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昀不等旺儿回答,便令人把他拖下去拷打,“务必要问出实话才能停下”。
那一排被带来给旺儿认领的丫鬟中自然是没有木瓜的,事实上,听旺儿那般描述,陆昀就已猜出他在胡诌。什么又瘦又白的,事实上大户人家的丫鬟,尤其是姑娘家的贴身丫鬟,自然都要找那平头正脸的带出去才有面子,没有哪个人会像阿林一样镇日带个黑大壮出去——不过也亏了黑大壮是个黑大壮,不然的话还没有这么快洗脱嫌疑呢!
徐芳卿从马厩那边躲躲藏藏的回了自己院子,听闻小郡主午间曾叫自己去用饭,想了一回,便换了衣裳又急匆匆的去了小郡主那里。
小郡主因生气午饭没吃,自然是睡不安枕,这会子又爬了起来,听闻徐芳卿来了,眉头一皱,嘟囔了一句:“这会子才来,也不知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去了!”
徐芳卿进屋一瞧,小郡主倚在内室窗前窄榻的大引枕上,兀自望着院子里的假山出神,便知小郡主此时心情不佳。只是丽儿的事刻不容缓,若是她供出了自己便全完了,便做出一副焦急的样子上前道:“我方才听说丽儿被人带去偏院拷问了,郡主可知?”
小郡主闻言一惊,坐直了身子问道:“被谁带走?要问她什么?”说完便扬声叫下人进来问话。
徐芳卿蹙眉,忧心忡忡道:“听说是在罗姑娘的院子里被人扣下了,然后就不知带到哪里去了。”
小郡主立时柳眉倒竖,从窄榻上站起身叫道:“反了天了!她竟然敢扣我的人!”见几个丫鬟陆续进了屋,便又将注意力转移过去,叱问道:“丽儿到底是偷懒去了还是叫人带走了?你们好啊,都敢合起伙儿来骗主子了!”
几个丫鬟都苦了脸,忙跪下道:“是世子爷吩咐下来的,奴婢们不敢不听啊。”
郡主哼了一声,知道哥哥历来对下人们不假辞色,她们都害怕世子甚于害怕郡主,便道:“等我回来再跟你们算账!”
在园中抓了一个经过的侍卫,小郡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逼问出丽儿的所在,随手招了几个花园里的粗使婆子,命她们跟着自己,便杀气腾腾的朝着那边去了,徐芳卿自然紧紧跟在她身后。
一时到了那个偏僻的小院儿,世子与陆昀都暂时离开去用午饭,只剩了一些侍卫在院里院外守着,都被郡主呵斥退下,风风火火的带着徐芳卿硬闯了进去。
丽儿之前跪了许久,挨的鞭子也不少,这会儿正独自一个暗暗悔恨,悔不该一时大意就听了徐芳卿的话,且此事做得极不圆满,旺儿不知就里,想必很快就会被发现这里的蹊跷,到那时……不由得越想越怕,连身上疼痛也不再有什么感觉。
小郡主刚一进屋,就被扑过来的丽儿吓了一跳,定睛一看,不由大惊,怒道:“是谁打的你!怎么就伤成这样?!”
丽儿泣不成声的伏在小郡主脚下,道:“郡主救我……”
一旁站着的几个侍卫都低了头,外边已是有人赶紧去寻世子和睿郡王,这边只要尽量拖时间就行了。可是说来简单,若是小郡主硬要把人带走,他们又有什么法子呢。
不等小郡主问话,徐芳卿先道:“听闻马厩里的几个小厮都被传来问话,有个叫旺儿的已是被问得晕了头,通通招了出来……”
丽儿闻言惨然失色,抬头望向徐芳卿,又恨又惊。
徐芳卿站在小郡主身后,看向丽儿的眼神有着悲悯之色,趁无人注意,向她无声的说道:“现在招供,我保你无事。”
丽儿看懂了徐芳卿的意思,低下头来掩住了愤恨的神色——若是把徐芳卿咬出来又如何,且不说她会不会惹上麻烦,自己就绝对少不得被打死后扔去乱坟岗子的结局;若是把罪过揽在自己身上,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要是真的免不了一死,到那时定要把徐芳卿的所作所为喊出来,让她也不得好过。
主意既定,丽儿伸手拉住小郡主的裙角,哭道:“姑娘救我……我实是没想到谢姑娘的马会癫狂至此,我只是以为那草是令马兴奋的,若是谢姑娘的马吃了那些草,就会跑得更快些,也好把罗姑娘比下去,教郡主高兴。”
小郡主本来在纠结自家园子里的事自己都搞不清楚,怎地徐芳卿一个客人却好似主人似的什么都知道呢,却听丽儿竟是三言两语招认了罪行,不由气得两眼冒火。只是转念一想,丽儿素日虽喜欢掐尖要强,但是伺候自己是极用心的,为了这偶尔一次出城的机会还特意向府里的厨娘学了些手艺,山中野菜经了她的手做出来别有滋味。想起丽儿素日做的野菜,郡主突然饿了起来,心里也莫名软了下去。
徐芳卿叹气道:“丽儿你怎的这般糊涂呢!还好现下没出什么事,若是出了事郡主定然不会饶了你的。”
小郡主便接口道:“瞧你素日也是个伶俐的,怎么竟这般蠢。”
丽儿听得郡主口气大为缓和,心中狂喜,却不敢喜形于色,只是仍旧伏下身软声哭求道:“求郡主救命……”
小郡主看见丽儿背上的鞭伤累累,反而起了护短的心,便硬声硬气道:“你这便跟我出去,我看有谁敢拦?!”斜眼看了看那几个始终低着头的侍卫。
丽儿喜极而泣,忙谢过郡主大恩。
徐芳卿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附在小郡主耳边说了几句话,小郡主深觉有理,又改口道:“如今你浑身上下都是伤,不如出去几日静心养伤,等你伤好我再遣人来接你。”
丽儿正害怕跟着郡主回去之后又被世子抓回来,闻言更是毫不犹豫,连连点头。
几个侍卫阻拦不及,丽儿被粗使婆子连扶带抬的送出了小院儿,径自上了一辆平头马车,只马夫一人驾着车,鞭子一扬便驶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