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天朗到占星宫之时山下的跨院尚未建好,所以何大勇等人还住在茅草屋里,何大勇将天朗带进自己和武泰来的所住的草舍然后转身出去给天朗找了一套干净的被褥笑着说:
“小兄弟,你先在这将就几天,等过两天咱们的跨院盖好之后就有干净的住处了。”说这话的时候何大勇眼中充满期待的神情。
武泰来冷嘲热讽的说:
“何老大溜须溜得真是到位,宫主领回个弟子你马上就给拍马屁。”
何大勇拉下脸子说:
“你怎么说话呢?他刚到这咱们总得多照应着点吧!”
武泰来说:
“我是无所谓啊!不过是从老二变成老三而已,这来了个老大,你何老大的位子恐怕就不保了!”
何大勇坦然的说:
“宫主的安排自有他的道理,我们的命都是宫主救回来的,哪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只要听从吩咐就是。”
武泰来喃喃的说:
“自命清高。”
何大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会,武泰来见状也不再多言……
第二天吃过早饭雁天朗跟着何大勇到外面干粗活,何大勇走到哪他就跟到哪,众人都知道他的身份特殊,谁也不便管他,也只有何大勇小兄弟长小兄弟短的喊他,雁天朗倒也不辞辛劳,干活的时候从不偷奸耍滑。
但凡有空闲的时候何大勇拿出一本书仔细的翻阅,雁天朗凑到他跟前问:
“大勇哥,你看什么呢?”
何大勇转过头问:
“你认字吗?”
雁天朗点点头说:
“以前的师傅教过一点,可是认不了太多。”
何大勇说:
“我教你识字怎么样?”
雁天朗兴奋的说:
“好啊!大勇哥!“
何大勇的父亲本是教书先生,从小就教他读书识字,所以何大勇虽然只有十五六岁,四书五经却都已经读通。见天朗聪明好学他就从启蒙书籍开始教授起来……
陆崇渊在占星宫休养了几天之后雁卿淞请他去观赏这西海的风光,首先去的当然是铸剑炉所在的小岛,看完铸剑炉之后陆崇渊笑着说:
“没想到雁贤弟还有铸剑的雅兴!”
雁卿淞微微一笑毫不隐瞒的把偷阅铸剑派秘籍之事跟陆崇渊从头至尾说了一遍,陆崇渊哈哈大笑着说:
“雁贤弟亦正亦邪敢作敢当,比起那些整天只顾勾心斗角的小人倒是坦荡的很啊!”
雁卿淞也不多言又请陆崇渊到别处观光,回来二人依旧饮酒作乐。几杯酒下肚雁卿淞恳切的说:
“如今陆家基业尽毁,如蒙兄长不弃不如就在此地常住吧?小弟愿把宫主之位拱手相让。”
陆崇渊摆摆手说:
“莫非贤弟是要下逐客令不成?”
雁卿淞赶紧起身赔罪:
“还请兄长恕小弟失言,小弟是真心实意挽留兄长因此才会语无伦次。”
陆崇渊点点头说:
“你我乃是生死之交,愚兄留下与你为伴倒也无妨,只是愚兄我年事已高,受不了这山风的侵袭,再说每天这样爬上爬下也实在是辛苦。我近日探查此岛,见岛东偏南的断崖之下有一小块荒地,如果贤弟真心留我可在那置几间草舍供我住宿。”
雁卿淞喜笑颜开的说:
“就依兄长。”
二人说完继续饮酒。吃过这顿饭雁卿淞就安排程文汇到那建造房舍,陆崇渊又山腰住了一段日子,雁卿淞每日跟他饮酒聊天,日子过得甚是逍遥快活。
十几天过后那荒滩上房屋均已建好,陆崇渊择日入住,雁卿淞亲自下山相送,走到海边的时候老远看见何大勇在教雁天朗读书,二人见雁卿淞下来赶紧起身相迎,雁卿淞问:
“你们读什么书呢?”
何大勇说:
“我在教他读《论语》。”
雁卿淞问天朗:
“记下多少?背给我听听?”
天朗便从《学而篇》一直背到了《子张篇》,雁卿淞点点头说:
“很好,你现在正是学这些的时候,武功不急着学,先练好基本功就行了,跟着大勇好好学吧!”
天朗答道:
“是,师父!”
雁卿淞和陆崇渊在码头上船,由于那东南方向的荒滩在断崖之下,所以需要走水路才可抵达。小船绕岛而行路程甚近只需一两刻钟就来到了荒滩的沿岸,这荒滩岸边此时也建起了一个小码头,小船停在此处二人弃舟登岸举目观看,只见两栋房舍建的甚是精致,滩上收拾的干净整洁,程文汇还从断崖之上引下一股清泉,水流从院中穿过,即可供饮水又增添景致,小院临海之处皆是竹杆架起的篱笆围墙直至两侧与断崖衔接之处,其中只留一个小巧的竹制门楼以供行人往来,室内桌椅齐备、锅灶俱全,陆崇渊看了赞不绝口:
“没想到文汇贤弟不但有大手笔,而且做起事来如此细致,真是难得的人才!”
雁卿淞也点头附和,两人在室内就坐,福生已在此恭候多时,看二人入座过来奉茶,陆崇渊喝了几口茶淡淡的说:
“大勇这孩子不错,为人厚道、胸怀坦荡,颇具贤弟之风,这么小的年纪就有这般心胸实属难得啊!”
雁卿淞叹息道:
“是啊!这孩子确实性情敦厚,只可惜不是习武的好料!若悉心教导或可有守土之能,却绝非创业之才!”
陆崇渊劝慰说:
“人各有命,贤弟何须过分伤神,我想日后天朗也必会厚待于他。”
雁卿淞说:
“不说这些了,咱们喝酒庆祝兄长乔迁之喜。”
说话之间福生从外面端来酒菜二人推杯换盏豪饮起来。此后陆崇渊就在此处常住,每日除了养鸟钓鱼就是临摹练气,还学着道士做起了豆腐,过得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占星宫上下眼看着就要竣工,何大勇等人也再没有了营业,雁天朗每日除了读书练功就在山上山下闲逛,这些孩子里早有些人憋着口气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尤其是武泰来见雁天朗和何大勇关系越来越好心中甚是不悦,自知不是何大勇的对手就怂恿和自己关系好的胡成和周新找天朗的麻烦。
这日雁天朗练完功夫在海边闲逛,胡成带着五六个人也假装在海边练功,看到天朗走过来他笑呵呵的问:
“老大,练完功了?”
雁天朗随口答道:
“练完了,你们忙什么呢?”
胡成说:
“我们在切磋武艺,宫主说了:只有相互切磋功夫才会进步的更快,你也一起来吧?”
雁天朗欣然说:
“好啊!”
胡成坏笑了一下对周新说:
“兄弟,你先跟老大过几招试试。”
周新毫不客气摆开架势要跟雁天朗过招,雁天朗挽上袖子出掌就和周卫缠斗起来,这个周新虽然跟着雁卿淞已经学了几年功夫,可他又哪是天朗的对手?周新依照雁卿淞教的招式与天朗对打,天朗根本不管这些招式,只是一味的蛮大猛攻,十几个照面便把周新打倒在地。
胡成冷着脸说:
“来,老大,我也和你过两招。”
雁天朗闻言一笑摆开架势又与胡成过招,胡成比周新聪明得多,专朝雁天朗下盘招呼,雁天朗一时间反倒有些应付不过来,连连倒退了十几步才稳住了身形,就在此时胡成扑了过来,天朗看准机会猛一提膝撞在了胡成的下巴上,胡成本来哈腰往前急攻,被雁天朗这么一撞不由得撞出一张多远四脚朝天的倒在地上。他恼羞成怒的喊道:
“兄弟们一起上。”
几个人闻言先各自抓起一把沙子打在雁天朗的脸上,然后七手八脚的向雁天朗打过来,雁天朗迷了眼睛也只好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蛮打,捞着谁他就打谁,几个人在这打了有一炷香时间才被何大勇和武泰来发现,二人急匆匆的跑过来把他们拉开。武泰来看看天朗身上的伤有些得意的问胡成等人:
“你们不好好练功,为何要在此打架?”
胡成说:
“我们几人在这练功,他过来要和我们比试拳脚,我们就和他过了几招,他出招不讲套路,只是一味的使阴招伤人,我们都被他所伤,这才气不过和他打到了一块。”
还没等雁天朗辩解,几个人都异口同声的咬定是这么回事。
武泰来一笑问何大勇:
“大勇哥,你看怎么处理?”
何大勇说: “这事我哪够格处理啊!带到宫主那去让他老人家处理吧!”
武泰来只好同何大勇一起带着这几个满身伤痕的孩子来到山腰大殿找雁卿淞,见到雁卿淞胡成又把先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雁卿淞拉下脸子喊道:
“都闲的身上难受是吧?大勇,你去找程文汇让他到江西沟开一块地,从明日开始岛上的这些小子练完功就让泰来带着去种地。”
何大勇答应一声退了出去,胡成等人一看便宜没讨着反倒给自己找下活计了,也都灰溜溜的退了出去。只剩天朗站在雁卿淞面前直勾勾的看着他,雁卿淞问:
“怎么了?受委屈了?”
天朗点了点头。雁卿淞嚷说:
“以后受委屈的时候少往我这凑合,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上百个师兄弟被我欺负个遍也没个敢欺负我的,这江湖上就是弱肉强食,打不过人家就活该挨打。”
天朗低着头说:
“是,师父。”
雁卿淞吩咐柳姐:
“你去给他洗洗伤口。”
柳姐答应一声带天朗出去清洗伤口,把他收拾的利利索索才又给雁卿淞送了回来……
眼看到了初夏时节,两个岛上的房舍皆已竣工,程文汇上山来请示雁卿淞如何安排善后事宜,雁卿淞说:
“调来的工匠都派人择日送回,你许诺过的工钱我会通知震楠照付,如果有愿意留下来的就让他们到江西沟驻扎,每年也都按二百两银子发工钱;白家的其他人等都打发回去吧!我也会通知震楠重赏他们,只是你?不知你是否愿意留下?”
听雁卿淞这么一问程文汇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程文汇在江湖上的与白家另一位管家冯怀臣齐名,但是在白府的待遇却是天壤之别,原因就是冯怀臣的祖辈曾跟着白海蛟开山立派,直到现在冯怀臣在白家都是半个主子的待遇,这开山立派的功劳是什么功都比不了的,他若留在占星宫日后起码也能顶半个宫主,可是程文汇的家眷产业俱在襄阳,他总不能把他们都迁到这边陲不毛之地来吧?思前想后之后程文汇笑着说:
“属下就是个下人,全凭老爷们调遣便是。”
雁卿淞哈哈大笑的说:
“没想到文汇还会左右逢源!我已经和震楠说好了:如今白秀年事已高,你回去就接替他做总管吧!以后若有不如意的时候再回来,占星宫不会忘了你的功劳,永远以上宾之礼待你。”
程文汇深施一礼感激的说:
“多谢宫主!“
白家的管家很多,主要是出去处理外地的一些事,而所有的管家都归一个总管管制,所以白家的管家大多没有多少实权。而且自白海蛟建府之日起,白家的总管历来都是由白姓之人担任,每位盟主都是在依附自己的同族人中挑选有能力的来担任总管,程文汇本来和这总管是沾不上边的,就因为给雁卿淞建造了占星宫才摊上了这个差事,心中怎能不喜出望外?
次日一早程文汇收拾行装带着这上千人的队伍返回襄阳,有一些在中原没有家业的人自愿留在占星宫挣那二百两银子的工钱,程文汇就安排这些人在江西沟住下……
程文汇走后雁卿淞开始准备派人前往铸剑炉看护,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派何大勇前去最为妥当,打发同柳姐一起在山腰伺候他的莺妹找来何大勇。何大勇听说雁卿淞找他带着天朗一起来到大殿,二人走进大殿恭敬的向雁卿淞见礼。雁卿淞说:
“近日剑炉已建完,如今雨季将至需要派人进驻其中等待雷雨的到来,我思前想后只有派你去最为放心,你可愿意前往?”
何大勇一抱拳说:
“大勇任凭宫主差遣。”
雁天朗迫不及待的说:
“师父,我也去!”
雁卿淞笑着说:
“原本以为是个苦差事,没想到还有人抢着要去!你也去吧!”
雁天朗答应一声随何大勇下山登船赶往铸剑炉的小岛……可自此开始两三年接连大旱竟未曾遇上什么雷雨,所以二人过的甚是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