,如今是万人捧的“煤老板”,从地狱到天堂虽然走得很艰难,但这种妙不可言的快感让他有些飘飘然,一夜暴富已经梦想成真,这也就形成了以何运昌为代表的独特群体——煤老板。
这个独特群体有以下特征:大部分是土生土长的农民,文化程度不高,一些人还是文盲,他们相比其他农民思想要活跃,不安分守已,有着过人的胆识和超群的远见,甚至相当一部分人曾经是地痞流氓,靠着心狠手辣白手起家,从一开始非法开采逐渐走向正规,成为了改革Lang潮中鹤立鸡群的“另类”。
钱有了,社会地位提高了,物质上得到了极大满足,煤老板们迎来了新的难题,钱该如何花?
不同地域造就不同性格特点,当年十大商帮之一“晋商”在土壤贫瘠的黄土高原上愣是剑走偏锋闯出了一条商业道路,在明清时期活跃了500多年,足迹遍布全国,甚至把生意做到了俄罗斯、日本等国家,完全可以与威尼斯商人和犹太商人相媲美。最值得骄傲的,要数晚清时期金融业汇兑业务的发展,响当当地打响了“山西票号”这一金字招牌,以至于道光皇帝都赞叹其“汇通天下”,这也成为现代银行的雏形。
晋商的没落,不外乎国家的衰微,外敌的侵略以及政府的等等,但从自身找原因,“以末致富,以本守之”的传统观念,墨守成规,思想保守,也是导致晋商衰败的重要因素,走上了利润封建化的道路。
西方资本主义一般积累资金后都会转为产业资本,而晋商后期则不同,大有回潮之势,小农思想表露无遗。大量捐输助饷,为晚清政府筹备军饷;大量购置土地,修建各式各样的大院;发放高利贷,举利放债,守着吃老本;窖藏黄金银两,货币不能得到有效流通;生活奢靡,一些商人开始贪图享乐,抽烟土,玩戏子等等,这些都是利润封建化的直接体现。
晋商已远去,现如今留给后人的精神价值观似乎荡然无存,只剩下一座又一座冰冷的“大院”,供人们瞻仰曾经的辉煌。
煤老板们显然没有很高的思想觉悟,更不会汲取沉重教训,重蹈覆辙走上了先人老路。有了钱的煤老板挥金如土,特别是在购置房产上,体现了惊人的喜爱度。有个不恰当的比喻,京城房价的上涨与煤老板囤房炒房有直接关系。
回到东江省,煤老板们同样如此。他们可以不在乎吃穿,但对居住房屋绝不含糊,花大量金钱修建自家房院,绝对是一道靓丽风景。出手十分阔绰,买几十万上百万的豪车犹如买玩具车似的,眼睛都不眨一下,让人着实既羡慕又心疼。
张小石说,何运昌别看穿的不怎么讲究,甚至有些其貌不扬,丢到农民堆里,你绝对辨认不出那个是农民,那个是富翁,但出手绝对是大手笔。
据说有一次,何运昌到京城开会,无聊中闲逛百货大楼。走到一家买电器的商铺跟前,对一台新上市的大彩电十分感兴趣。服务员对这位长相一般,穿着简朴的“农民”很是看不起,于是就冷嘲热讽他可以到地摊上去看看,这里的你买不起。没想到服务员的态度激怒了何运昌,于是他立马打电话叫来了一大帮子人,一声令下,把整个电器店砸了个稀巴烂。
砸完后,询问服务员店里的所有电器值多少钱,服务员哆哆嗦嗦叫来了老板。老板恼羞成怒,狮子大开口要了40万元。没想到,何运昌眼睛都不眨一下,吩咐小弟从车后备箱里提出一麻袋钱,扔给老板50万元,拍拍屁股走人,让在场的人都见识了东江煤老板的财大气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