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果真到了叛逆的年纪
次日,有几个女官面圣,我去瞅瞅给她们分配职位,景良辰在捣鼓从太医院带回来的药材。果然是医者,给他了金牌让他随便走动,他也只是去了太医院。我心里挺欣赏这样的,认真的男人最迷人,而且他太有正经事儿了,不牵绊着我,倒让我时不时惦记着他。
到了议事殿,屋里有一个背影,身披厚重狐裘,看样子刚来不久。听了我进来的动静,他扭过头来,冲我弯了弯眉眼,道:“千秋,你来了。”
我顿感肩头一凉,是卫昀,摄政王当着满屋子女官这样叫我,出的什么心,我不得知,女官们都垂着头给我行礼。我不经意间地皱了皱眉,叫她们平身后,缓缓开口:“九千岁日理万机,这等小事儿还要费心,实在是我大离的荣耀。看来,本王是不是得赏赐你啊?”
“这倒是不必。”他声音不温不冷,瞟了我一眼。
我还在想,如果他的回答是“分内之事”,我该如何抽他,谁知人家根本不上套。
接下来的事就毫无新意了,大家都卸了毛绒披裘,围着火炉,我拿着册子与女官们谈着话。卫昀在一旁喝茶,我用余光观察着,每当他的眉心不经意的抬了抬或者频繁的喝茶,我就把那个女官留在高位,这几个人通常言辞犀利,勇敢地阐述见解,有的也属于很能忽悠型,不多时就能把人忽悠到沟里去赞同她的意见。
我笑了,卫昀不喜欢的,我最喜欢。
待安排完毕,女官们都去了自己的部门供职,我支着脑袋,斜着眼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他放下茶杯,抬手按了按额角,然后又笑了,这笑容以前我见过太多次,看着暖意,却永远晒不进我心里。他起身向门口走去,突然又停了步伐,扭过身子静静地看了我半响,道:“陛下十六了,呵呵,果真到了叛逆的年纪。”说完,连一股清风都没留下,走了。
……什么意思?这唱的哪出?
转了转脑子,我突然浑身僵硬,忘了这点——卫昀太了解我,他知道我必然会和他对着干,所以,其实我选择的人,也是他欣赏的?
不,他留下的这句话,肯定是料到我会这么想——我决定还是不要改变的好,顺便给沈清浊送去一份飞鸽传书:查刘瑶。
这个刘瑶是刚才那批女官中唯一一个卫昀没有任何反应的人,不喜,但也绝对不愠。刘瑶长相平凡,似是有点学识,但没有独特见解,我对她的评价只能是个一般。
看来得摸摸她的底细,我才能了解卫昀到底走的是哪一步棋了。
这飞鸽传书传出去还不到一个时辰,烟儿就告诉我沈清浊求见,我诧于他的速度,心里琢磨着他要是糊弄我,我该如何收拾他。
沈清浊一身红袍似火,玉带束腰,墨黑的发,白净的脸,急冲冲地一路小跑杀进宫来,我看着他的样子,调戏道:“爱卿被艳鬼追啊?”
他看了看四周,我收到眼色,将宫人们都撵了出去。
沈清浊抱起茶壶对着嘴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然后缓了缓说道:“刘瑶是他的人。”
“哦?呵呵,正如本王所料。”我眼睛眯了眯,手指弹弹桌案,说道,“来人,封女官刘瑶为中书令,正三品。”
清浊怔了怔,“喂,这样好吗?”
“你个笨蛋,这都想不明白啊,顺着他的杆子爬,才能回身给予致命一击呦。”
“还有,李铭传三天后到京,他很不简单,一路上多少力量想要了他的命,不,应该这么说,他跟着先帝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性子,一直活到现在,着实不简单。”清浊垂了垂眼睑,又道,“确定要公开夺权了吗?我担心你。”
我拍拍他的肩头,“副帮主,我不会有事,我还要罩着你嘛。对了,卿葵好吗?”
“没人比他好了,把我娘的钱都要赢光了,他以前的第二身份一定是麻将侠。”
“哈哈,都开心就好,本王让烟儿给你包了一个琉璃灯盏,点上烛光,整个屋里闪亮闪亮的,很值钱的,本王是不是很疼你呦。”
“陛下,最近微臣心里很不安,夜不能寐,那个景良辰——我不信他。”沈清浊一脸痛心疾首,还象征性地捶了捶心肝。
我起身,拂了下袖子,认真地看着清浊道:“我信他。”
“……”他还想说什么,但也抵不过这个我信,罢了,他摇了摇头,“臣一直站在哪边,陛下是知道的。”
“本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