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络罗一族因为淑妃一事被牵连不少，在朝廷里，众人都对郭络罗一家避之不及。天赐王爷的福晋也不似从前那般时常在后宫走动。
梦贵人神思倦怠，时常口出疯话。起初皇上还对她十分尽心，但随着时间的延长，也渐渐忘记了。而我正好寻着这个机会，等着众人都对梦贵人那边松懈了，好暗中调查清楚。找出蛛丝马迹，好为淑妃洗脱罪责。
“夏菡，我要你背地里接近小红，跟她打听些原委。这事办的怎么样了？”内室里只有夏菡幻月莫影三人，我得空便仔细询问。
“小红那丫头，嘴硬的很，什么都没有得出。不过从她的神情可以看出，大抵是她与皇后有勾结。”
幻月道：“曾经小计子撞见小红与皇后宫里的人在御花园的假山后私会。看见小计子就散开了。那蹄子一定知道梦贵人被害的原委。”
我道：“很好。”然后思索着又问向莫影：“赵长那边如何？”
“小主先前猜测的很对，自从赵长在咱们漪红阁里没有得手，皇后便不再信任他。但是听赵长说，皇后身边还有许多类似于他这样的杀手密探，暗地里为皇后办事。有时万不得已也会替皇后铲除异己。那赵长担心东窗事发，自己小命不保，且连累了家人，似乎已经逃了。近来数日没有见到他。”
我点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皇后做事极其缜密。断然不会给咱们有乘之机。你想法子告诉齐太医，让他尽快研究出那红花的来历。现如今也只有红花这一条线索了。”又对幻月道：“明日你陪着我到熏华宫去，咱们去探望探望这位失子的梦贵人！”
也许郭络罗氏对我的恩情对于当时的她不值什么。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费尽心思要救她出来。也许是因为后宫没有交心之人，也许是因为不忍心看到飞兰与凌俊失去额娘，更或者是因为轩辕天佑。这其中的感情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然而我必须去这样做。
此时的熏华宫早就没有往日的光景，纵然梦贵人是被害之人，纵然她得皇上和太后的可怜，但是她自己打不起精神，恩宠大不如前也是实情。原本为了供她赏玩的水缸里此刻不要说游鱼，就连水也没有一滴。
宫人们也不似原先那样勤勉，大多躲在下人房里犯懒不出来。唯有的几个宫人也是衣衫颓废，漫不经心。梦贵人的大殿里推门便能感到迎面而来的霉味很地龙中银炭的烟味。
幻月用绡帕在我面前扇着，忍不住被呛了一下，咳嗽着道：“哎呀，什么味儿。小主咱们还是出去吧。”
我摆摆手，突然听见一声低微的声音，似乎是女人的笑声，“呵呵，孩儿乖。额娘在这。”
幻月也听见了，拉住我的袖管，有些害怕，我寻着声音往偏殿看去，这里是往日梦贵人的寝殿。
原本的珠帘壁画还在这，只是主人却不似从前那般精神干练了。梦贵人披散着头发，坐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软被，怀里抱着一个软枕。前后的摇晃着身子，正对着枕头说
话。不远处歪着一个已经昏睡过去的婢女，那婢女正流着口水。
幻月看着眼前的梦贵人，完全不敢相认，对我道：“小主，那是梦贵人？没想到竟然变成这个模样了。”
我轻咳了一声，那昏睡的婢女被我惊醒，一见是我赶紧起身跪倒：“奴婢给冬古贵人请安。”
一声轻哼，然后缓缓的道：“姑姑好睡啊！可是本小主搅扰了姑姑的好梦吗？”
那婢女知道话中的意思，赶紧慌慌张张的跪倒求饶：“奴婢一时乏了，竟然睡死过去了。求贵人饶恕。”
“罢了，你也可怜不容易的，每日伺候主子难免辛苦。饶你这一次吧。”然后又看着梦贵人道：“你家小主时常这样吗？太医开的药也吃了不少，怎么不见好转呢？”
“太医的药小主每日都吃，病却越来越重了。您也看着了，小主时常自言自语，有的时候还说些疯话。更有的时候哭闹吵嚷。”那婢女这样说道。
这梦贵人莫不是因为丧子心痛，骤然疯了？于是又道：“哦？你家小主都说些什么疯话？每每哭闹吵嚷什么？”
那婢女道：“小主每每总是说什么她不知道，不是她干的，不关她的事情。哭闹多数是因为要见皇上，有的时候还为着要见皇后，说都是听了皇后娘娘的话，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每每说的都是一样的，所以奴婢也就记下了。”
梦贵人的疯话里不乏对我有用的，于是与幻月对视一眼，正在这个时候，门口忽然有人道：“彩英，你在这做什么呢？”
来人正是小红，彩英上前道：“姑娘方才出去，贵人找人要水喝，就我一人在殿外，所以就进来伺候了。”
小红道：“你去吧。以后不要随意到贵人的近身来伺候。”然后看着我她又屈膝下去行礼，“冬古贵人吉祥。彩英年纪小不懂得伺候，不知道可有得罪贵人的？请贵人坐下说话。”
小红这丫头机警伶俐不再幻月之下，我笑着道：“她叫彩英？那孩子很好，做事勤谨，说话也利索。”
小红笑着道：“贵人不知道，她原不在我们小主近身伺候的。方才奴婢去御药房去取小主所需的汤药，又碰着内务府的公公，要了小主先前要的宫花去。所以耽搁了，竟让那丫头跑到小主屋里来卖乖了。贵人不要听她浑说的，她原本不在我家小主跟前，总在外头洒扫，什么都不大知道的。”
“如此说来，你家贵人的事情还是小红你最清楚了？”我道，“既然这样本小主就问你一问。你家小主近日可好些了吗？”
小红道：“比先前好些了。”
“是么？怎么我见她神色异常，似乎头脑不大明白的样子。方才还见她怀抱着枕头，对着软枕说话。”
小红赶紧摆手道：“贵人误会了，我家小主不是头脑不清楚，只是因为失子心痛，那软枕本是为着小主为了肚中的孩子准备的。所以难免睹物思人，所以……所以一时情不自禁竟然自言自语了。再说小主神色不好，太医说了，这是小
主体内虚弱的缘故，等恢复了元气也就没有大碍了。”
“是吗？既然你说的这样清楚。本小主就进去陪你家贵人说一说话，也好宽慰她的失子之痛。”说着便站起身打算往内室去。
小红赶紧站起身子阻拦道：“我家小主近日确实乏累了，不便见客。贵人还是请回去吧。改日等我家小主好些了，奴婢自然陪着小主往漪红阁去拜谢贵人。”
“也好。”我笑着道“那就有劳小红姑姑代我向梦贵人说一声，过些时日再来看她就是。让她莫要过分伤悲。”
离开熏华宫，幻月道：“那小红分明有问题。横拦竖挡不叫咱们见梦贵人，其中必然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小主方才就该直接进去。”
“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小红心里有鬼？但是梦贵人眼下已经神志不清了，若我此刻硬闯进去，也未必问得出什么。到时候反而打草惊蛇。你也听见了，刚才那个叫彩英的婢女所说的十分重要，而小红进来就急忙解释说彩英不在近身伺候，可见她是听见了咱们的谈话。这个彩英对于此事至关重要。所以我才故作放弃，听从小红，为了让她放松。免得伤及彩英，失掉唯一的证人了。”
“哦，原来是这样。小主思虑周全。”
“幻月，你方才见过彩英，过两日想法子把她叫到咱们漪红阁来。我有话问她。记着要悄悄的。不要让人知道。”
正当我为了营救郭络罗精心策划的时候，这边已经接近年下了。后宫里自然到处都忙碌着，冬季里除了祭礼和新岁再没有可以热闹的时候。
“皇上的意思是今年新岁不要太过铺张，要节俭些。只咱们阖宫姐们聚在一处守岁也就是了。”皇后对众妃嫔道。
“祥嫔，冬古贵人，你们新宠入宫，今年的新岁你们不必想家，本宫已经着人往冬古府和苗疆都送了些新岁的节礼，说是你们的心意。”
“皇后娘娘处处周到，臣妾等感激不尽。”我和祥嫔连声谢恩。
“皇后娘娘，今年虽然不可过分铺张，但是年下姐妹们一处还得乐一乐，且皇上太后也有兴致，总该准备着。也不能过分寒酸了。”柔贵妃笑着道。
皇后道：“那是当日。内务府已经把各宫的赏赐和年下的节礼都备出来了。外头进贡的贺礼也不少。往年年底的赏银还是照旧时候的规矩和数量，少不了大家的。皇上说是节俭，大多也是从乾清宫里省下的，对你们并没有减少什么的。”
“接近新年了，一晃过得真快啊。咱们这里多多少少倒不妨事，只要姐妹一处总是好的，就是西五所里的不好过了。年关难过啊。”叶贵人与我在东一街上边走边说着。
是啊，年关到了也不知道西五所里的郭络罗雅图现在怎么样了，那起子奴才下人哪一个不是拜高踩低的，如今她失宠被弃，虽然还是贵人的份例，但也又有几分能到了她的手里呢？内务府、侍卫、冷宫的下人，层层打点下来可想而知。往昔她身边尚有子女相伴，此刻她身边只有一个冬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