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民云一听陈建峰遇险,带领三连就跑,等到蒋民云带领三连到达战斗的现场,枪声早已停息,只有陈建峰俞济时等还留在原地。此次被伏击,亡警卫二人,司机一人,并有多人受轻伤,但*毫发未损,属不幸之万幸。
蒋民云一见陈建峰就问:“建峰,你没事吧。”
陈建峰笑,说:“你看我现在这样,像有事吗。”
陈建峰指示蒋民云赶紧带人将受伤人员送往医院治疗,陈建峰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与俞济时站在伏击地察看现场,但见地上到处都是弹壳和斑斑血迹,俞济时想想都觉得后怕,他说:“建峰,要不是你当机立断,校长只怕不能安然脱身,咱们这些人只怕也会全军覆没,陈尸坡间。”
陈建峰不置可否,说:济时,给我戴高帽呢?”
俞济时态度诚恳:“真心实意,感激涕零。”
“少来。”陈建峰蹲下身,望向坡下,说,“还别说,这个伏击地点选址不错,但战略战术上却值得商榷。”
俞济时笑,说:“那要是你,你会如何打好这场伏击。”
陈建峰笑,说:“其实只要在这里摆一挺马克沁重机枪,这一块就全部置于射程之内,再将牛车置于车后,前后一夹击,你我就逃无可逃,能不能保命,就只能看各自的造化了。”
俞济时说:“如此看来,还好对方的指挥官不是你,要是你还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俞济时问:“建峰,你说这是谁想置校长于死地?”
“此等事情,兹事重大,不可妄加猜测,只要不是你我就成。”陈建峰笑了笑,说,“行了,咱们回吧。”
黄埔军校的门口,*看到陈建峰安全归来,态度亲昵地拍了拍陈建峰的肩膀:“回来,就好。”
*没有立马就往里走,而是站在原地朝远处眺望。陈建峰知道*这是在等人,*等谁?廖仲恺。听说*差一点遭到暗杀,廖仲恺在第一时间给*打来电话,特意赶到黄埔军校慰问*。
只一会,廖仲恺的车就到了。
*一看廖仲恺就一辆车,四名侍从,有些担心,说:“廖先生,目前广州形势错综复杂,即便是国民政府内部各派势力之间也是矛盾重重。我不知道是谁主使了这次暗杀行动,但既然他们能把我当做刺杀目标,您也一定会有危险,还是小心为是,有必要加强戒备,就一辆车,如何能行?”
廖仲恺笑了一笑,说:“你我在明,他们在暗,如何防?难道每天就龟缩在家,不外出了,那还怎么继承先总理的遗志。算了,他们想用这宵小手段杀我,那就来吧,没什么好害怕的。其实增加卫兵,只能捉拿几个刺客,并不能阻挡他们行凶。我天天要到工会、农会、学生会等团体去开会和演说,而且一天到晚要跑好几个地方,他们要想用卑鄙的手段谋杀我,大可以假扮工人、农民或学生,混入群众中间下手,根本防不胜防。我生平为人作事全凭良心,自问没有对不起党、对不起国家,总之,生死由他去,革命总是不能松懈一步的。”
*肃然起敬。
廖仲恺慨然道:“东江一带,陈炯明的残部死灰复燃,党内却又纷争不断,际此*多难之秋,个人生死早就置之度外,为党为国而牺牲,是革命家的夙愿,何事顾忌!”
*说:“廖先生,总归还是小心一些,增派一些警卫为好。您要是有什么不测,那可是我党的重大损失。”
廖仲恺笑,说:“当然了,该提防的还是得提防,即便我有慷慨赴死之心,也不能伸着脖子任人宰割不是。”
*松了口气,说:“廖先生如此一说,我这心里稍稍有所心安。就拿这次遇险来说,我稍微一大意,就给了人家可乘之机,还好陈建峰机警,使了一招金蝉脱壳之计,要不然很难想象是一种什么后果。”
廖仲恺笑着看了*身边的陈建峰一眼:“是你啊,什么时候又回到蒋先生身边了?”
陈建峰虽然和蒋先云一毕业就成了*的侍从参谋,随*与廖仲恺也曾有过多次见面,但廖仲恺是国民党的元老,大人物,他陈建峰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侍从参谋,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也就是几面之缘而已,再无其他,现在陈建峰听廖仲恺这话的意思,廖仲恺先生好像知道自己,陈建峰不免有些好奇,他说:“廖先生,您如何会知道我?”
廖仲恺一笑,说:“棉湖一战,我就知道你了,只是你不知罢了。看来这次蒋先生将你调到身边,还真是给自己上了一道保险。”
廖仲恺这话赞许陈建峰的意味居多,陈建峰自然不好说什么,只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廖仲恺和*看着陈建峰微微一笑。
这是在长洲岛上,珠江之边,江风徐徐,廖仲恺和*边走边谈,陈建峰他们这些侍从亦步亦趋地跟在俩人的身后。谁都不会想到,就在两天之后的1925年8月20日,廖仲恺先生在戒备森严的国民党中央党部门前,竟然被一群刺客袭击,身中四弹,当场身亡。而就在18日这天,廖仲恺还在与*商谈在大元帅府大本营改组成国民政府后,将在粤的各省革命军队一律改称为国民革命军的问题。
廖仲恺征询*的意见,廖仲恺说:“此次军队改编,一律去掉地方名称,统一编为5个军。军事委员会有意将党军第一师和一部分粤军编为第一军,由你任军长,*任政治部主任,切列潘诺夫任顾问,你认为如何?”
对于由自己任第一军军长一事,*自然求之不得,欣然同意,但将一部分粤军编入第一军,*多少有些顾及许崇智的感受,他认为为免许崇智不满,影响内部团结,第一军还是在黄埔校军原有的基础上自行扩编为好。
廖仲恺沉思了一会,对*的顾虑深表认可,他说自己回去以后和胡汉民*许崇智商量一下,再作定夺。
廖仲恺日理万机,此事告一段落,廖仲恺说自己还有一个会,匆匆忙忙而去。廖仲恺与*握手,上车前还不忘嘱咐陈建峰多长点心眼,保护好*。陈建峰很有力地点头,廖仲恺这才放心而去,陈建峰根本就不会想到,这会是一次永诀,两天后,廖仲恺遇刺身亡。
*默默地望着廖仲恺的汽车远去,叹了口气,心里还是有些为廖仲恺担心,可如廖仲恺所言,人家想来暗的,你在明,他在暗,还真是防不胜防。
*走向走马楼,问身后的陈建峰:“是不是一听到扩编,革命军欲再次东征,又心痒痒了。
陈建峰说是有些心痒痒的,但校长刚刚经历一次阴谋,他陈建峰即便是心痒难耐也只能忍着,打仗固然重要,但校长的安全更重要。*对陈建峰的回答深感满意,他微微一笑,说认知不错,值得表扬。
廖仲恺遇害的消息传到黄埔军校时,陈建峰正在给胡宗南做工作。这天的*没有外出,就在长洲岛。*一走进军校走马楼的办公室,陈建峰就无所事事了,照例像往常那样靠在楼梯的一角拆装手枪,原来是驳壳枪,今天是勃朗宁。
有警卫问:“陈长官,你身上到底有几支枪?”
陈建峰笑,说:“你问这干嘛?”
警卫笑,说:“大家都有些好奇,都说古时侠客身上飞镖多,现在是陈长官身上的手枪多,驳壳枪、勃朗宁,到底多少,没人清楚。”
陈建峰笑,说:“那就继续好奇下去。”
正说着,就见胡宗南气呼呼地走了过来,胡宗南颇为狼狈,衣冠不整,鼻青脸肿。陈建峰一看,直乐,问胡宗南这是怎么了?唱得是哪一出?胡宗南问*在不在,陈建峰一指楼上:“在办公呢,宗南兄找校长何事?”
胡宗南气愤填膺,说自己要找校长投诉陈赓投诉青年军人联合会。陈建峰一听胡宗南要投诉陈赓,有些奇怪,说什么事情,竟然如此大动干戈,需要惊动校长?胡宗南说陈赓那人你还不知道,在军校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校长和周主任,我得找校长评评理去。陈建峰把胡宗南拉到一边,好言相劝,说你们都是我兄长,兄弟间吵架,没必要惊动校长,宗南兄不妨将前因后果说来听听,如果真是陈赓兄不对,咱一同找他去。
原来此事与黄埔军校的两大学派有关,陈赓是青年军人联合会成员,而胡宗南则加入了孙文主义学会。两派经常因为思想和立场的不同发生冲突,开始是口诛笔伐,后来发展到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打架斗殴就成了小菜一碟。刚才在集会上,两派又起争斗,闹成一团。陈赓开始和李仙洲对阵,胡宗南跑过去帮李仙洲的忙,陈赓一时火起,操起一条板凳就要打胡宗南,胡宗南身材矮小,如何是陈赓的对手,只得狼狈逃窜,不小心摔了一跤,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陈建峰笑,说:“你们这是干嘛,兄弟相向,我看你们都不是什么君子。”
胡宗南说:“建峰,我怎么听你这话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你又不是共产党,贺衷寒让你加入孙文学会,你怎么不参加,要不然,陈赓也不敢如此欺负我。”
陈建峰笑,说:“就贺衷寒,我会搭理他?军人联合会是谁发起的?蒋先云,要参加我也得参加军人联合会不是。”
胡宗南说:“建峰,这可是立场问题,不是感情问题。”
陈建峰笑,说:“甭给我讲立场,军人联合会里都有谁?蒋先云陈赓王尔琢曹渊蒋民云,那一个不是我的好友?立场算个屁,感情最重要。”
胡宗南说:“那我和黄维就不是你的好友了?”
陈建峰笑,说:“你们俩当然是,要不这样你和黄维倒戈,也加入到军人联合会得了。这样一来,陈赓还会拿板凳追你?想来也不会,我自然也就不用再左右为难了。”
胡宗南一笑,说:“陈建峰,你是想帮我呢,还是帮陈赓?”
“都帮。”陈建峰一看胡宗南笑了,说,“行了,就这么一点破事,还找校长,难免让校长看轻了你。这种事情找校长掉价,既然你们两派打架斗殴是常有的事,那就按两派的方式解决,这次陈赓拿板凳追你,下次你就拿板凳追他。”
胡宗南说:“就我这身高,我怎么追陈赓?”
陈建峰笑,说:“那是你的事情,反正作为同学,我觉得你私底下找校长告状,未免有失厚道。”
胡宗南刚才也是被气愤冲昏了头脑,现在让陈建峰一说,他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觉得陈建峰所言极是,这等事情找校长评理,还真没什么好说了,陈赓是校长的爱将,校长无非就是批评陈赓几句,陈赓事后说不定又会拿着板凳满长洲岛地追着他打。这次吃亏不小,看来也只能认栽了。
陈建峰还待要说什么,只听得楼上门吱呀一开,随即*从楼下急匆匆地走下来,步履蹒跚,一脸的冷峻,陈建峰是第一次见*这样,心里暗叫不好,只怕有大事发生了。陈建峰推了胡宗南一把:“只怕有事,先走。”
胡宗南也觉得今天的*有些反常,赶忙溜之大吉。
那边*早就发令:吹集结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