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峰不会知道,就在这片刻的宁静之中,一场暴风骤雨朝他扑面袭来。
就在陈建峰主动出击,打了黄维一个伏击,歼灭黄维二个团之时,保卫局在夏发的“缜密”部署下,侦破了一起敌特案。瑞金这个临时中央的所住地,这段时间之所以屡屡遭到国民党空军的轰炸,是因为有敌特潜伏在瑞金,为国民党提供轰炸目标,经过保卫局“缜密”的部署,这一次,终于将潜伏的敌特一网打尽,这其中就有“隐藏”在红军医院的医务人员徐雪涵和吴巧巧。
徐雪涵会是潜伏在瑞金的特务,此消息一经传出,许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觉得太过于匪夷所思,在中央苏区,谁不知道徐雪涵和陈建峰二人感情深厚,夫妻恩爱,是苏区人人羡慕的模范夫妻,徐雪涵要是特务,那陈建峰是什么?他可是*的得力爱将,红军赫赫有名、战功卓著的一军之长。
夏发有没有搞错!肯定又在冤枉好人!
**同样觉得此事太过匪夷,以他们对徐雪涵的了解,徐雪涵怎么可能是特务,纷纷要求夏发谨慎行事,毕竟此事非同小可,牵扯到红军重要将领的家属,不能让前方的将领流血又流泪。夏发振振有词,说开始自己也不相信,但有其他特务的指认和供词,有保卫局这段时间的秘密调查,他夏发可以拿脑袋担保,此事不会有错。*和*都不好插手保卫局的事情,但*再三提醒夏发,徐雪涵此事绝不可草率,陈建峰的个性他多少知道,敢爱敢恨,他和徐雪涵之间的感情之深只怕会超乎夏发的想象,当年陈建峰在上海,因为杜月笙扣押了徐雪涵,陈建峰可以置*的命令而不顾,不惜以二千青帮弟子血祭徐雪涵一事,当年可是轰动上海,让整个上海滩为之震动。*所说之事,夏发第一次听说,心里不禁一颤,但事已至此,箭已在弦,不得不发。夏发信誓旦旦,说他是从党的事业出发,徐雪涵是特务证据确凿,难道就因为徐雪涵是陈建峰的妻子,就将埋藏在苏区的特务放了,让她继续为国民党的空军指明方向,让革命蒙受损失?
*和*见夏发如此态度,赶忙找博古商量,博古模棱两可,说徐雪涵是不是特务,谁都不能保证,让保卫处先查一查,这既是对党的事业负责,也是对陈建峰同志个人负责。*一时也不好说什么,但有一点,他着重提出,审查归审查,千万不可对徐雪涵刑讯逼供,以便生出事端,弄得大家不好收场。博古口头上应承,心里却是不以为然,心想只要徐雪涵是特务,陈建峰还能生出什么事端来,他敢,他就不怕掉脑袋。
但对于夏发提出的陈建峰所部位于前线,为免陈建峰哗变,有必要将陈建峰所部调防一事,博古欣然同意。让中革军委电令陈建峰所部回防石城,将其置于红军的重重包围之中,陈建峰应该起不了什么波澜。
瑞金西南15公里的云山寺,再次身受恶性疟疾折磨的*于此静养,这天*听小龙告诉他,徐雪涵被保卫局抓捕的消息,*眼里的愤怒一闪而过,他挣扎着爬起:“夏发简直就是乱弹琴。我*虽然不管军事上的事情,但保卫局还是属于苏区政府序列,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不经请示就自行其是,他有没有把我这个政府主席放在眼里!”
贺子珍在一旁也是一脸的惊愕:“徐雪涵是特务,开什么玩笑。”
*知道夏发这是在借题发挥,他问:“你相信徐雪涵是特务吗?”
贺子珍叫,说:“自是不信,她就是一个为了爱不顾一切的女人,能有什么政治目的。”
*点头,说:“你我都知道徐雪涵纯粹,与世无争,但为何以前从来没人说徐雪涵是特务,现在转眼之间徐雪涵怎么就是特务了?说到底是因为陈建峰,是因为我*,人家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贺子珍有些不明白,*说陈建峰是随秋收起义参加的革命,在某些人看来,由秋收起义发展起来的队伍那就是他*的嫡系,属于典型的“毛派”,而现在的“毛派”人物中,真正掌控军权的,也就只有陈建峰了,陈建峰桀骜不驯,一犯起倔来,连他*和*都拿他没辙,更不用说现在临时中央的那些左倾领导人了,没有真本事,陈建峰是不会臣服的,而且陈建峰一贯敢于挑战权威,这次同样如此,在第四次反围剿胜利的总结大会上,陈建峰据理直陈,让临时中央的那些人下不了台,只怕从那时起,就有人想拿陈建峰开刀,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一来陈建峰虽然桀骜,但并不代表他就糊涂,陈建峰精明的很,从不在大的原则上犯错误,二来也是**力保,三来陈建峰是老红军,在红军将领中很有人缘,连*这么隐晦的人有时候都站出来力挺陈建峰,临时中央的那些左倾领导人不得不有所权衡,现在就着特务一事,顺带将陈建峰牵扯进去,这才是目的。
贺子珍说:“陈建峰这么能打仗,在*重兵围剿苏区之际,无事生非,临阵撤将,这些人是不是疯了?”
*摇摇头,说:“政治这东西就是这样,听话比能征善战更重要。”
贺子珍说:“这不是冤枉人么,这件事情你就不管了?”
*摇头,说:“管是一定要管的,只是只怕用处不大,因为越是我*认为对的,人家越是会唱反调,给你来一个背道而驰。我不是建议军委趁‘福建事变’之机,与福建政府联手抗蒋,一解中央苏区之困境么,你知道人家怎么说,说让福建与*狗咬狗。可他们就不想想,城门失火,最终肯定会殃及池鱼,我们现在和福建政府的关系,其实就是唇亡齿寒,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蒋先生安抚好了福建,转过身肯定又会来对付我们。”
*让小龙找来担架,抬他去沙洲坝下肖村,找夏发。小龙有些为难,*病得不轻,外面风雪交加,不宜外出。*说即便是下刀子,他也得去。
贺子珍说:“小龙,听毛委员的,这事缓不得。”
小龙赶忙找来两根竹篙,捆在躺椅上,冒着风雪,下山。
保卫局里,夏发正在烤火,看到*冒这么大的雪带病下山,一时瞠目结舌,连连说:“老同学,什么事情将你惊动了?”
*也不绕弯子,直言相问:“徐雪涵是特务一事属实?”
夏发说:“证据确凿,不仅有其他特务的证词,还有她那丫鬟吴巧巧的佐证,在铁的事实面前,徐雪涵不得不承认事实,已经签字画押,认罪。”
*说:“拿来看看。”
夏发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黄纸,黄纸上,徐雪涵什么时候加入国民党,如何听从徐海波的安排,利用与陈建峰的关系到苏区潜伏搜集情报,又是通过谁将情报送出去的,一五一十,有条有理,清清楚楚,有证有据有经过,看上去还真是不容置疑。*瞟了瞟徐雪涵那歪歪斜斜的签名和手印,冷冷一笑,说:“就这些?”
夏发说:“就这还不够说明问题?”
*反问:“这能说明什么?”
夏发故作神秘,说:“老同学,你知道为何徐雪涵头天到永定县岐岭,第二天你的住处就遭到国民党民团的袭击么?也是因为这个徐雪涵通风报信,你看看,好险。”
*轻描淡写:“是吗?”
夏发说:“千真万确。”
*提出,他想见徐雪涵一面,当面谈谈。夏发死活不肯,说没这规矩,即便他*是政府主席是老同学也不行。
*问:“要怎么才行?”
夏发说:“事涉红军高级将领,此事非同小可,现在还在审查阶段,事情了结了,自会举行公审。”
*知道夏发在推诿,他点点头,说:“夏发,老同学,我希望你记住这话,此事非同小可,我希望见到公审,而不是悄悄处置,如若如此,我*第一个不答应。”*说话的语气很重:“其他事情,我*可以能忍就忍,如果是悄悄处置,我*绝不会善罢甘休,就看你夏发能不能担起这个责任,你该知道什么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还让夏发记住一点,不管夏发承不承认,陈建峰在“马日事变”救过他夏发都是不容狡辩的事实,夏发做不到知恩善报也就罢了,千万不要恩将仇报。*让夏发好自为之,千万别凭这几张黄纸,就来一个死无对证。*说完,懒得再看夏发,让小龙将他抬回云山寺,夏发看着*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贺子珍还是为徐雪涵的性命担忧,说保卫局对特务有处置权,真要将徐雪涵私底下处决了怎么办,*说自己都把话说到如此地步,谅夏发也不敢,他*是病虎不是病猫,病虎发威,还是可以咬死人的。
*叹了口气:“但愿此事能在陈建峰知道前妥善解决,千万别让这愣头青这么快就知道才好。”
贺子珍说:“这事你都没办法,陈建峰知道了,又能如何?”
*也就两个字:“劫狱!”
贺子珍大吃一惊:“那这事可就闹大了,收不了场。”
*说:“所以这事千万不能让陈建峰知道。”
*看着漫天的风雪,真是风雨满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