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檬累得扔下手中的竹简,甩甩酸痛的胳膊。
珠儿连忙呈上上好铁观音:“帝后,润润喉咙。”
青檬不懂品茶,也没有心情品,接过来就是咕咚咕咚几口,解渴。
珠儿更是见怪不怪。
“帝后,你都翻一早上了,该休息休息了。”珠儿一面说一面放下光滑温润的白玉茶杯。
青檬愤愤自言自语道:“古代人真是麻烦,几十个字的东西偏要用这么重的竹简来写,累不说还看不清楚。”
云宫宸渊脚下一顿,她怎么会在这里?疑惑。
珠儿看青檬已经又拿起一卷竹简,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走过去给她按摩一面问:“帝后,你说的话可真奇怪,不用竹简用什么?虽然偶尔也用丝绢,帛布,但大多数都是用竹简的。”珠儿识字,那都是权紫樱的功劳。
古代人?云宫宸渊心中疑惑更深,她确实古灵精怪,但有些事还是很奇怪。
云宫宸渊有些恼怒,这是他的书房,没有他的允许她竟如此大胆私自进出。
“王,王上……”珠儿连忙磕首,“奴婢叩拜王上。”
看到他嗜血的眼睛,青檬知道自己又一次踩到老虎尾巴了,真是,怎么这么小气,不就是一个书房嘛!不过抱怨归抱怨,确实是自己理亏。
不等云宫宸渊怒及珠儿,她便放下竹简道:“珠儿,你先出去。”
珠儿有些担忧,但也只能乖乖离开。
“帝后当寡人这里是菜市场?”
青檬正要再次笑嘻嘻过去时,他的魔抓已经再次扣住她的脖子,似乎这样的游戏永远都不会腻,一场场会上演。
“咳咳,轻,轻点。”青檬仍然一派不认真的模样,天真无辜,不过他实在太大力气了,兴许真恼怒了,青檬用力拍打他的魔抓,“死暴君,你松手,听我解释……”
咳咳,云宫宸渊随手一扔,青檬连忙扶着被捏痛的脖子咳嗽,不过她明显感觉到他没有以前那么残暴了。
云宫宸渊表情有些不自然,移开目光懒得看她,冷声道:“南陵靖玺让你来找什么?看看寡人能不能帮忙?”
他心里不舒服,很不舒服,一想到她是南陵靖玺派来的就忍不住生气,想掐断她的脖子,但看到她痛苦的表情,她慵懒贪玩的样子他的手再也无法用力,或许,或许他不屑于利用一个女子,是的,他不需要利用一个女子。
青檬怔住,原来他一直以为她是敌国派来的奸细?不过这也没什么稀奇的,连她自己都不解,明明伯姬国更加强大,明明可以轻而易举就可以灭掉云丘,为何还要派个公主下嫁到自己一心要灭掉的国家,难道有更大的阴谋?
不过这个时候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也不是适合和自己讨论的人。
青檬笑嘻嘻捂住刚稳住的嗓子问:“王上平时也是这么对你心爱的女人的?”
“不是,寡人从不这样对凌儿……”云宫宸渊本能地否认,甚至有些急切。
青檬也愣住,她只是想转移话题随便开个玩笑,没想到得到这样的答复,心,毫无征兆地掉下去,沉重的,钝痛。
云宫宸渊也意识到什么,停了一会儿,也看到青檬的反应,不过,他要的不就应该是这样的吗?
“凌儿是寡人心爱的女人,此生唯一的女人,若有人欲伤害她,寡人会不惜一切代价。”他云淡风轻道,像和老朋友聊着最普通不过的事情。
青檬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傻瓜,是的,傻瓜,不过不是一开始就是一个傻瓜了么?
她忽然冷笑道:“王上心爱的女人,谁敢伤害她?”
云宫宸渊从未见过这样的青檬,冰冷如他,她的转变太快了,他一时适应不了,但仍若无其事:“人心隔肚皮,寡人也不知看起来天真无求的人是不是真的天真?”
他的表情太过平静,让人无法愤怒地指着他的鼻子大骂。
青檬又傻兮兮地笑起来,毫不忌讳:“平时看王上睿智精明,也会有把握不透的事?太稀奇了?”
云宫宸渊走近她,亦没有丝毫忌讳:“像帝后,寡人就琢磨不透。”
“是么?”青檬诧异地挠挠头发,“原来我也这么深不见底?那王上以后得多用着心思了,否则在身边养一头随时会发威的老虎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这帝后放心,寡人不怕一头纸老虎。”他嘴角微扬,琥珀色的眼中一片嗜血嚣张与猖狂,与生俱来的王者霸气,充斥着每一个细胞。
青檬怀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决心,仍不服输,也是一脸猖狂,睥睨众生的冷笑,不知死活道:“婉阳一直相信王上的能力。”
青檬啊青檬,这不是一句赌气的话,这是你的真心话,可为什么?只能用这种方式说出来呢?
青檬转身看着被自己弄得乱七八糟的竹简,忽然弯腰行礼:“婉阳实在闲来无聊,所以才来找王上借些书卷,没想到王上又不在,所以没顾及侍卫们的阻拦,请王上责罚。”
虽然是行着礼,但仍然高贵得像一只孔雀,美丽而骄傲。
这是她第一次,正正规规地行礼,今天出乎意料地让他看到她的好多个第一次。
云宫宸渊也一改暴戾,轻轻扶起住她的手柔声道:“帝后可找到想要的书卷了?要不要寡人帮忙?”
一时间,他们装的像一对恩爱夫妻,相互搀扶,同甘共苦,生死与共。
“没有,这些竹简太多了,婉阳也不知道要找什么书。”她实话实说,即使他要怎么怀疑怎么想,随他去吧!
云宫宸渊也装得若无其事,像一个爱护心爱的妻子的丈夫,道:“寡人这里没什么可消遣的书卷,倒是有一些画卷音律,如果帝后有兴趣倒是可以给帝后找两本无聊的时候翻阅。”说着他便要去找书。
青檬一使劲握住他欲抽出去的手掌,冰冷如玉。
云宫宸渊静静地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宛若阳春白雪的肌肤,其实,她是一个有着倾国容貌的女子,像朝阳,生机而浓烈,阳光而美好,让人想忽视都难,很难,其实他从未真正看过她,从未,只怕多一眼,便会记住。
青檬又何尝不是,他琥珀色的眼睛,如果不生气的时候,似深不见底的渊,危险而吸人,让人想不陷阱去都难,而她,早就已经陷阱去了不是么?
青檬紧紧抱住他,淡淡的龙涎香轻轻扑进她鼻翼。
因为舍不得这份香,舍不得这难得的牵手:“同生共死,不离不弃,在我心里你不是云丘的王上,也不是我的敌人,我没有敌人,我只有爱的人,你是我爱的人。”青檬看着他坚定的说,“你是我爱的人,不管你信不信。”说完,她便离开他。
云宫宸渊就那么看着她离去,倔强的绿色,生机的绿色,渐渐变小,最后在转角消失,而耳畔,似乎还回旋她吐气如兰,倔强而坚定的声音,他从未体验过心乱的感觉。
青檬半躺在美人椅,开始加厚衣服了,珠儿在她身上盖上一件绿色披风,她依然不动声色,瞌眼沉思。
珠儿悄悄退回去。
凌姑姑悄声问珠儿:“帝后怎么了?”
珠儿摇摇头:“不知道。”
珠儿紧紧咬住嘴唇,自从从云宫宸渊书房回来,青檬就一直不说话,躺着就躺着,一动也不动。
他们自然不知道青檬在想什么。
云宫宸渊书房里的竹简太多,她除了看到一些关于云丘以往的历史典籍,当下用得上的都还没有看到。
他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也不知道云宫宸渊在想什么,云宫宸渊早就将重要典籍移走,她哪里还有机会看到。
月色如轻浅流水,一泻千里,挥洒在尚阳宫的红砖青瓦上,尚阳宫蜿蜒的回廊在明晃晃的月色下熠熠生辉,一阵秋风轻起,秋叶荡起叶子相互摩擦莎莎做响。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除了秋风作响,秋叶莎莎。
一身青色劲装的身影轻巧灵活地一个凌空翻,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落在地上,轻巧如一片落叶,几许天真,几许认真,几许英气,随着她的起落,带着一阵清浅的劲风,卷起地上薄薄的落叶,落叶腾空而起,在空中打着璇儿,随着她的落地而稳稳落下。
青檬不知不觉间咧着角轻轻露出一抹满意的笑,清浅的宛若盛开的百合,心里不觉像甜甜的糖水。
那日从云宫宸渊御书房回来一无所获,心里烦闷至极,本以为找葫芦娃吵一架心情便会好些,但仍然心塞得很,正想找个能够消遣的法子,这才想起被自己荒废了许久的跆拳道,只是练功时忽然觉得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气流在体内穿梭,她试着运力,竟觉得像是自己学过,于是借着那股气流摸索着练功,竟能得心应手,这对她来说再惊喜不过了,比让她捡到宝还兴奋。
“想不到吃了古人的饭我也能无师自通。”一脸得意洋洋地扒了扒脖子处因汗渍而湿淋淋的碎发,动作有些粗鲁,芙蓉面颊因练功而微红,上面还有一层薄薄的汗珠,宛若春日盛开的花瓣,细细碎碎的水珠轻轻浅浅,直至劲衣领口,调皮而认真,英气而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