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我之前锁住了少主的心脉，不然这么重的伤肯定性命不保。”齐忠看着床上毫无血色的冷熠寒，仍是后怕不已。
锦瑟收起金针，点点头道：“虽是如此，还是需要长时间的调养，本来寒毒还未全解，现在又受了这么重的内伤……”锦瑟抚着冷熠寒的脸颊，心疼不已，他为了自己，用了没有后路的办法，赌上了性命，只为她争取获救的时间。这样的付出，她如何回报？这样的深情，她又如何辜负？
锦瑟回头问齐忠：“刚才我让你去看一下二少爷，他怎么样？”她还是放心不下。
“飞刀插的较深，再加上回来的路上行走时血液运行，蚀骨粉已经侵入了腿骨，属下用了清风玉露，不过估计还要剧痛几个时辰。”齐忠答道，“属下先去煎药。”说罢离开寂园。
胸口的剧痛将冷熠寒惊醒，但是睁开眼看到了床边的锦瑟，故作轻松的笑笑，想开口说话，却剧烈咳嗽起来。
锦瑟拭去他嘴角的血痕，轻抚他的胸口，柔声开口：“什么都别说了，先好好休息吧，嗯？”
冷熠寒平复一下，缓缓开口：“对不起……”眼角挂着晶莹，心口也被自责闷闷压着。
锦瑟突然无法自控，眼泪止不住的落下，他居然还在说对不起……
看到锦瑟的泪水，冷熠寒心痛加剧，更加慌乱的开口：“锦瑟，是我没办法保护你……对不起……”她该对自己很失望吧，想到此，胸口的腥甜几乎不可遏制。
锦瑟泣不成声的开口：“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说对不起……”
冷熠寒强忍着翻上的痛楚继续道：“我恨我自己，那天我说，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不受任何伤害，可是我居然让你落入了那样的险境。”想起锦瑟可能会遇到的危险，心已经要痛到撕裂，“我恨我自己，即使用我的命，都保护不了你……”眼角的泪水慢慢落下，“我更恨我自己，明知道我做不到，我居然还是自私的想留你在我身边……”冷熠寒闭上眼睛，泪水继续滑落，他恨着自己，身上的剧痛反而会让他好过一些，自己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
锦瑟紧紧握住他的手，深深开口：“我不是说过了吗？除非你赶我走，不然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啊……”
冷熠寒避开她的眼神，轻轻说：“也许我不该那么自私……”她那么完美，她温暖的笑容，温暖的怀抱，本就不该去奢望的，自己能给她什么，甚至都无力保护她的周全……强留她在身边，这就是自己所谓的爱吗……
锦瑟强制转过他的脸看着自己，紧紧看着他问道：“我要你看着我说，你是不是要赶我走？”泪水盈满眼眶。
冷熠寒痛苦道：“如果再发生一次这样的事情，我会恨死自己的自私……”心底痛楚扩散，宁愿给她自由，宁愿自己痛到死掉，也不愿再让她经历这样的恐惧和伤害。
锦瑟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句说着：“如果用自己的生命去换我的毫发无损也叫自私，那我也自私一次，你为我受了这么多的痛苦，可我还是自私的想要留在你身边，赶都赶不走。”
冷熠寒握起锦瑟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着，落下的泪水似乎也不再酸涩。
锦瑟挂着泪痕轻轻一笑，嗔怪道：“不许再这样说自己！听到了没有？”
冷熠寒轻轻点点头，有她这句话，有她这样的笑靥，足够自己豁出性命去为她。
冷熠寒终于沉沉的睡去，锦瑟帮他盖好被子，轻轻拭去他额上的汗水。
院里传来碰撞的声音，锦瑟走出寝室，冷熠诺正扶着石桌从地上站起，右腿仍无法用力。
锦瑟跑过去将他扶着坐在院中石凳上，首先打破沉默：“你腿上的伤好点了吗？”
冷熠诺点点头答：“我的伤没事，我来……是想看看大哥怎么样了。”虽然右腿仍然痛的麻痹，虽然额前已经沁出汗珠，虽然刚才右腿碰到花盆摔倒时的剧痛让他脸色发白……
锦瑟看在眼里，佯装不知，只是回答说：“齐叔之前锁住了他的心脉，所以不会有性命之忧，只不过伤的很重，可能要调理一段时间。”
冷熠诺松口气，两人再次沉默着。
冷熠诺纠结着开口：“对不起……”
“什么？”锦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冷熠诺继续道：“对不起……是我没有想到凌云峰，所以去晚了，害大哥伤的这么重……”腿上的伤虽然痛，但是不及看到她的泪水那般痛彻心扉，她脸上的泪痕还未干，是担心大哥的伤吧，冷熠诺更加自责。
锦瑟突然将自己的情绪宣泄而出：“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在跟我说对不起……”
冷熠诺心里一痛，尽力安抚她：“如果不是因为冷家堡，你也不会……”
锦瑟直接打断他的话：“那又怎么样？我现在毫发无伤，而你们呢？一个在里面差点丢了性命，一个在这里伤成这样，还不都是因为我……”她蹲在地上，泪水再次决堤般流下。
冷熠诺看着她崩溃的泪水，心痛到极点，抬起手想要抚上她的发，却又缓缓收回，眉头紧紧皱起，眼睛里充满晶莹，看着天空缓缓说：“因为我们都知道，如果你受到一丝伤害，我们都会比现在还痛……”
冷熠诺扶桌站起身，腿上的痛使他身体轻微颤了颤，不发一言转身打算离开。
锦瑟挽起他的臂：“我扶你回去吧……你的右腿不能再用力了……”虽然知道不能靠近，可是看到他连站立都那么痛苦，如何走回去？心疼的感觉没有办法忽略。
冷熠诺心下一痛，轻轻抽回手，淡淡道：“没关系，我的腿已经好多了，你还要留下照顾大哥……”接着踉跄着前行，心里的痛更加令人窒息。
“诺……”锦瑟不由自主喊出，她看到了他的痛，他越来越差的脸色。
锦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走上前扶着冷熠诺慢慢走出寂园。
只一个字，冷熠诺如被电击一般，再也无法推开。他的心从来都由不得自己放肆，只能压着，藏着，可是在伤痛中，在自责中，他惦念的还是她。看到了她的泪水，他所有的痛楚都附在了心上，好痛！
将她推开，已经用尽了所有的气力，不是不贪恋她的气息，而是不想让她再为难。
一路上，锦瑟何尝不知道，他的痛，不只在腿上，更在自己的身上，自己根本做不到残忍的对他不闻不问。
锦瑟搀着冷熠诺回到锦园，扶他坐在床上，蹲下查看他的伤势，才发现腿上缠着的绷带早已被血浸湿，想必在刚才的碰撞中又挣开了伤口。
冷熠诺别过头闭上了眼睛，他不想让锦瑟看到这些，他在此刻也没有勇气再去看锦瑟的眼神，因为他怕看一眼就会沦陷。
锦瑟红着双眼，但是始终不肯让眼泪落下，沉声说：“你总是说你不痛，你很好，可是事实总是相反，你知道这样……关心你的人会有多痛？我知道我已经没有资格为你做什么，可是……我还有资格关心你。”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锦瑟帮他重新处理好伤口，“所以……不要对自己这么残忍，好好照顾自己……”说罢离开了锦园。
回寂园的路上，锦瑟终于放任眼泪爆发，有时候她恨自己的冷漠，有时候她也恨自己的放纵。
一进入寝室，就听到了冷熠寒的呓语：“不要……不要……”他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双臂环着双腿，不停颤抖。
锦瑟快步走到床边，轻轻抚着他的身体，温柔的出声：“没事了……没事了……”
冷熠寒似乎感觉到了锦瑟，慢慢恢复平静，睁开双眼，看着锦瑟为他轻拭脸上的汗水。
冷熠寒抬手抚摸锦瑟的脸庞，心疼不已，柔声说：“怎么又哭了？不用担心我，我已经觉得好多了……”
锦瑟拨开他额前的发，道：“脸色这么差，还好多了……”
冷熠寒虚弱的笑笑，问道：“其他人都没事吧？”
锦瑟心一沉，转而平静道：“二少爷腿上中了飞刀，已经处理过了，应该很快会没事。”
冷熠寒松口气喃喃道：“这就好……”接着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