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路走到听上轩的偏房,慕幽先把唐隐安置在此便说,“在相府赫连玦没胆子对你动手。”
虽是这么说,唐隐却是心事重重,略有些忧心道,“只怕他已经看出端倪。”
慕幽随即拍着胸脯,豪气地说了句,“无所谓,就算看出来也不能把你怎么的,有我在谁都动不了你。”
唐隐闻言又是会心一笑,心存感激地说,“侯爷如此仗义,实在是感激不尽。”
慕幽立即摆手说,“还等着你养好伤了,教我做孔雀翎呢,到时候可不能反悔。”
唐隐又是一笑,随即点头,“一定。”
话音刚落,有侍女走了过来,站在门口通报。
“侯爷,左相正在前堂接待九王爷,邀您一同出席。”婢女低头行了一礼,遂恭敬地说。
“好,我随后过去。”慕幽想起来画临身子不适,也觉得自己要去陪同一下,婢女刚走她便又嘱咐起唐隐,“不要出这间屋子。”
“好。”唐隐立即点头应道。
看着慕幽走远,想起刚刚在后庭的事,唐隐又不禁叹了口气。刚刚有一瞬她差点想要动手,又担心会为相府惹来祸端,终是忍下。现在又想起赫连玦那深不可测的神情,到底是忧心难消。
皇宫中,养心殿里,赫连空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似乎在等谁。不一会儿,小喜公公蹑手蹑脚地跑了过来。
“皇上,您让我找来的太监服,奴才给您拿来了。”小喜公公进了殿内就立马举着衣服,对着赫连空一跪。
“好了,起来吧。”赫连空随手接过太监服,往身上套,小喜公公在一旁帮他更衣,神情似有疑虑。
赫连空看了一眼,奇怪地说,“你干嘛皱着个脸,让你跟着朕微服出访,你不乐意还是怎的?”
“没没,奴才自是乐意跟着皇上,只是……”小喜公公面有难色,想了想说,“只是担忧皇上的安危,还是多带几个侍卫吧。”
“那哪还叫微服私访,没事,又没人知道咱们出来,不会有安危。”赫连空随意摆了摆手,拉着小喜公公出宫。
这几日画临请假,慕幽他俩都没来上朝,又好奇上次太后找她谈话聊得什么,百无聊赖下就想出这个微服出访的主意,偷偷跑出宫去夜访相府。
而此时慕幽到了前堂,正见到画临与赫连玦两人闲聊,那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打着太极,她自是懒得插话,随意往椅子上一坐,手肘往桌子上一撑,支起脑袋看外面风景。
“听说左相近日身体不适,如今可有好转?”赫连玦端起淡青色冰裂纹瓷杯子,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承蒙王爷惦记,好了些。”画临也端着茶盏,淡笑着回了句,举起那冰裂纹瓷杯,轻轻吹了两下,眼神似是无意地瞟了一眼赫连玦,复又沉下眸子。
“左相可要照顾好身体,尤其是府中还有个会咬人的小狼崽,更是要多小心才是。”赫连玦神色清淡的大量了一眼画临,似有所指。
“幼崽难免胡闹,却也不伤大雅,夫人向来照顾得当,本是府中家事,倒是让王爷多操心了。”画临放下茶盏,朝着慕幽轻轻看了一眼,本还担心她听到赫连玦提起团子时会来脾气,现在这一看,她竟已经昏昏欲睡,不由得会心一笑。那笑清浅,不易察觉。
慕幽神思昏沉中好像听到“团子”二字,混沌的眨了两下眼,又看了看聊天的二人,就觉得实在无趣。看了眼一旁的茶杯,觉得这纹路挺好看,便拿起来细看,顺便喝了两口茶。
“看来本王确是多操心了。”赫连玦仍是挂着不咸不淡地笑,瞥了一眼慕幽却是话锋一转说,“对了,本王今日在相府得见着一位汤姑娘,不知这位姑娘与相府是何关系?”
砰地一声,正拿着空杯子看的起劲的慕幽,突然一巴掌拍在一旁的桌子上,一听见赫连玦提起唐隐,自知没安好心,便是双目一瞪,看着赫连玦说,“你事怎么这么多?”
画临见状立即揪了揪她的袖子,安抚性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
“那是夫人的一位远房表妹,此次来金陵暂住些时日。”画临随即不疾不徐地解释道。
“侯爷这位表妹可真是国色天香,实乃绝代佳人,不知可有定亲?”赫连玦仿佛没有看到慕幽的表情,面上仍是带着一抹笑意。
慕幽见此听他这话,直接果断地说,“关你什么事,你一肚子坏水少打汤因注意。”
赫连玦反倒是很无赖地勾唇笑了笑,似是快意地说道,“侯爷真是英明,竟然看出本王对汤姑娘有意。”
“呸。”慕幽当即啐了一声,“你想都别想。”
赫来年玦随即摇了摇头,神情饶是不赞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终身大事自是由父母做主,怎么侯爷这是要取而代之了呢?
慕幽直接张口说道,“汤因早就父母双亡,我不同意,谁也别想娶。”意思明了,语气强势。
赫连玦霎时双目微眯,面上却还挂着一丝笑意,气氛一时僵持。
二人正是僵滞对立中,画临开口缓和气氛,“王爷、夫人,来好好品一品这新到的茶叶,初晴后雨。”
三人在前堂,却是不知有一人只身去了别院。
赫连空让小喜公公在相府门口放风,还意识相府的人不要声张,打算去给慕幽来个惊喜吓唬吓唬她。自己就蹑手蹑脚地走到前庭,突然一想这时候差不多也该吃完饭了,估计慕幽应该在房里,就转去了听上轩。
来到院子里,又一想慕幽应该不会和画临住一起,就猫着腰去了偏室,来到偏室一看果然亮着灯火,便轻手轻脚的推开了门。
此时窗前正站着一个人,背对着他。一身水红色长袍,腰间束着枣红色绣花束带,头上梳着个弯月髻。心里略微奇怪了下慕幽怎么穿起女装了,倒也没来得及多想,推门的一瞬间便已大喊了一声。
“阿慕,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你的空空来看你了。”赫连空双手呈伸展状态,蹦着进了屋。
但见着屋里的人身子突然一僵,随后缓缓转身,却不是慕幽。女子衣着素净,却是个绝世美人,赫连空顿时呆愣,突然觉得这个人似曾相识,这不是正是之前冬狩回程,慕幽车上的那位侍女,顿时尴尬。
唐隐也是微微一愣,却是因为他自称“空空”。她自然记得他,之前在冬狩的密林里救过他一次,后来宫宴上也见过,心知他是当朝皇上,却是没想到他性子如此欢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赫连空不确定她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份,上次在马车里只是匆匆一面,也并未提及。看看自己这身衣服,想着她也没率先行礼问候,肯定是不知道的。
气氛有一阵凝滞,片刻赫连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挠头说,“我认错人了,还以为是慕幽呢。”
唐隐知道慕幽与赫连空关系好,便直接告知她的去向,对着他淡淡说道,“侯爷在前堂与九王爷议事。”
“什么?”赫连空吸了口气,听了这话顿时吓了一跳,“九王爷也来了?”
唐隐随即微微点头,看了眼他的神情一时觉得好笑,从未见过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居然如此惧怕臣子的,遂又问道,“是着急找侯爷有事吗?”
“不急不急,我可以等。”赫连空连忙说,他并不想让赫连玦知道自己在这。
说话间,房门又是吱呀的一声,缓缓开了。二人一扭头,便看见团子正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看见唐隐便跑过来蹭了蹭她的衣角,她便顺势弯下腰去摸了摸它的脑袋,对它很是关心。最近在相府里住了这段时间,她也喂过团子好几次,现在和她很是亲昵。
赫连空看见团子很是新奇,于是就问唐隐,“这就是慕幽养的蒙古狼吗?怎么长得跟小土狗一样啊?”话落也想伸手去摸摸他的毛。
不料他话音刚落,团子就突然凶狠地扑了过来,他见状吓得立马就往外跑。团子追着他出了偏室,见他跑的飞快,它也迅速去追。
赫连空被团子追着,慌慌张张的跑到了前庭,边跑还边大喊着“救命”,慕幽正与赫连玦僵持着,忽然听到赫连空的呼救声,立马起身跑了出去。刚出了厅堂,便看见团子正凶猛地追着赫连空,一阵飞奔而过中沿途便已折了许多花花草草。
“团子。”她立即喊了一声,团子听到声音倒是乖乖地去了她的身旁。
慕幽顺手抱起团子,走到赫连空面前问他,“你干哪呢?”
赫连空此时很是委屈,掰着手指头一副可怜状地对她说,“我本来打算偷偷跑出宫找你玩的……”正说着忽然看见画临与赫连玦也从前堂出来,正站在台阶上看着他,慌忙改口面色正经地又说,“朕今日要微服出访,不巧碰到这威猛异常的蒙古狼,险些遇险,还好侯爷及时相救。
说话间还指了下慕幽怀里的团子,团子立时恶狠狠地瞪着他,吓得他立马缩回了手,两手背在身后,轻咳了两声。
慕幽看了他两眼,听得他这话说的冠冕堂皇,不由得切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