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走了半个时辰左右柳姐看雁卿淞消了气又端上茶,雁卿淞喝了两口就问起今日山下的事,柳姐是个极聪明的女子自然知道天朗在雁卿淞心中的位置,说起话句句护着天朗,先说那帮人如何百般刁难沈雲晴,正好被雁天朗撞见,天朗抱打不平才罚众人下海;武泰来仗着自己年龄大、功夫高出来教训天朗,天朗不服气才和他打了起来,没想到天朗几招就将武泰来打倒在地。雁卿淞点点头说:
“这个小崽子整天给我惹事,都是我把他给惯坏了。”
柳姐偷眼观瞧雁卿淞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丝毫没有不悦之态,雁卿淞又犹豫了一下忽然问:
“那丫头和天朗什么关系?”
柳姐笑着说:
“自从大勇过世之后莺妹就想找个人陪她去给天朗送饭,整个宫中的丫头小子谁也不愿意去,最后只有这个沈雲晴自告奋勇到剑冢去送饭,这才和天朗混熟了。”
雁卿淞说:
“倒也难得,天朗是该有个伴了,要不日后身边连个信得过的人都没有谁去帮他管理这里里外外的事?既然沈雲晴在下面不合群就让她搬上来吧!让她和你住在一起,你可得给我看住了,不许再生出别的事来。”
柳姐笑着点点头。雁卿淞又问:
“什么时辰了?”
柳姐答道:
“已经二更天了。”
雁卿淞说:
“这小崽子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你带莺妹出去找找!大冬天的别在外面冻坏了。”
柳姐答应一声带着莺妹下山寻找,走到山下只见码头上少了一条小船,柳姐便知定是天朗乘船下了海,她二人也乘船出去寻找。二人先来到剑冢的岸边只见此处没有船只停泊这下她们俩可着了忙,莺妹问:
“天朗若不是来了此地还会去哪呢?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叫大伙一起出来找吧?”
柳姐喊了几声也没人答应,她想了想说:
“咱们回去吧!”天朗不是没主意的孩子,我料想他不在此处必定是去了福生坊,这大半夜的不便去福生坊找人,咱们先回去睡觉,明天清早福生会到宫中送豆腐,到时你等在码头一问便知。”
莺妹一听言之有理调转船头返回占星宫,此时雁卿淞已经休息,二人也悄悄的回房睡觉。
次日一大早雁卿淞起床之后没有过问直接去了剑冢,莺妹早早的跑到海边码头等候福生。今天福生来的偏偏比平常晚些,莺妹等在岸边直冻得哆哆嗦嗦,好不容易把福生盼来了,莺妹没好气的说:
“你怎么才来啊?我都要冻死了。”
福生莫名其妙的问:
“你着什么急啊?雁宫主不是要到午时才回来吃饭的吗?”
莺妹说:
“我又没说等着吃豆腐,我是在等你。”
福生调皮的说:
“别乱说,让别人听到还不得取笑死我,有什么事咱俩找个没人的地方慢慢聊。”
莺妹瞪了他一眼说:
“你想的倒是美,我有什么跟你聊的?我问你:老大是不是在你们那?”
福生说:
“在啊!还带着个姑娘。”
莺妹松了一口气说:
“你回去告诉那个叫沈雲晴的丫头,宫主命她即日搬到山腰与我们同住,让她赶紧回来收拾东西。”
福生答应一声划着船走了,回去之后将莺妹的话告诉了雁天朗和沈雲晴,二人听完自然高兴,马上向陆崇渊辞行赶回去收拾东西。来到沈雲晴住的筒子屋她将衣物打完包裹交给雁天朗又要去拿行礼,雁天朗说:
“别拿了,我那还有一套新的,送给你得了。”
沈雲晴一听不再拿自己的被褥,转过头对众人说:
“各位姐姐保重,雲晴先走了,你们有时间常到山上去看我啊!”
其他人看不惯沈雲晴这副轻浮样谁也不答言,只有画眉和杜鹃过来拉着她的手说:
“雲晴妹妹也要常回来看看我们这些姐妹。”
沈雲晴真挚的笑着说:
“嗯,我会常回来的。”
沈雲晴说完拉着雁天朗的手往外走去,心想:你们不是耻笑我吗!这回让你们耻笑个够。众人心中都有怨气:只因为说了几句闲话就被赶进海水里受罚,闹来闹去反倒成就了沈雲晴,尽管如此也只好私下里诉苦,谁也不敢在人前乱说。
沈雲晴虽然年幼却是个聪明绝顶的女孩子,到雁卿淞身边做事处处小心谨慎,柳姐本来对她就甚是喜欢,这次她上来柳姐就把莺妹打发出去留她和自己同住……
这天到了该做午饭的时候,见莺妹下山还没有回来雲晴就来给柳姐帮忙,柳姐忙忙活活的做菜,雲晴站在一旁仔细观看,柳姐看着这个小丫头专心的样子笑着说:
“想学吗?想学可得拜我做师父啊!”
雲晴这几日和柳姐也越发熟了,看柳姐逗她,她也开起了柳姐的玩笑:
“拜师父就免了,我看拜师母倒是还行。”
柳姐疑惑的问:
“这是为什么?”
雲晴笑着说:
“你看你把菜都做出花来了,若不是为了心上人谁会下这么大力气啊?”
柳姐红着脸说:
“小东西,你敢嘲笑我,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说完放下手中的东西便去抓沈雲晴,沈雲晴一边喊着师娘一边往外跑,转了两三圈终于被柳姐给逮到了,柳姐摁住雲晴就胳肢,雲晴嘴里不停的喊着:
“我错了,再不敢了,师娘。”
柳姐本来还要继续收拾她,忽然闻到了烧焦的味道,起身喊到:
“不好,我的菜糊了。”说完放开雲晴跑进厨房。
雁卿淞此时从剑冢回来正好看到二人打闹的场景,可是并没有听清她们二人说些什么,雁卿淞看了微微一笑心中暗想:这姓沈的丫头果然很讨人喜欢,还从没见到柳姐跟谁这样玩闹过,至此心中也对沈雲晴又多了一分好感。
柳姐和沈雲晴回到厨房只见锅里的菜已经糊了,沈雲晴笑着说:
“惹祸了吧?师娘!”
柳姐说:
“小点声,小心让宫主听到你不要命了。”
沈雲晴看看四下无人低声说:
“那我叫你什么呢?叫你姨娘吧!”
柳姐笑着说:
“行啊!那你以后可得好好伺候姨娘啊!”
其实柳姐比沈雲晴也就大上十来岁,可是沈雲晴却满不在乎每天柳姨长柳姨短的叫了起来,旁人不知内情只当是沈雲晴给柳姐溜须拍马。柳姐自此也和雲晴也格外亲近,有什么心事都跟这个小丫头说,和一起上山的莺妹倒是显得疏远了很多。
转眼海水已经让冰面给封严实了,沈雲晴没事的时候经常和雁天朗到冰面上玩闹。胡成和周新自从前几年和雁天朗厮打之时就开始怀恨雁天朗,如今他们都已长到十六七岁的年纪,自知日后若是雁天朗接任宫主不会有二人的好果子吃,就想趁着雁天朗年幼加害于他。
这日雁天朗和沈雲晴从海面上滑冰回来经过一处比较矮的断崖,只听得一声巨响从断崖上落下一根滚木,沈雲晴跟在雁天朗身后,见滚木朝雁天朗身上砸去她纵身扑上去抱着雁天朗在冰上滚出了两三丈远,这根滚木恰好贴着二人的身边滚了过去,胡成和周新在断崖之上一看没有伤着雁天朗赶紧掉头就跑,雁天朗站起身去拉沈雲晴,可是此时沈雲晴已然站不起来,雁天朗撸起沈雲晴的裤脚只见沈雲晴的脚腕尚肿了个大包,弯腰把沈雲晴背在背上一路背回山腰大殿,一边走雁天朗问:
“雲晴妹妹,你的腿还疼吗?”
沈雲晴说:
“不疼了。”
雁天朗又问:
“这么快就好了?”
“你背着我我的腿就不疼了。”
雁天朗笑着说:
“没想到我背着你还有这么大好处?”
沈雲晴忍着疼痛说:
“那当然了,你对雲晴这么好,雲晴心里高兴,就是再重的伤雲晴也都不觉得疼。”
雁天朗问:
“看来在你心里我还蛮重要的?”
沈雲晴正色说:
“那当然了,要是哪天你不理雲晴了,雲晴活着也就没什么意思了,到那时候身上没有伤也能把我的心疼死。”
雁天朗笑着说:
“傻丫头,我怎么会不理你呢?”
雁天朗自从到了占星宫就只和书呆子何大勇一人交好,每天读的都是圣贤之书,也没人和他提过男女之事,他不知男女之事又怎懂男女之情?沈雲晴自幼从山下长大,所见所闻自然多些,所以在她心中一直拿雁天朗当情郎,而雁天朗却始终拿她当妹妹,沈雲晴又不好向雁天朗明说,所以二人的感情便在这种情况一直停滞了五六年,这才导致雁天朗后来经历的一段悲剧。
天朗背着沈雲晴回到大殿,跟雁卿淞诉说了滚木之事,雁卿淞先看看沈雲晴的脚腕,上下摸了摸说:
“没事,只是崴了一下脚,休养一段就好了。你们可曾看见是谁加害的你们?”
雁天朗说:
“人在断崖之上我没有看清楚。”
沈雲晴心想:雁天朗几年来也就与武泰来等人结的仇最大,肯定是这些人干的好事,直接说武泰来不太好,不如说看到了胡成,胡成是武泰来的死党,此事肯定和他脱不了关系。想到这沈雲晴朗声说:
“我看到了胡成在断崖上。”
雁卿淞拉下脸说:
“好了,此事你们就不要管了,我亲自下去处理。”
天朗和雲晴见雁卿淞生气也就不再言语。雁卿淞来到山下,把众人都召集起来不动声色的问:
“你们之中是谁要加害天朗和雲晴啊?”
这些人垂手而立谁也不言语,雁卿淞又问:
“怎么啦?敢做不敢当,你们还算是爷们儿吗?胡成,天朗亲眼看到你在断崖之上,你还想逃脱干系吗?”
胡成跪在地上说:
“宫主,我冤枉啊!老大一定是看花眼了,我从来没到断崖上去过。”
雁卿淞说:
“也不是只有天朗一个人看到了你,你是自己招认呢?还是我叫人出来与你对证?都是同门中人,有什么恩怨在一起说清楚就算了,若是一味的自相残杀我们占星宫日后恐怕就被自己人给灭了。”
胡成一想此事肯定是躲不过去了,与其这样硬撑着惹宫主生气还不如说出来讨顿打算了,于是低声说:
“胡成一时糊涂,愿受宫主责罚。”
雁卿淞又看着众人问:
“还有谁?是你自己站出来,还是让胡成指认你?”
周新一看情形也跪在地上说:
“还有小人,我们哥俩那日喝点酒想跟老大开个玩笑,只是想吓他一跳并没想过要加害他,小人糊涂请宫主责罚。”
胡成赶紧附和着说:
“是啊!我们没想害他们。”
雁卿淞转过头看看武泰来,只见武泰来抬着头毫无愧色,又回过头问二人:
“就你们两个吗?”
胡成点点头说:
“是,就我们俩。”
雁卿淞转过头对武泰来说:
“泰来,把他们二人带到门外吊死,示众三天。”
在场的人谁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都知道雁卿淞会严惩胡成、周新,却万万想不到雁卿淞会要了二人的命。
武泰来跪在地上说:
“宫主恕罪,念他们二人年幼还望宫主给他们一次改过的机会。”
雁卿淞怒喝道:
“怎么,你还要替他们二人抵罪不成,残害同门是罪不容赦之事,此例不可开!”
武泰来吓得战战兢兢唯恐把自己也扯进其中,只好把平日里称兄道弟的两个人带出去吊死在海边!
雁天朗每天给沈雲晴的脚腕敷药按摩,不到一个月的功夫沈雲晴的伤就痊愈了,宫中众人自此对二人是又恨又怕,可是谁也不敢再生忤逆之心。
转眼冬去春来又到了雷雨季节,雁天朗搬回剑冢继续铸剑,沈雲晴依然每日跟着莺妹给天朗送饭。这日晌午沈雲晴跟天朗在上面多说了一会闲话,莺妹等的时间长了心里就不痛快起来,因为如今沈雲晴和柳姐两个人一个鼻孔出气所以莺妹就处处受气,这几日正好心不顺,她看着空荡荡的山口心中暗想:摆什么大小姐架子,我今天还不等你了呢!想到这掉转船头返回占星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