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叹气,接过茶杯呷了一口,乔嬷嬷赶忙把茶杯接了过去。
“若是没看透,又怎会存了和离的心?”高氏只觉得自己的心情,跟刚喝进嘴里的那口茶差不多,苦中带涩啊!
颜十七道:“父亲总想着一碗水端平,殊不知不偏就是偏了。但他那人也并不是没有底线的。把姨娘扶正这种事,他应该是做不出来的。何况,娘亲以为,那范姨娘这番进去,还能跟范氏一样活着出来吗?”
乔嬷嬷道:“姑娘说的在理!但老爷要把十八小姐和五少爷记在主子名下这件事,主子也千万别松口。老奴逾越,说句不中听的话,那俩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只怕,将来出继到大房,大房那边也消停不了呢!”
颜十七冲着乔嬷嬷竖起了大拇指。
高氏打掉她的手,“这事由我来出面,你可别掺和啊!”
颜十七耸耸肩,“我才不掺和呢!娘亲心中有数就好!既然已经准备好了,那就以不变应万变吧!我好像有些饿了,有没有好吃的?”
高氏一听,哪还坐得住,起身就要亲自去厨房。
被乔嬷嬷拦了下来,“太太陪姑娘说说话!老奴去去就来。”
没多会儿,就准备了一桌子饭菜来。
高氏便派了人去前院喊颜如松来。
娘仨围着桌子而坐。
颜如松欲言又止。
颜十七道:“父亲喝上药了?”
颜如松这才打开了话匣子,“重新请了大夫来,重新抓的药,已经喝上了。刚才厨房送去了粥,喝了小半碗,这会儿睡着了。”
高氏就看了乔嬷嬷一眼。
乔嬷嬷就只是笑。
没和离之前,那还是姑爷,总不能饿着了,何况还病着。
正吃着饭,幽草进来,怯怯的禀告道:“颜府来人了!”
颜如松和颜十七就一起看向高氏。
高氏筷子碰了下盘子,响声清脆,“吃饭!”
兄妹俩便赶忙低头吃饭。
一刻钟后,盘子碗的都撤了下去。
颜如松想去前院,也没敢动弹。
颜十七就更是无聊的抠手指甲玩。
高氏见兄妹俩这样,心里暗暗的好笑。把幽草喊到近前,“来的是谁?”
幽草道:“十八小姐和五少爷来了!”
高氏面上沉了沉,看向颜十七。
颜十七则看着颜如松,“哥哥,刚才说父亲睡着了?”
颜如松点头,“是啊!我让折竹在边上守着呢!”
颜十七笑着对高氏道:“娘亲,父亲以前睡觉的时候,可警醒着?”
“一向浅眠!”高氏唰的起身,“那就去看看吧!你们俩都来!也好看看你们弟妹的嘴脸。”
兄妹俩交换了个眼色,齐齐跟上了高氏的脚步。
高氏选在了前院的厅堂见颜十八和颜如柏。
与之相连的里间里,颜秉正正在睡着。
颜十八穿着一件大红色斗篷进屋,脱下来,露出一身玫红色的裙袄。
颜如柏脱掉兔皮大氅,里面是宝蓝色的锦袍。
这姐弟俩的穿着还真是鲜亮啊!
只是面上鼻青脸肿的,看着很是不善。
两人进门也不行礼,颜如柏更是一脸桀骜的瞪着高氏。
高氏端坐在主位上,面上无波,“你们的房间我都使人打扫好了。正准备派人去接你们了。没想到,你们倒是自己来了。倒是省了我的事了。这就让人带你们先去看看房间吧!”
“谁稀罕!”颜如柏呛道。
颜如松拉了脸,“见了嫡母竟是不行礼了吗?这是谁教你们的规矩?”
颜如柏突然哈哈大笑,“她算哪门子嫡母?她也配!”
“有违孝道!”高氏道,“乔嬷嬷,上去掌嘴!”
“你敢!”颜如柏叉了腰,“我现在是大房的嫡子,跟你们没关系。”
乔嬷嬷迈出去的脚步就又缩了回来。
有的时候,教训一个人,是为他好。
不想教训了,恐怕也就预示着那个人无药可救了。
高氏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喝茶,“依照大顺律法,你能不能成为长房的嫡子,好像还得我点头才算的吧?”
没有原父亲母亲的签字画押,所谓的出继当然就是不成立的了。
这也是大顺律为了保护原父母的权益而设定的。
颜十八猛的扯了颜如柏一般,然后扑通跪倒在地,“见过母亲!”
颜如柏却只是后退了一步,依然昂首挺胸的站着,坚决不肯行礼。
高氏却也不说让颜十八起身,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你们出继的决心这般强烈,有考虑过你们父亲的感受吗?他可同意了?”
颜十八道:“父亲并不是只有我和柏儿两个儿女。”视线在颜如松和颜十七身上溜了一圈,“我们毕竟只是不起眼没有地位的庶女庶子,在父亲心里本就可有可无。他若真的心疼我们,就该清楚怎样子才是对我们最好的选择。”
“可有可无?”高氏嗤笑,“这十四年来,究竟你是可有可无的,还是十七是可有可无的,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
颜十八自行从地上站了起来,“我只知道,从我有记忆起,就一直都在忍受颜十七的傻气。就因为她的傻,我不能在莒州的权贵中抛头露面,就因为她的傻,我在莒州没有交到朋友。父亲不也没把她掐死不是?”
“放肆!”颜如松厉喝。
“啪”的一声,高氏手中的杯子就掼在了颜十八的脚下,“你们这般的目无尊长,长房大太太知道吗?你们父亲知道吗?”
颜十八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吓的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