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退不同于有序撤退,敌军争相逃命,没有组织抵抗,这无形中就把后背露给了红军,重机枪一响,子弹扑哧扑哧地打在敌军后背,尸体顺着山势,直往山脚下滚,敌军更无斗志了,哭爹喊娘地逃窜。
陈建峰乘胜追击,不给敌军喘息的机会,命令号兵,吹冲锋号,冲。
敌军的指挥部里,刘士毅一时被这突如其来的战斗打蒙了,还没来得及弄清是怎么回事,逃回来的军官纷纷报告,左右两翼的阵地已经被红军占领,正面也有红军杀出,红军三面合围,来势汹汹,各道防线形同虚设,已经被红军轻易突破。
刘士毅直冒冷汗:“不是说红军只有不到两个团的兵力么,怎么一下子冒出这么多的红军?难道是红军故意利用袁崇全放出的假消息,老子中了红军的计了?”
参谋长也是惊慌失措,说:“我们战前不是请求康平从吉安佯动,负责牵制一部分红军么,看这样子,井冈山的红军倾巢而出,一心对付我军,康平这王八蛋不是打仗敢玩命么,这次怎么没动。”
刘士毅对此倒也理解,康平团不受他刘士毅节制,前段时间,杨池生被红军打得丢盔弃甲,他刘士毅就在一旁幸灾乐祸,冷眼旁观,现在想让康平出手相援,康平愿意出手那是情分,不愿意出手那也是无可非议。对康平他刘士毅本就没抱多大的希望,所以只求其佯攻,不敢奢望其他。
黄坳这一仗,刘士毅本来就打得勉强,勉为其难,一来刘士毅是听信袁崇全的情报,说井冈山兵力空虚,有机可乘,二来,是因为龙源口一战,杨池生打得热火朝天,他刘士毅坐山观虎斗,杨池生一气之下将刘士毅告到了南京,刘士毅得到消息,说*愤怒之下,要军令部将他刘士毅严加查办。权衡利弊之下,刘士毅这才不得不兵出遂川,向井冈山进犯。刘士毅的如意算盘是,小心翼翼地向井冈山进攻,井冈山真要是如袁崇全所说的那样兵力空虚,那就趁虚而将井冈山拿下,那他刘士毅就可以向南京邀功请赏;如果井冈山戒备森严,他刘士毅就与红军短兵相接,虚晃一枪,退守遂川城,*真要想查办他,他也就不会落下私通红军的口实。
哪成想,他刘士毅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红军行动会如此敏捷,打仗会如此骁勇,自己的兵力不管怎么算都强红军一倍以上,自认为可以抵挡一二天,没想到这仗才刚开始,自己的部队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一触即溃,这仗打得窝囊。
此时的战局已经不容刘士毅多想,红军活捉刘士毅的声音在山谷间到处回响。陈建峰左锡林指挥着三路红军已经像风一样地朝刘士毅的指挥部杀来,枪声和*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与山涧间的回声交织在一起,更是显得阴森恐怖,就似神兵天将近在咫尺一般,刘士毅哪里还有斗志,仓皇失措,在几十名卫兵掩护下张皇逃命,刘士毅估摸着三个团尚且抵挡不住红军的凌厉攻势,就凭遂川的一个营,想抵挡红军得胜之师,那更是痴心妄想,刘士毅也不敢往遂川逃,带着卫兵直接逃往赣州。
刘士毅这一逃,敌军的指挥系统顿时瘫痪,黄坳的两个团失去了指挥,自然也是无心恋战,士气顷刻间瓦解,各营各自分散突围逃命,除小部分得以逃脱,两个团大部被歼。
28团和31团根本来不及打扫战场,马不停蹄地按战前部署,朝遂川杀去。
遂川城外,左锡林和陈建峰以连为单位兵分四路,已经先一步将遂川城团团围住。
陈建峰的目的在袁崇全而不是刘士毅,因此刘士毅往赣州逃跑,陈建峰根本不予理会,命令部队,一刻不停,包围遂川,防止袁崇全知道刘士毅溃败的消息,仓惶逃跑。
遂川城一围,陈建峰让遂川地方上的同志给守军的营长带话:交出袁崇全,可饶其不死,一旦袁崇全逃了,全营军官一个不留,杀无赦!
营长当时还是心存侥幸,城门紧闭,等待刘士毅回援,但他对陈建峰的话也不敢轻视,派士兵将袁崇全等人严加看守在监狱里,真要破城了,也好拿袁崇全换自己的一条小命。
袁崇全一听是陈建峰放话,要他袁崇全血债血还,以命抵命,顿时脸色惨白,瘫倒在地,陈建峰与王尔琢的关系他一清二楚,陈建峰的性情他也知晓,从他枪杀王尔琢的那一刻起,他袁崇全就和陈建峰结下了血海深仇,以陈建峰的性情,此仇必报,袁崇全至此心里追悔莫及,早知如此,就不该枪杀王尔琢,不如此,自己也罪不至死,陈建峰也许会看在黄埔旧友的情分上放自己一马。
28团、31团迅速赶到遂川城外与陈建峰会合,遂川已成囊中之物,*下令,各部从四周攻城,不分主攻助攻,速战速决,一举拿下遂川城。红军以两个团的骁勇之师攻城,敌一个营的守军手忙脚乱,如何抵挡得住,敌军草草地放了几枪,敌营长就命令士兵打出白旗,缴械投降。
刘士毅盘踞遂川多年,在遂川苦心经营,遂川是其后方,刘士毅根本就没有料到此次进犯井冈山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大量的财物来不及转移,这一仗红军收获颇丰,缴获大量的银元和枪支弹药。
陈建峰的特务连为首批冲进遂川城的红军,这一次,陈建峰一反常态,没有率部抢占刘士毅的补给仓库,而是命令红军战士将所有投降之敌带到东门,彻查袁崇全等人的去向。尽管陈建峰现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是个战士,但28团、31团*左锡林他们这些营连一级的红军指战员许多都是黄埔军校学生,在他们的眼里,陈建峰虽然不是团长,但陈建峰却是不折不扣的学长,都知道陈建峰此举的目的何在,陈建峰让传令兵一传话,各部都将遂川戒严,并且将抓获的俘虏一个不漏的往东门送。
东门的空地上,两挺重机枪阴森地对着俘虏,陈建峰眼冒冷光,反反复复就是一句话:“谁是你们的营长?”
敌营长是在南门投得降,耷拉着头被红军战士押到东门,一看东门阴森恐怖的场景就心惊肉跳。陈建峰照例对他们这批刚到的俘虏讯问,敌军一看陈建峰凶神恶煞的样子,一个个哆哆嗦嗦,尽管士兵们都没有直言谁是营长,但士兵们无形中还是把敌营长出卖了,陈建峰这次一问‘谁是营长’,士兵们都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望向自己的长官,陈建峰顺着士兵们的目光看去,一看就明白了,一指换了普通士兵着装的敌营长:“你!出列!”
敌营长直哆嗦,说话也不利落,说:“长官,我,我没放几枪,就打开城门投降了,请长官饶命。”
陈建峰一声冷哼:“袁崇全在哪?”
敌营长一听,忙问:“您就是陈建峰将军?”
陈建峰说:“我是。”
敌营长一听,长吁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性命无忧,忙道:“陈长官,接到您传来的口信,我就已经派人将袁崇全等人看押在县监狱里。”
陈建峰命令:带路。
胡长发押着敌营长在前,蒋民云带一个排紧随陈建峰之后。监狱早就被赤卫队接手,地方上的同志已经开始在释放被关押的同志,因为知道红军攻打遂川县城的主要目的在于抓获袁崇全,地方上的同志挨个甄别,不认识的暂且不放,关在监狱一间大牢笼里的袁崇全一行二十余名叛徒见此情形顿时垂头丧气,知道自己已是笼中之鸟,无处可逃了。
袁崇全心里哀叹,心想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这才背叛红军几天,转眼间就成了红军的俘虏。与袁崇全一同被关押的还有二营的党代表、同是黄埔生的杜松柏,杜松柏一看陈建峰和蒋民云带领红军战士出现在面前,脸上惨白,连连说:“建峰,民云,我们都是受了袁崇全的蒙蔽,我们现在都明白跟着袁崇全没有出路,跟着党走才是正道。”
“你杜松柏又不是三岁小孩,你是营党代表、教导员,如果你不和袁崇全狼狈为奸,袁崇全能得逞?他想叛逃,也就是他自个而已,不可能拉走队伍,他要是自己离开,走了也就走了,尔琢也就不会冒死去追,所以尔琢的死,你杜松柏脱不了干系。”陈建峰扫了一眼,一声冷哼,说,“我看你们这二十多人,连排级干部就有好些个,非党员的普通士兵出列。”
十来个士兵走了出来,陈建峰命令胡长发:“带他们出去,登记名字,给他们每人五块大洋的遣散费,这样的兵,我们红军不稀罕,滚,但有一点必须讲清楚,如若下次在俘虏中再看见各位,我陈建峰绝不会再网开一面,直接枪毙。”
十余个士兵满怀愧疚离去。
袁崇全杜松柏等近十人则被陈建峰五花大绑,押到遂川的城楼上。陈建峰向刚进城的*请示:“军长,这些叛徒,该如何处置?”
按惯例,对活捉的叛徒需开公审大会,对其进行宣判,陈建峰是无权私自处置的,但*一看陈建峰将叛徒押上城楼,知道不管自己同不同意,看样子陈建峰都要大开杀戒了,自己不同意,陈建峰此举又算得上违纪,又得背处分,*叹了口气:“这是战时,由你自行处置。”
陈建峰上了城楼,厉声问城下聚拢过来的战士:“尔琢参谋长爱兵如子,却为袁崇全杜松柏这些宵小之徒所害,这些无耻叛徒该不该杀?”
战士们高声疾呼:“该杀!”
陈建峰大吼:“我们要不要为参谋长报仇。”
战士们群情激愤:“为参谋长报仇!”
陈建峰一扭头:同志们一致认定袁崇全杜松柏这些宵小之徒该杀。杀!”
陈建峰杀字出口,没有一丝的犹豫,飞起一脚,袁崇全噗通一下,面向王尔琢牺牲的方向跪下,在袁崇全倒地的瞬间,陈建峰手起枪响,子弹直接将袁崇全爆头,鲜血四溅,喷在杜松柏的脸上,杜松柏瘫倒在地。陈建峰不为所动:“行刑!”
一排枪声,与袁崇全一同叛变革命的十余名连排级以上军官被执行枪决。
大浪淘沙,意志薄弱者总是会被历史淘汰,袁崇全杜松柏等又岂会想到,就他们二营,在1955年的授勋中,有多人被授予大将和上将军衔,少将中将更是多达数十人,功过是非全在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