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峰领到了黄埔军校的修业证书:学生陈建峰,系湖南省浏阳县人,现年20岁,按本校规定步兵科教育修业期满考试及格,特给证书。证书上还有孙文*廖仲恺的亲笔签名。
陈建峰这天从*的手里接过证书,*和他握手,表示祝贺,与蒋先云一样,*和陈建峰握手时多停留了几秒,陈建峰当时没有在意,后来才知道此举大有用意。陈建峰那天拿着修业证书回到宿舍,感叹:“这么快就毕业了?”
王尔琢正在整理衣物,回过头笑,说:“怎么?建峰不想毕业?”
曹渊笑,说:“咱们一期之所以提早结业,还是因为现在为多事之秋,咱们是边学习边打仗,因此学业早成。”
陈建峰笑,说:“别的都没什么,就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大家情同兄弟,一毕业就得各奔前程,心里有些依依不舍。”
黄维笑,说:“建峰,咱们是军人,什么舍不舍得,又不是娘们。”
陈建峰笑,说:“我还真没发现,原来你小子这般冷血。”
王尔琢问黄维:“校务处和你谈了?去哪?”
黄维说:“谈了,留校,到入伍生总队担任中尉区队长。尔琢你呢?”
王尔琢说:“教导团连党代表。”
正说着,胡宗南和蒋民云走了进来,一问,胡宗南被分配在军校教导团第二营任少尉排长,蒋民云任少尉排副,营长是二大队的教官共产党员茅延桢。
陈建峰有些奇怪,说怎么你们都有去处了,就我和先云现在尚无着落。蒋先云笑,说既然准予毕业,学校自有安排,急什么。陈建峰笑,说我能不急吗,你先云兄这次毕业各科又是第一,入校第一,毕业还是第一,在咱黄埔军校只怕是后无来者,先云兄深受校长器重,校长指不定怎么安排。
蔡光举笑,说:“建峰你也差不到哪去,谁不知道,校长在学生中最喜欢四人:先云、陈赓、俞济时和你,都说你们是校长的四大金刚,会没有你的去处?我可听说,陈赓留校任第二期入伍生连的连长,你和先云都不用急,连长少不了你的。”
陈建峰说:“先云不急,我急,我可不想带入伍生,我想到教导团去。”
曹渊说:“你想到教导团,那还不简单,校长准备组建教导二团,到时校长让你陈建峰去二团,连长不给,给你营长当当。”
陈建峰笑,说:“拉倒吧,还营长,何总教官现在是团长,徐教官是营长,咱能和教官相提并论,再说了,我就想带兵,当个排长也行,咱是革命者,入军校不为升官发财。”
蒋先云笑,说:“就凭这句话,建峰这七个月没白学,像个革命者了。”
陈建峰笑,说:“什么叫像,本来就是。”
黄维笑,说:“建峰,你想到教导团还不容易,你去找徐教官,到徐营去不就成了。”
陈建峰不解,说:“要找也找校长啊,找徐教官干嘛?”
黄维说:“建峰,你是真不懂呢,还是装不懂?凭什么?就凭徐小姐时不时到学校找陈建峰同学学钓鱼,陈建峰同学就该到徐教官那个营去。”
即便是傻瓜也知道黄维这话是什么意思,同学们都笑,陈建峰脸上一片绯红。蔡光举笑,说:“建峰,我真是奇了怪了,上阵杀敌,你一枪一个,怎么提起徐小姐,你就害羞?”
胡宗南看着语无伦次的陈建峰,笑着替陈建峰解围:“你们就别拿建峰打趣了,黄维,我认为你这是在嫉妒。”
黄维笑,说:“我是有些嫉妒,我觉得我黄维长相也还过得去,怎么就不见有什么小姐喜欢我,钓我这条鱼啊。”
胡宗南笑,说:“你长相不赖吗,能和建峰比?不自量力。”
黄维笑,说:“那我和宗南兄比如何?”
胡宗南笑,说:“比什么?比身高?那我可不比!”
大家哄堂大笑。蒋先云笑,说:“虽说咱们毕业了,但不管是到教导团还是新生连,都在长洲岛,咱们今后只是不再在一个宿舍住而已,但想见还是随时可见,咱也用不着伤感。”
胡宗南说:“这一二年可能想见就见,今后就未必了。”
黄维笑,说:“谁不知道宗南兄是本校的预言家,你就不能预言一些好的。”
胡宗南笑,说:“现在黄埔军校教导一团已经成立,教导二团正在筹备之中,难道咱黄埔校军就不会有三团四团九团十团?说不定还会就此发展成第一军第二军第九军第十军呢,到时咱们这些一期生是什么,那就是革命的火种,校长的嫡系,百分百会被校长充实到各个部队去,到时大家还能呆在黄埔不动,就不会走向全国各地?想想就知道。”
蒋先云说:“宗南兄的话也对也不对。”
胡宗南说:“先云,你说说有哪不对?”
蒋先云说:“你说咱黄埔校军是革命的火种我对此深表认同,将来发展壮大到上十个集团军我也深信不疑,但黄埔校军不是某个人的私家卫队,你要说是校长嫡系,那我就不敢苟同。黄埔是革命的黄埔,不是某一个人的黄埔。”
胡宗南说:“先云,你要是这么说,我也不好说什么,你们共产党人怎么就是爱认死理,你难道就没有看出来?看不清形势?”
黄维问:“什么形势?”
胡宗南说:“我就希望你们记住一点,紧跟校长才是正道。”
蒋先云说胡宗南是在胡说八道,考进黄埔军校后,别的没学,就学会了投机主义。胡宗南说先云,我不想和你争,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听不听在你们。
黄维说:“就是,此话题到此为止,别伤了兄弟和气。
胡宗南还让大家早作准备,带好兵,因为革命军与陈炯明不久将有一战?黄维问胡宗南此话怎讲?胡宗南说陈炯明虽然上次兵败后退守东江地区,但现在经过休养生息,羽翼又丰,总理又在韶关准备北伐,广州兵力空虚,陈炯明自是蠢蠢欲动,各位难道没有闻到剑拔弩张之气?黄维说你老兄的鼻子长,自然闻得到,我们嗅觉迟钝,没觉得。
胡宗南自得地一笑,说:“不日即见分晓。”
正说着,俞济时走了进来,告诉蒋先云和陈建峰:校长找。
陈建峰笑,说:“即便校长不找我,我也会去找校长,正好。”
俞济时笑,说:“那你还不快走。”
走马楼。俞济时到楼道口,不走了。陈建峰和蒋先云继续,走到二楼的校长办公室门前,立正喊报告。*说进来。
这次*没有坐在办公桌前接见两人,而是起身,坐到圆桌边,一指左右:坐。这个办公室,陈建峰和蒋先云这七个月没少来,已经不再像第一次那般拘谨了,*一叫他俩坐,俩人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
*问:“毕业了,什么考虑?”
蒋先云很干脆,说:“听学校安排,学校让我去哪我就去哪。”
*点点头,对蒋先云的回答表示满意。陈建峰则说:“我想到教导团去带兵。”
*问陈建峰为何?陈建峰说:“就是想,也说不清为什么。”
*说:“我决定了,你们就留在我身边,当我的侍从参谋。”
这是陈建峰不曾想到的,尽管给*当侍从参谋是一种荣耀,充分表明*对他们的信任,但陈建峰认为给*做侍从,整天屁颠屁颠地跟在*的屁股后面,没什么意思,还不如下部队当个排长。陈建峰看了蒋先云一眼,蒋先云一贯纪律性好,已经点头,表示接受学校安排。*望向陈建峰,陈建峰不愿意就不愿意,说:“校长,我还是想下部队去。”
*根本就没想到陈建峰会拒绝,他在各队相中了几个人,刚才与俞济时他们谈过了,一听说给他做侍从参谋,一个个受宠若惊,唯独陈建峰一口拒绝。*骂:“娘希匹的陈建峰,给我当侍从,埋汰你了?”
陈建峰不怕反笑,说:“校长您别生气,我就想带兵打仗,没别的意思。”
*说:“给我当侍从就没仗打了?”
陈建峰不以为然:“要是跟在校长身边,连侍从都开始动刀动枪了,那估计这仗打得比较窝囊了,危在旦夕了。”
*一想也是这么个理。他笑了笑,说:“娘希匹的,给你两个选择:要不就给我当侍从,要不就下部队当个大头兵,想当排长,没门。”
陈建峰竟然毫不犹豫,说当大头兵也行,没问题。
*说:“陈建峰,你倒是和我较上劲了。”
陈建峰说:“我可不是和校长较劲,校长您不是在征询我们的意见吗?我这是向校长表明心迹。”
*说:“我是在征询你们的意见吗?”
蒋先云在一旁帮腔:“校长,您是在征询我们的意见来着。”
“那好,现在不再征询,我命令:你陈建峰立马到侍从室去报到。”*说,“陈建峰,现在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陈建峰起立,说,“校长,您一上来直接下命令不就得了,还用得着征询。”
*一笑,说:“我这是在看你的表现,你今天的表现不如蒋先云。”
陈建峰想了想,问:“校长,既然是命令,当侍从参谋可以,但我希望您兑现承诺。”
*奇怪:“我承诺你什么了?”
陈建峰挺胸,说:“您先前承诺我两只驳壳枪。”
*笑骂:“娘希匹的陈建峰,在黄埔军校,就你敢跟我*讲条件。”
陈建峰笑,说:“校长,这可不是条件,我刚才说了是校长的承诺。再说了,既然是给校长您当侍从,总不能背着把长枪吧,得有使着顺手的武器不是。”
*挥手,说:“滚!自己找何应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