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病逐渐痊愈,这一日,我正准备去滴翠堂探望母亲,尚未进门,就见堂内乌压压地挤满了人。
病榻上卧着的是母亲,秋夕站在其侧。父亲和大夫人、二夫人坐于堂上,姐姐也在场,堂下跪着的,是府内的一众大夫和厨房内的几个厨子和负责传菜的奴仆。
“玉珠,你赶快去请恬恬和炙和来。”我见状连忙对玉珠说。
“湘湘给父亲、大夫人、二夫人请安。”
“免礼。”是父亲的声音。大夫人脸色不甚好,却只是静默地紧盯着我,似乎想要洞穿我心中所想。
“湘湘,你来得正好,为父此番前来正是为了你母亲中毒一事。今天大家都在,也正好将此事调查明白。”
“中毒?咱们秦府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们这些大夫都是怎么当职的?”二夫人先开口道,随后给了大夫人一个难以察觉、意味深长的眼神,仿佛准备着要看一出好戏。
“现在三夫人的病情已见好转,也不可不说是大夫们尽职尽责的功劳。不过中毒一事,如若真有内情,必不可坐视不管。”大夫人稳稳当当地答道。
“大夫们尽职尽责?这回要不是湘湘,从府外找来了侍医,恐怕这回三夫人还性命难保呢!”
我眼神示意了已在堂外候着的炙和,向大家行完礼后,炙和开口道:“三夫人之所以中毒,是因为误食了掺有甘草的鲫鱼汤。”
“老爷您看,府外的一个侍医竟比咱府内的大夫医术还强呢。这真不知,是咱们的大夫医术太差了还是怎么回事呢?”二夫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又笑着示意炙和继续往下说。
“二夫人谬赞了,并非炙和医术高强,实在是这病症极易判断,炙和只是做了分内之事。”炙和低头浅笑。
“那么,那甘草片,莲莲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呢?”秦老爷突然将话题抛给了秦莲莲。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秦莲莲却只是淡淡答道:“父亲,这种问题怎么会问女儿呢?该问问厨子和传菜的奴仆才是啊。”
“大夫们连病都诊不出来,你觉得,厨子和奴仆又能问出些什么来呢?”父亲收起了往日慈爱的脸色,转而又道,“莲莲,此事为父并不是怀疑你,只是听闻的确是有甘草在你那儿,问了你,也是为了给你避嫌。”
“女儿这里从未有过甘草。”秦莲莲淡淡答道。我看她如此淡定,必定是做好了十足的把握,恬恬所说的匣子必定也被处理掉了,但事已至此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将目光放在恬恬身上,希望她的证词能为母亲平反。
“可是莲莲姐姐前几日才刚刚给过我那甘草啊。”一个声音脆脆地嚷道,说着便将炙和手中的那几片甘草夺了去,“你看,不正是这个吗?”
“听恬恬说,甘草还被放置在一个精美的盒子里。姐姐,可有此事?”我赶紧顺着恬恬的话接着。
“那去看看莲莲到底有没有那个盒子不就知道了?”二夫人道。
秦老爷点点头,示意身边的侍从去莲莲房内搜查。不出一会儿工夫就找到了恬恬所说的精美木匣,可是匣子里装的东西却并非甘草,而是一些精细的首饰。
“依我来说,这么大的一个秦府,有甘草的也必定不止莲莲一个,就算莲莲身边有甘草,也并不能说明什么。”大夫人说。“况且如果下毒一事真是莲莲做的,也不会蠢到现在还留着匣子给别人当话柄。”
“甘草没了,不也同样可疑吗?恬恬这么小的孩子,难道会说谎话?大夫人你说是不是?”二夫人向来与大夫人不和,在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上自然更是处处针锋相对。不过如此一来,倒也成了我的代言人。“那就请大夫们当着老爷和大家伙的面,仔细查验查验这盒子吧?就当是为你们被人收买的罪行将功补过了!”
大夫们接过木匣,最后一致下了结论:盒子内确实有一股幽微甜涩的甘草气息。
“所以,你们是承认你们在将功补过了?谁给你们这么大胆子!”秦老爷一拍桌子,怒斥道。
“老爷息怒!老爷息怒!”一个三十上下的女子忽然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哭着喊着给老爷下跪。
“你是何人?”老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