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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正欲冲进大金鹰里面,急急的沿着楼梯爬上大金鹰的最高处,我的手机铃声却唱了起来。

我急急的掏出手机一看,竟是杨娜打来的。

一定是她终于打听到青梅的消息了。她也一定是打听来的青梅的消息。不然,她早就该打电话告诉我了。我是那么了解她,我深深的知道,她即使在吃我和青梅的醋,吃醋得咬牙切齿甚至痛不欲生,她也分得清熟轻熟重,在关键的时候抛弃个人恩怨,而顾忌别人的安危,不惜任何麻烦替我打听青梅的消息并且在第一时间告诉我的。

我急急的按下接听键。

她果然是给我带来青梅的消息的,我刚把手机放到耳边,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在那边急急的道:“改之,找到青梅了吗?我终于打电话查到了青梅的消息,当然消息并不一定可靠,但如果你还没找到她,你可以去南山大金鹰下正对面的四月春农家乐看看。这消息是从莺歌燕那里知道的。我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莺歌燕,就是公司里最爱传别人绯闻的那个女子,公司里大多数人的绯闻都是从她口里得来的,大家都叫她狗仔莺莺。”

我道:“谢谢。”

这句“谢谢”说得极感动,感动得几乎要热泪盈眶。

我不知道我是因她而感动,还是因有了青梅的消息而感动。

我急急的挂断电话,我顾不得和杨娜多说,我得和依人急急的赶去四月春农家乐。

挂断电话的那一瞬,我听到她还在那边道:“改之,青梅纵然要紧,但你首先要注意好自己。”

竟是说不出的对我的担心和关切。

我眼里便真的有热泪涌出来了。

我和依人急急的下山,又急急的上车,急急的开着车四处寻找打听,可大金鹰山下正对面竟分散着太多的农家乐,竟一时怎么也找不着。我们打听的人要么是不知道,要么是知道却因自家也是开农家乐的不高兴别人抢了自家的生意,都一律对我们摇头。

正在我们焦急万分却又找不着地方的时候,我又接到了一个电话。

这次不是杨娜打来的,尽管先前我挂断杨娜的电话时,她似乎还有千言万语没有说完。她也似乎知道这远远还不是长话畅谈的时候,她把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担心而关切的深深嘱咐。

这次打电话来的是春花。

春花也是给我带来青梅的消息的。

她也是才打听到就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来了。

她的消息也来自从电话里得来的别人的传言,至于这传言的创始人是不是莺歌燕她自己都不知道,但她却给我带来了比杨娜更详细一点的消息,那就是四月春农家乐旁边靠着二月天和三月福,只要我们看见这两家农家乐也就等于找到四月春了。她还更进一步道,好像不是青梅一个人去的,是跟着一个男人。男人五十岁左右,挺着啤酒肚,气宇不凡的成功人士脸庞,开着宝马车,最昂贵的那种宝马车,在重庆不出十辆的那种,很引人注目的,你只要在路边看到那样的宝马车,也就说明离四月春不远了。

末了,她还在那边问:“改之,青梅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要这么急急的打听她的消息找到她?”

没等我回答,她就又道:“要不要我也立时赶过来,我们一起去找她?”

竟如杨娜之前一般担心而关切,担心关切青梅,更担心关切我。

我摇摇头,道:“不必了。”

然后,没再多说一个字就挂急急的挂断了电话。

我倒不是担心春花在电话那边纠缠不休,此时此刻,春花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凭我这么着急也知道不是纠缠不休的时候。

我是不能再耽搁,我感觉已经耽搁得太久了,我都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挂断电话,我们没前行多远,转过一道弯就看到了二月天和三月福两家农家乐,在它们不远处果然有家更别致颓废一点的农家乐,大门上用红漆草书着“四月春”几个字。

在四月春旁边的马路边一前一后停着的却不只有春花在电话里描述的那种极特别极昂贵的宝马车,还有另外三辆宝马车。

这三辆我似乎都曾见过。一辆像是那个曾对我充满敌意,却又偏偏在被他叫作“洪叔”的老头带着人挟持我到僻巷要对我下毒手时,奇怪的救了我还声称是报答我很装B喜欢把自己打扮成周润华或《黑道学生》里的九哥的豪门公子的。另一辆像是那个被我和朴丽在沙坪公园附近的大街上玩笑时,一不小心撞了高挺的丰ru,却非但没和我成为敌人,反是因我在她被扒手行窃时出手相助,主动做了我的姐姐,并送了她家少爷一身还未穿过的高档名牌给我的寂寞贵妇的。

如果,没有最后一辆,农家乐的老板一定会喜笑颜开,感觉财运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今天绝对是他开业以来贵客最多的一天,已有了两辆宝马车的贵客入住,更何况,现在依人又载着我开着宝马车而来,似乎又像是要下车直奔他们家的样子。

可现在,有了那在我们之前到来的最后一辆宝马车,里面的情况就一定完全不一样了。

那最后一辆,不是别人的,正是寒香的那辆。

不用脑子去想,我也知道寒香带着文文和雪儿的爸爸已找到了四月春找到了寒香。

只是不知道,她是也如我们一样几经周折刚刚找到,还是已找到了一段时间,早就在里面和青梅发生着剧烈的冲突。

不过,幸好,青梅不是一个人,跟她一起的还有那个挺着啤酒肚年纪大得可以做她的父亲的男人。

虽然那个男人只是背着家中的母老虎和青梅偷偷摸摸,但从那次在有着秋水的孤坟的荒郊的桃林里见到他的情景,我知道他对青梅还是有几分认真的,在寒香和雪儿的爸爸欺负辱骂甚至更过分更严重的对付青梅时,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凭他高大健壮的身躯,无论寒香有多恨多痛多狠以至歇斯底里如泼妇但到底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子,又无论子扬对她有多么巴结谄媚尽力做她的帮凶但到底空有帅气的外表中看不中用是没多少力气的,更加之文文本就如我一般秀气柔弱且没有我比任何男子都刚强的内心本就不想助长寒香伤害青梅的气焰,对付起他们三个来他肯定是绰绰有余的,有了他的保护,青梅自然暂时不会有多么危险,最多不过是被寒香乘口舌之利,给些言语和唾沫上的伤害罢了。

但我还是急急的赶了进去,不亲眼见到里面的情况,我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

奇怪的是,里面并没有半点争吵。

但里面应该争吵并且争吵得很剧烈才对,就算青梅保持沉默,寒香也不会允许整个农家乐沉默的,她一定会嚷嚷得所有人都知道。就算她不认识那个和青梅一起来的老男人,但只要那个老男人站出来阻止她,她就可以猜出青梅和那个老男人的关系。

极不正当的关系,跟她曾经在解放碑瓶梅公司总部楼下嚷嚷得所有人都知道的青梅和她的父亲的见不得人的关系一样。

越是寂然无声没有半点争吵越是反常越是让我和依人都大感不安。

我们的脚步更加急而匆忙。

走进四月春的院墙,却并没有一个人来迎接。

我们也曾于夜色下看到主人模样的一对穿着朴素长相憨厚的老夫妇,但他们只是看了看我们,连一声招呼也没上来打。

不是他们不愿意上来打招呼,是他们根本不能。

他们被两双阴鸷恶毒的眼睛盯着。

是洪叔和子扬的眼睛。

更何况,我们紧张的神色看上去也不像是来住宿的,倒像是今晚这些让他们农家乐不得安宁的招惹不起的豪门的同伙。

果然,那几辆宝马车都被我猜中了主人。

农家乐的堂屋里,没有开灯,只有满室烛影摇红。

烛光中,我不但看到了青梅,看到了那个和青梅偷偷摸摸的挺着啤酒肚年纪大得可以做青梅父亲的男人,看到了寒香,看到了文文,看到了子扬,看到了洪叔,看到了那个很装B喜欢把自己打扮成周润华或《黑道学生》里的九哥的豪门阔少,还看到了那个被我和朴丽在沙坪公园附近的大街上玩笑时一小不心撞了她挺拔的丰ru后来认了我作弟弟年纪却和我妈妈仿佛的寂寞贵妇。只是我没有看到常随贵妇一起出入的保镖兼司机文哥。

屋子的正中摆着一张圆木桌。

木桌上是一个巨大的生日蛋糕,二十多根细小的红烛插在蛋糕上,满室摇曳的烛光就是由它们发出。

我这才记起,今天是青梅的生日。

从前,无论儿时还是少年,青梅的生日都是和我们一起渡过的。

那时,没有这么大的生日蛋糕,没有这虽然颓废却别致的砖墙的农家乐。

那时是在我们家或她们家的破败的小木屋的堂屋里。

但那时面对小木桌上那小小的蛋糕,我们烛光辉映下的笑容是多么真实而美好,空气是多么Lang漫而温馨,我们没有太多的奢望,我们在她闭上眼睛虔诚而天真的许愿时,也跟着许愿,只愿年年有今朝。

然而,时隔多年之后,在重庆这个属于别人的城市里,我的生日那天她没有忘记,今天是她的生日,我却忘记了。

然而,虽然桌上摆放着那么大的蛋糕,蛋糕上摇曳的烛光是那么温馨美丽,她脸上却并没有从前那般真实的笑容。

也许,她应该真实开心的笑的。

也许,她身边那个老男人也是要带给她开心的笑,才和她一起上南山并选择了这本不该有人打扰的农家乐陪她过生日的。

如果,不是后来突然闯入这些半点也不像是来给她过生日的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