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做戏,看谁害谁

又是云氏?

“她去你那里做什么?”

“昨天下午,云姨娘说是祖母给我炖了乌鸡汤给我过来送汤,我终于去了一趟茅房,她就房中给我整理书籍,我晚上再看到那本账册,就发现有被改过了。”

侯文煜慢腾腾的说着,这会儿说起来他自己也觉得奇怪,好像这中途进过他书房的人只有云氏。

“也就是说,中途云姨娘自己呆在你的书房,没有旁人在?”

“有,丫头在门外守着。”侯文煜忽而也开始警惕起来,“二姐,你是怀疑云姨娘?”

“我怀疑她做什么我就是怀疑你,你说说你,那账簿在我手中还好好的,怎么可能到你手里就变了样子!”侯飞凰气的大骂了一声,就见那侯文煜赔笑的脸也僵住了。

“二姐你这话就说的过分了吧?谁能证明你将账簿拿过来的时候是好的没有改过的呢?我看你分明是看不惯我进铺子吧!”毫不示弱的反击,侯文煜的脸上也没有丝毫退让。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要是想改账簿,我直接不教你就是了!”侯飞凰将房中的茶盏猛的摔在了地上。“好了,你竟然这样说我,既然如此,那你自己去同掌柜的学吧,你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

这书房里头原本还是平静的,一时间声音就大的震耳起来,里面的吵闹声一声接着一声丝毫没有停下的痕迹。

子月守在门口也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小姐忽然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便抬脚进去看看能不能劝。

子月前脚刚进来,凰园外一个脑袋便探出了头,一脸奸笑的朝外头跑去。

“小姐,你们怎么了?”

侯飞凰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仍旧同侯文煜大吵摔东西,一壁又小声说道,“你去门外守着,若是待会儿老夫人云姨娘过来,就赶紧过来通知。”

子月不解,但还是听话的走了出去。

房间内,侯飞凰同侯文煜仍旧以各种难听的话对骂着,无雪在一旁替二人收拾方才摔掉的东西,又将侯飞凰让她拿的账册拿了出来摊开在书桌上。

“小姐,来了来了!”

直到子月的声音在外头响起,这二人才迅速收敛了吵架的话,侯文煜有些不自在,“二姐,你这是什么办法,当真是云姨娘要挑拨我们吗?”

“不是她还能是谁,我看我这凰园里都进了她的人了。”

侯文煜咬了下唇,听得门外的脚步声渐渐逼近,连忙听从了侯飞凰的吩咐,赶紧在书桌前坐了下来。

“二丫头!”老夫人的吼声自房门外传来,在门内就能听到她不顾丫头的阻拦,强行将房门推开,但推开门看见的一幕,又令老夫人有些奇怪。

侯文煜正襟危坐在饭房间内的书桌前,侯飞凰正站在他的旁边教他看着面前的正本对账,莫说没有谩骂,连一句大声的话也没有对侯文煜说。

老夫人不由看了身后的云氏一眼,就见云氏让她进去问话,“二丫头,祖母听说你方才同文煜吵架,都吵的摔东西了,有这事?”

“祖母你说什么呢?你看看我这房间里,有摔了东西吗?”侯飞凰笑着回应道,“你问问文煜,我同文煜吵架做什么?”

“是啊祖母,二姐今日特意唤我来,教我如何对账,把之前被篡改过的账簿重新整修呢。”侯文煜坐在木椅上也一本正经的答道。

这话无疑令老夫人眼中的疑云又多了几分,不禁有些不悦的瞪了一眼身后的云氏。

“可,可方才丫头从这里路过的时候,确实听到这房间里有砸东西的声音啊,二小姐。”云氏连忙解释,生怕老夫人不待见自己。

“那是我喝水的茶杯不小心打碎了,二姐已经重新给我上了一个了。”侯文煜执起手中的青花瓷茶杯笑道。“对了,姨娘怎么你会这么清楚?”

“哦,妾身方才的丫头从这里路过听到声音就来告诉妾身,妾身一急就去喊老夫人过来看看了。”云氏有些不自然,到底是自己理亏,声音也没有往日的大了。

“姨娘你觉得奇怪为何不自己过来看看呢,祖母早晨才来了我这里一趟,西苑过来也不近,大早上的你也不让主母休息休息。”侯飞凰慢悠悠的说道。撇到老夫人不悦的容色,她也确信老夫人对云氏已经有看法了。

“妾身不是怕以一人之力难以劝阻吗?”云氏有些尴尬的道,“没事就好,是妾身多事了。”

“二丫头,既然如此你继续教文煜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老夫人也年纪大了,让一旁的叶氏扶着自己就准备出去。

云氏一见也连忙伸手过去扶着她另一边,却被老夫人甩了甩手,将她去扶的手甩开。

云氏的笑容僵在脸上,背对着侯飞凰令人看不清她的神情,也看不清她脸上的杀意一闪而过。

待云氏走了,这里侯飞凰同侯文煜也就都各自松了口气。

“二姐,真的是云姨娘吗?”似还不敢相信,侯文煜的看着外头的天色一脸正色道,“云姨娘对我很好啊,我在铺子里或平时有什么不懂需要帮忙的地方,总是云姨娘给我操持。”

“她若是不如此,你会信任她吗?”侯飞凰上前两步坐了下来,用新上的茶杯自己倒了杯茶,“文煜,信不信由你,总之你如今也看到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提醒你日后小心她一些。”

“是,二姐我知道了。”侯文煜容色有些复杂,云氏的确太值得怀疑,但私心作祟,他还是觉得云氏对自己很好。

“小姐,三少爷好像不太信你啊。”子月看着侯文煜缓缓走出凰园的大门,在身后嘀咕道。

“罢了,随他去吧。”侯飞凰捏着茶杯的手叹了口气,“总有一天他吃亏了就知道谁才是恶毒的人了。”

是夜,侯飞凰白天里忙得要命,到了晚上才终于有歇息的时间,她正要合衣躺下,就听得侯府门外传来一阵正妻的脚步声,紧接着有熟悉的声音头透过凰园外传了过来。

侯飞凰一愣,子月还没有去开门,就已经有人将凰园外的院门撞开,而后在外头大喝了一声。

“给我进去搜!”

侯飞凰大惊之色,刚要从床上下来,就看见自己的门也被外头的人一脚踹开,紧接着四周的房间都开始响起了搜的声音。

“怎么回事!”

侯飞凰看着那个站在屋外的人,秦央!

竟然又是他!他身后正站着大队人马,粗略一扫也足足有上百人,都穿着官府一个个神情肃穆。

见有人要冲进自己的闺房,侯飞凰登时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砸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令这些人稍稍停住了脚步。

“秦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秦央一身青色朝服长身玉立,面上带着几分不容置噱的威严,他屹立在门口大声斥道,“太平侯意图谋反,有策反者声称将谋反铁证同太平侯私人锁所制的龙袍藏在你这,本官奉太后之令搜查侯府!”

“窝藏谋反铁证?”侯飞凰立即就想到云氏,白天里她同老夫人来了一趟,因为她同侯文煜做的那一场戏,莫不是这就等不及要杀了自己了?

“是,二小姐,还希望你配合秦某。”秦央面无表情的说道,那双往日泛着柔情的桃花眼此刻也只有一片冷色,“否则,动气手来可就不好看了!”

侯飞凰惊的后退两步,想再同秦央理论,秦央一摆手却令人一窝蜂的冲进了她的院子里,这大院之中登时响起了叮叮当当的翻找之声。

“秦央!”

侯飞凰言语之中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她自然知道,如果没有准备他不可能会带这么多兵马前来搜查,只怕秦央如今效忠太后,连云氏也成一伙的了。

“二小姐,多有得罪!”

秦央看也不看她,直接跟着进去的士兵进了身后她的闺房。

无雪同无霜正在里头拦着,可拦也拦不住没有命令也不敢同那些人动手,只护着自家小姐一些贵重的首饰。

“小姐,怎么办?”清泉青海在外头的身影也被惊动,里头仍旧不停的传来官兵翻找之声,侯飞凰眼中敛了几分阴霾,看着一群人都往自己的闺房里冲,心中也已有大概。

不出一刻钟的时间,那为首的士兵就已经冲出来禀告,“秦大人,找到两箱东西!”

侯飞凰心中一紧,也连忙跟着那人一起走进屋内,就见她的木床下头,木床已经被人移开,地面上被人打开一片隔板,在那隔板下又两个大木箱赫然放在里头。

“开箱!”

前头两名士兵迅速蹲下身,用铁锤将那木箱上的锁链砸开,而后将盖一掀开,这整个房间内登时就被珠光宝气所填满。

饶是见过珠宝无数的侯飞凰一时间也愣在那里,看着那两个木箱之中的瑰宝,除了一箱子奇珍异宝以外,另外一箱子惹人注意的东西就更加值得深究了,光是箱子嘴上面放着的那一件明黄色的龙袍就让人心中一凉。

“二小姐,你包庇侯爷,同他狼狈为奸,作何解释?”秦央面色不悦的盯着她,指着面前这两箱东西大声道,“物证俱在,此物我会呈交上奏给太后,还请二小姐跟我走一趟。”

他说着话,身后已经有两名侍卫一左一右的走到了侯飞凰的身边,看样子,她也是非走不可了。

侯飞凰即是心中再气再恨,可两个大箱子竟然挖坑藏在她房中这么久居然不知道,她心中莫名有些后怕。

“二小姐。”秦央又重复了一句,带头往出走去,那两名侍卫也直勾勾的注视着她。

“小姐。”无雪在身旁喊了一声,复又抬头望着秦央,“秦大人,单凭这两箱东西你就要说我家小姐是同谋吗?再说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侯爷有谋反之心?”

无雪的问话太强势,但毕竟只是一个侍女,秦央只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并不打算回答,“二小姐,有什么话,还是等你到了太后面前再解释吧。”

说着轻轻摆了摆手,两旁的侍卫立即上前一左一右的将她拉着往外头走去。

“你们干什么!”无雪跟在身后想冲上去一起跟着去,却被那一群士兵拦住,无霜在后头干瞪眼。

“怎么办?”无雪哭丧着一张脸,完全没了主意。

倒是青海眼神像蒙了一层灰,但依旧精神奕奕,“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凰园外,侯飞凰刚同秦央出来,就见前头云氏扶着老夫人急匆匆的赶来,看着几人将侯飞凰押住,老夫人登时急的冲了过来。

“这是做什么,二丫头,他们要带你去哪儿!”

到底是侯府的老夫人,秦央也不敢无礼,只低头道,“冒犯老夫人。”

无雪一见前头有动静,立刻就从凰园里冲了出去,“老夫人,秦大人污蔑我们小姐偷藏谋反之物,栽赃我们小姐!”

“你这丫头,话可不能乱说!”秦央脸色登时也严肃了起来,“老夫人,下官在二小姐的床下搜到的东西,物证聚在,这一箱子的珠宝和龙袍玉玺,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二小姐同侯爷有谋反之意,勾结在一起吗?”

老夫人登时脸色大变,急的后退了几步,云氏连忙在一旁扶着她,大声道,“秦大人你这话可要讲证据,如今我家老爷不在家,若是我家老爷回来,你再这样说,我家老爷定不会放过你!”

秦央冷哼一声,“安定侯放过本官也罢,不放过本官也罢,这总之是本官今日查到的事实,我秦央做的事对的起天地对得起良心,证据都在,若是老夫人不认同,就到官府去鸣冤吧,本官今日会全部送到宫里,请太后定夺!”

“秦大人!”老夫人实在受不了这个打击,上前几步便拉住了秦央的衣摆,“你说这件事,这件事怎么可能呢,二丫头是同侯爷走的近,可你说这谋反之意,断断不可能啊,我侯府世代经商,连该有的兵权也从来不养,就莫说是勾结别人谋反了,你可不要冤枉了好人,寒了我侯府的心啊!”

“老夫人只管放心,本官做事向来有分寸,倘若不是有铁证在此,本官又如何会如此大胆呢!”秦央不以为意的转过身,丝毫没有将老夫人的话听进去,之道,“二小姐,你说呢?”

或是觉得侯飞凰从刚才开始安静的太过分了,秦央也有些起疑,侯飞凰纵然沉得住气,可这么大的事,她竟然没什么反应。

“祖母,秦大人说的对,你就不要为难他了。”侯飞凰安抚了老夫人一句,又抬眸看着秦央,“走吧,秦大人。”

秦央见侯飞凰不反抗也沉默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也不想就此放过这绝好的机会,秦央点头,道,“走吧,二小姐。”

“二丫头!”老夫人还在身后盯着几人的背影,看着前头的人似有些不敢相信。“二丫头!”

侯飞凰倒是心如止水,除了开始听到消息有些震惊之外,现在倒也坦然了,她不信东宫流云只让秦央这样陷害一下就会倒台,更不信他会对自己坐视不管。

于是跟着秦央一路来到太后的寝宫她都十分安静,直到几人进了翊坤宫,看到了前头已经在太后这里的东宫流云和东宫冥,竟然还有赵子麒。

“参见太后。”同秦央一起行礼,却那天未等来太后的免礼平身,侯飞凰也躬着身子不敢说问什么。

直等了半天,才听到太后轻道了一声,“侯飞凰,你可知罪!”

“民女不知。”侯飞凰低着头始终没看太后,但声音却铿锵有力,一旁的东宫流云本是站在那里见侯飞凰进来也连忙走在她身边护着她,“母后,此事跟凰儿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太后听得此话忽然大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众人不明所以她才看着一旁的秦央,“秦大人,你倒是同侯爷说说,到底有什么关系。”

秦央的桃花眼微眯,上前几步就道,“侯爷,下官今夜带兵搜查侯府,在二小姐的园子里发现了一箱珠宝和侯爷您私藏的龙袍和玉玺,物证俱在,侯爷应当没得狡辩了吧?”

东宫流云敛眸一笑,“秦大人这说的什么话?倘若本侯真有谋反之心,为何要将龙袍玉玺藏在二小姐的房里?等着你们去搜!”

“侯爷正是聪明,最近同二小姐走得近,自己的兵马总是曝露,想必也是早顾忌到我们会去搜查王府,才藏在二小姐那的吧。”秦央神色淡淡的应道。

东宫流云也忽然冷笑了一声,看着秦央那副自信的模样毫不留情的戳穿他,“本侯能想到你会搜查王府,难道就想不到你会搜查侯府?”

秦央一愣,见东宫流云紧咬自己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高位之上的太后。

太后一身华服正襟危坐在软榻之上,看着几人的模样不禁笑道,“流云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母后的死想必你如今也恨哀家呢吧,哀家只是对你多留了个心眼,关注了一下你最近的行径,就让哀家查到这么说,说真的,哀家也真的心寒啊。”

太后说着捂着自己的胸口似有些难以呼吸,一旁的丫头连忙茶水递给她。

“母后,除了兵马以外,难道你还有什么能证明儿臣有谋反之心的证据?”东宫流云的脸色冷的有些难看,“母后说的那些兵马是玉溪关吧。”

“这如今又从二小姐的房里搜出这么多东西,难道还不足以作为证据?”太后登时站起身怒斥道,“流云,虽说哀家不是你的亲母后,可哀家一向视你如亲儿子啊!你怎么能起这样的心思,哀家实在是太失望了!”

东宫流云正想说话,却见太后又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此事你也不要再说了!就这样吧!哀家不想听你狡辩,物证聚在,秦央,将太平侯东宫流云押往大理寺,由大理寺卿彻查此事吧。”

太后显然是不想给东宫流云辩解的机会,连罪名都没有定下来就急着让秦央押他下去。

东宫流云唇角一动,眼中却漾着几分自信的笑容。

侯府,侯飞凰被押走了以后,老夫人激动万分的在凰园的外头,显得哭的起不来,这个她除了侯文煜之外最喜欢的孙女,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云氏口中的那种人。

更重要的是若是侯飞凰牵扯进东宫流云涉嫌篡位的事情之中,那会不会将侯府也牵扯进去,老夫人一想到这里全身都痛了起来,此刻也任由云氏扶着蹲在地上站不起身。

叶氏在一旁急着转了两个圈,好半天才说道,“老夫人,二小姐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啊,我看这件事情太大了,不如我们派人去找找老爷,还是赶紧请老爷回来做主吧。”

老夫人也点头,“是,这么大的事若是震天不在,二丫头能不能保得住都不知道,云环你说的对,派人去找震天吧。”

老夫人话音刚落,叶氏就准备起身离开,一旁的云氏却连忙伸手拦住了她。

“你做什么?”老夫人见云氏一副不愿意的模样,心中也有些积郁,“你不想我们去救二丫头吗?”

云氏连忙摇摇头,面泛苦色,好半天才嗫嚅道,“老夫人,其实有件事情一直不知道该不该说。”

老夫人这会儿急都快急死了,听她这样说话就恨不得她一句话全都说完了,只道,“你有什么赶紧说就是!别误了救二丫头!”

“其实二小姐和妾身先前都给老爷去过信了,可至少发了二十余封,老爷都没有回,之前每封都回的二小姐的也没有回,所以,妾身猜想……”

云氏没有说出来,老夫人却明白她的意思,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你是说震天也出事了?”

“老夫人您先别急!妾身只是猜测,毕竟现在东临太乱,前段时间妾身听说乾州城外也无故出现了十万人马,后转移以后又出现了三万精兵,被秦大人一举剿灭,还从……”

“还从什么!”

“还从那些尸体的身上找到一些信物,妾身,妾身只听说好像秦大人带回来一个黑玉扳指,说是老爷的。”云氏说着说着头越来越低,拉着老夫人的手哭诉着,“妾身此前一直怕老夫人担心所以一直没说,这会儿,妾身看实在是瞒不住了,才……”

“你,你……”

老夫人一口气没上来,指着云氏登时就晕倒在了叶氏怀里。

“老夫人!”叶氏大惊之色,抱着老夫人的身体有些埋怨的看了云氏一眼,“姐姐你这个时候同老夫人说这个干什么,这不是存心起她吗?”

“这我岂知老夫人这么受不得刺激呢。”云氏叶氏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扭捏的捂着手帕掩面,见叶氏还扶着老夫人在这,唇畔扬起若有若无的笑,轻道,“妹妹,天色不早了,老夫人也身体不好,你就赶紧扶她回去歇着吧。”

叶氏有些狐疑的打量了她一眼,确信她眼中的是笑容以后,有些不可置信,“姐,如今我们侯府出了这样的事,二小姐还被带走了,怎么你反倒很高兴的样子?”

叶氏平日里是少言寡语的,实在是因为老夫人的事才忍不住说话。

云氏看着她却只笑道,“妹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不成你是怀疑我?我可也是侯府的人,一心为了老夫人和二小姐,你这样就太冤枉我了,我还想着明日进宫好好给二小姐多说说好话呢!”

云氏的话叶氏将信将疑,但侯府里如今也没有什么能拿的上台面,或是在外头做的了主的人,叶氏叹了口气,也不想再同云氏争执,就扶着老夫人回了园子。

而云氏打量叶氏离开以后,面上笑容就越发嚣张起来,她扫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丫鬟,三步并作两步就跑到了凰园内,看着那里头方才一通被搜查过的痕迹,以及里头那被挖开的空地板,竟莫名其妙的发笑了起来。

那尖锐的笑声在这黑夜之中显得无比刺耳,又透着些许诡异。

叶氏心中早就觉得云氏不对劲,但她一直没有多说什么,看她与老夫人如此交好也怕她若是说了老夫人觉得她吃醋,但今日看她表现,怎么也觉得不对。

叶氏心中放心不下,送老夫人回了自己的西苑,安置好睡下以后,才又唤来了自己园子里的丫鬟。

“小青,你去给爹送封信。”

那唤作小青的丫头将信接过来,看着外头的天色有些为难,“夫人,这都这么晚了,今天去送吗?”

叶氏眼神坚定,“对,快马加鞭,务必两天之内送到!”

小青虽然有些为难,但还是坚定的点头,回头迅速的跑了出去。

叶氏一双黝黑的眼睛漾着浓浓的担忧,从云氏一回来她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如今她的预感也总算是应验了,只希望她担心的事情不要发生。

叶氏双手合十看了一眼门外的太阳,心中祈求着希望老夫人和二小姐平安。

门内的丫头连忙拿了一件面衣过来给她披上,一壁念叨着,“夫人,那老夫人虽然人前待你好,可从来也没有将你扶正的意思,你为何对她这么好呢,还有那二小姐,她哪里有为你做过什么,值得你如此。”

叶氏回头看了一眼那年轻稚嫩的丫鬟,叹了口气,“这都是命。”

说着这话人又进了屋子,去给老夫掖被子,什么也不再说了,那小丫鬟努了努嘴,见主子不理会自己,又忙去收拾东西去了。

翊坤宫里,气氛已经十分紧张,东宫流云同太后对峙着,似谁大声说一句话,就能将这里的气氛点燃至*。

侯飞凰一直沉默的站在下首,那太后却时刻将话题往她身上带,好半天,才听到台下也沉默的秦央说道,“太后娘娘,此事下官看证据已经确凿,还请太后娘娘定论吧!”

刘太后一双幽深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侯飞凰,“侯二小姐,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秦央已经令人将东宫流云拿住,可东宫流云站在那里,那两个侍卫硬是不敢动手,只能靠近他身边,紧张的等着面前的太后吩咐。

侯飞凰站在东宫流云的一侧,双目凛凛也未有半分恐惧,她只看着今日东宫流云的表现,便也大抵猜到他应当是早有准备的。

“太后,此事民女确实不知,定是有奸人故意害我才埋在民女!”侯飞凰瞪了一眼旁边的秦央。“秦大人以往也同我有过过节,这趟他进侯府的门又是直奔我凰园,难道秦大人就知道这东西回在我的房间里吗?”

秦央一愣,却迅速应道。“同侯飞凰关系的好也就二小姐,否则本官还应当去搜谁呢?”

太后觉得有理,点头有看向下头的二人。

一直沉默的坐在一旁的东宫冥却放下自己的琉璃盏,长腿一迈木椅上站了起来,“秦大人这话从哪里说起?”

“难道不是吗?侯爷同二小姐的事情谁人不知?莫不是这样特殊的关系,二小姐会答应为他窝藏谋反的罪证?”秦央虽对东宫冥反驳有些不悦,但到底对他还是客气的。

“谁说这些东西是流云的了?”东宫冥慢悠悠的道,“秦大人既然说那几箱东西早就埋在二小姐的床下,除了流云,还有一个人也可能呢?”

侯飞凰猛的瞪了东宫冥一眼,却见他唇角挂着细微的笑意,并不理会她的反应。

“还有一个人?”太后后知后觉的警醒过来,“冥儿你是说安定侯?”

“不可能!爹不会做这样的事!”侯飞凰登时大声喊冤道,“我爹从来不掌实权,他怎么可能参与这样的事情!”

“那儿小姐你倒是告诉本王,除了安定侯将这些东西早就埋好,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能趁你不注意将这两箱东西埋到你床下?”东宫冥冷冷道,并不理会她的反抗。

侯飞凰一时语噎,确实,倘若这真的是别人有意埋在她床底下的,这么大的动静,她不可能没有发现,院子里的丫头也不可能一个都没有察觉。

但她始终不相信,侯老爷曾经那样立场坚定的表示自己只想做好生意,竟也会参与这皇族争斗吗?

“冥儿,那你的意思是?”刘太后显然是信了东宫冥的说辞追问道。

东宫冥魔瞳微眯,不悦的直视着前方的刘太后,“想必那龙袍和玉玺也当是安定侯背着女儿自己藏起来的才是吧,这与八弟何干。”

“可那玉溪关外的兵马呢?这总不会是误会吗?”秦央瞪大了眼睛,不甘心自己所有的调查功亏一篑。

“秦大人说的玉溪关外的兵马就可笑了,玉溪关与太平郡一个南一个北,这几百里的路没有个几天几夜怎么能到?”东宫冥眼神蔑视的看了他一眼,“再说了秦大人你不是把太平郡的官道都给封了吗?送粮的队伍都被你给堵在路上,倘若那些人马都是八弟的,岂不早就饿死了?”

“这!兴许是从别的地方运粮过去呢?”

“别的地方?玉溪关最近的郴州,有张将军驻守城楼,你若是不信就去问问附近有没有粮队经过,一问不就知道了。”东宫冥眼神始终经轻蔑的令秦央觉得自己备受侮辱。

秦央的手紧握成拳,看着太后也有些动容的神色登时上前屈膝跪下,“太后,此事下官已经调查清楚,那玉溪关外的兵马之中发现了侯爷的老部下,否则也不会说是侯爷的兵马,有苏将军正在将他押解回京,到时候太后一审便知!”

“秦大人这样严刑拷打的招数用少了吗?”似是无意的一声嘀咕,东宫冥冷笑道。

秦央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一旁的东宫流云又朝他走近了几步,“母后,儿臣也有要事起奏!”

“说吧!”刘太后已经有些看不明白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只能认真的听着这几人说话。

东宫流云反身朝太后道,“启禀母后,儿臣前些日子在秦安伯府外不甚捡到了一封信,本打算亲自交还给秦大人,可秦大人这几日一直在忙,儿臣也就没空将信还给他,直到昨天,有下人不小心将这封信拆开,令儿臣看到了信上的内容。”

东宫流云慢悠悠的说道,一壁将那封信递给站在一旁的宫人,宫人连忙快走几步将信呈到太后面前。

太后将信展开,只看了一眼,脸色就拉了下来。

唯有秦央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还一心以为是东宫流云反咬一口陷害自己。“太后,臣冤枉啊,臣近来除了给父母也没有给谁去过信啊。”

“玉芳。”东宫流云不理会他,轻唤一声便见旁边走出一个粉衫女子,手中拿着同样的一封信递给太后。

“母后,儿臣给您的是在秦安伯府外头捡到的,玉芳拿来的是前些日子昭然公主在宫中与琉璃郡主叙旧时亲自题的词,这总不会错吧?”

太后将信递给一旁的太监,在那太监确定确实是出自同一人手笔之后,脸色登时变得十分难看。

“秦大人,哀家还真是看不出啊!”

秦央一听这语气也知道定是对自己不利,可他又不知道信上到底写了什么,又着急又忐忑。

“母后,这信足以证明秦大人的用意了吧?”

“什么用意!”秦央瞪了东宫流云一眼,试图用激将法让他将信的事情告诉自己,可东宫流云丝毫不上当。

“秦央!”刘太后气的手抖,直接就将那封信丢到了秦央脚边。

她一心信任秦央,以为他可以帮自己除掉东宫流云和东宫冥在这两个大祸患,却没想到秦央也有异心!

“太后息怒!”秦央连忙上前几步将那信接了过来,摊开在自己手中将信看完他也吓了一跳。

只因那信确实是昭然公主的笔迹,且还说明了秦央在乾州攻走那三万异族之后在西齐做的事,信上说秦央向西齐皇帝保证,会回来东临赢取太后的信任,在适当的时机会配合西齐皇帝拿下东临,令东临也成为西齐的池中之物。

秦央近段时间表示确实出众,加之本身能力不低,又拥有自己的云倾山庄,太后自然是忌讳他的,何况他如今手上也有不少人马。

“太后,臣冤枉啊!”秦央将信丢在一旁登时就急的大喊了起来,“臣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臣对太后衷心一片,天地可鉴啊!”

太后眼神有些狐疑,她不是不怀疑这封信是伪造的,可那字迹确实像是一个人的手笔,她不知道信谁。

“这封信上通敌叛国的证据已经如此明显,你都要说冤枉?那本侯岂不是天大的冤枉?”东宫流云嘲讽的看了他一眼,“怪不得秦大人要封锁官道,禁止我的粮队过去,莫不是要饿着本侯的人马,待本侯的人头昏眼花时一举攻入?”

太后眼睛登时瞪得很大,秦央也吃了一惊,还是辩解道,“这怎么可能!下官封锁官道是奉太后致命,以防瘟疫感染!”

太后却也开始有些狐疑的看着秦央,开始怀疑起这事情来,想起之前秦央提起此事坚决的态度,她也觉得有些奇怪。

“太后,你要替臣做主啊!这定是侯爷派人仿造的信件,昭然公主怎么会写这样的信呢?”

“真的吗?”东宫流云冷笑一声,从怀中又掏出一翡翠扳指直接放在他面前。

秦央的脸色骤然僵住,刘太后看了一眼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母后,这是昭然公主的冰玉扳指,整个西齐也只有这一个,乃当年西齐皇帝在昭然公主十六岁生辰的时候相赠,这总不可能是作假的吧?这可是随信附赠的信物,秦大人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东宫流云将那扳指直接丢到一旁的侍从手里。

侍从又急急忙忙得将那扳指小心的拿着上前递给刘太后,刘太后端详了一阵,便也明白这一颗是真的,登时脸色就黑的有些难看。

秦央百口莫辩,明明是证明东宫流云有谋反之心,却被他推得一干二净,自己还引火烧身了。

“太后,臣冤枉啊!”

“诶,本侯可没有说秦大人有做什么,这封信的书名是昭然公主,本侯看这件事还是要请昭然公主来问问吧。”

侯飞凰才算明白东宫流云为何一开始会那么镇定,原来他早已有准备,等秦央将这件事说完便要反咬一口,将这封可以作为通敌叛国的证据的信件拿出来。

“秦大人之前乾州小胜以后不是也去了西齐住了几日?倘若你真的没有异心,为何要在西齐待那么久?”东宫流云慢悠悠的道,“你明明知道母后正是需要用你的时候,确还是在西齐耽搁,还为西齐皇帝操练兵马,你当真没有异心?”

“什么,为西齐皇帝操练兵马?”太后登时惊的从软榻上站了起来,“秦央!可有此事!”

秦央登时百口莫辩,他只是去西齐的时候,西齐皇帝想让他这个女婿展露一下自己的功夫,便当着西齐皇帝的面展示了自己平常操练兵马的样子,谁知道这竟会成为叛乱的证据。

“太后!臣当真冤枉啊!”

秦央真是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憋屈,自从东宫寒将那三万铁骑交给自己以后,他何时受过这样的污蔑,如今看着东宫流云同东宫冥自信的模样,他只后悔自己这么轻率的就跑来太后面前参奏。

“秦大人用这样的证据都敢说本侯有谋反之心,怎么到了秦大人这你就不承认了呢?”东宫流云斜睨了他一眼,眼神冷冷,“母后,此事也乃证据确凿,还请母后定夺!”

刘太后何尝不知道是这二人在斗法,只怕也都是早有准备才会闹到自己跟前儿来,她心里有些犹豫,出于私心她信任秦央更多,可如今这个局面哪里容得下她偏袒。

“太后!还请太后为臣平反!臣绝对没有忤逆之心啊太后!”秦央急的一连唤了两声,在这种时候,倘若连他也蒙面进了大牢,那这朝中太后能依赖的人除了耶律奉天就没有别人了。

秦央眼中闪过一抹愤恨,绝对不能让面前二人得逞!

“流云,秦大人不是这种人,你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太后也有些不确定,但又不好直接偏袒秦央,便试探的问道。

东宫流云一脸冷色,“母后,你要偏袒秦大人也不用这么明显吧?这封信是昭然公主亲手所写,还有昭公主的信物,你难道还觉得不是秦大人的意思?”

“是啊母后,方才八弟不过就凭一些珠宝和从二小姐房里找到的龙袍玉玺就说他有谋反之心,怎么秦大人这证据确凿你就不肯相信了呢?”东宫冥负手而立,高大的身躯立在堂前,天生的气势逼人。

“冥儿,这,这是两码事!”刘太后有些焦躁,这正是她需要用人的时候,若将秦央处置了,未免太让他寒心。

她踌躇片刻,登时笑道,“哀家看这件事情兴许其中有误会,二小姐房里搜到的龙袍玉玺之事,冥儿既说是安定侯的,那哀家就先行扣下了!”

侯飞凰努了努嘴,但见一旁的东宫冥一副威胁的神色瞪着她,她想说的话还是没说出来,便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不言语了。

太后见她沉默又接着道,“玉溪关外的兵马之事,此事哀家早有注意,既然不是流云的,那哀家会再派人过去查,流云,若此时真是母后误会你,母后今日给你赔礼道歉了。”

太后说着这话直接往东宫流云的方向要鞠躬,东宫流云伸出手赶紧拦住她,将她扶着正色道,“母后,都是一家人,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这言语之中带着几分讽刺的意味,也令太后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还有秦大人,这封信和扳指是昭然公主之物吧,秦大人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也算你不知者不罪,哀家要任命赵将军去你府里搜查一番,问问昭然郡主,不知秦大人可愿配合?”

太后双眸凌厉,没有处置他已经是给了他莫大的面子了。

秦央心里清楚太后对他网开一面,再不甘心也只能咬牙点了点头。

“那既是如此,今儿大家就早日散了吧,赵将军,秦大人这封反信就交给你去处理了。”天后将信丢给东宫冥身边的赵子麒,正色道。

赵子麒连忙领命,在冥王和太后不悦的眼神之中渐渐退出翊坤宫。

天色不早,这里折腾了这么久,太后也道乏了便令众人退下,她深知今日之事没有完全的准备导致出了这样的差错,心中也恨得咬牙,确信下一次一定要令几人毫无回击之力。

侯飞凰同东宫流云出来的时候外头除了宫人已经没有别人了,这皇宫之中即便是深夜也有御林军步履匆匆的巡逻,侯飞凰站在翊坤宫外看着院子里飘飞了一地的落叶,思绪不禁有些飘远。

“凰儿。”东宫流云察觉她脸色不太好,在她身后轻轻唤了一句,想伸手拉她过去,却被她躲开。

“王爷,你为什么要诬赖我父亲?”始终想不通东宫冥为何将这些事情一个劲的往侯老爷身上推,侯飞凰见他不说话,声音又不禁大了几分,“莫不是看我父亲如今不在元京?倘若我父亲回来了,你还敢这么说吗?”

或是看她眼中的恼怒太明显,东宫冥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意思,直接越过她便要往出走去。

侯飞凰一见他要走,更以为他是心虚,登时上前两步就将他拦了下来,“王爷,你倒是说说,你为何要这样诬赖我父亲!”

“是啊,秦某也想知道。”

东宫冥正要开口,就听得身后传来秦央凉凉的声音,东宫冥魔瞳微眯,亦泛出几分不悦,声线低沉压人,只听他道,“本王没有冤枉你父亲。”

说完这句话他伸手推开拦在自己面前的侯飞凰,就径自往外头走去,侯飞凰想拦,但有一股内息却像是在原地牵动住了她,拉着她的前身令她寸步难移,直到眼睁睁的看着东宫冥在前头的身影已经走的看不见了,那股压迫的感觉才终于消失了。

“王爷不会是自己做贼心虚吧?”似挑拨的话在侯飞凰的耳旁响起,秦央也侧身从她身旁离开。

今日他准备的这样周全,却遭遇这样的反杀,还差点没把自己搭进去,他心里也糟心极了。

侯飞凰对秦央如今只有敌意,他说的话虽然自己不全信,但某些方面不可否认她觉得很有道理,比如方才他说会不会是冥王自己做贼心虚,她忽然觉得很有可能。

明明最有能力,也最有心思篡位之人是东宫冥,可为何大家总是怀疑东宫流云以及一些他身边的人?

“凰儿,我们回去吧。”她正想着,身后的东宫流云已经上前催她,打量身后的翊坤宫有嬷嬷站在门口,她快走几步连忙同东宫流云走了出去。

直到上了宫外的马车,二人共处之时,她才开口问道,“流云,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东宫流云轻笑一声,“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我看见了什么?”侯飞凰的声音陡然大了几分,“我是看见了,我看见你同王爷一起将责任推到我爹身上!将所有的罪过罪名都推给我爹!”

东宫流云一惊,连忙拉住了她有些激动挥舞的柔荑,“凰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今日王爷说的话,难道你们之前没有商量?你敢说你之前不知道吗?”

东宫流云沉默了一下,好半天才道,“我之前确实不知道,倘若不是秦央这次贸然出手,这件事绝不会牵扯到安定侯头上的。”

“那秦央到底想干什么?”沉默了半天,侯飞凰才道,“他做了这么周全的准备,还从我的床底下搜到了那龙袍玉玺这么重要的证据,竟然就被你一封信给打败了?”

东宫流云停顿了一会儿,看侯飞凰有些激动的模样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在这时候继续同她说。

侯飞凰打量他不说话却更觉得他在心虚,但如今这个状况,她想保住侯老爷不能再同谁闹翻了。

好半天才道,“秦央到底想做什么?”

“意图很明显,应当是是冲我来的。”东宫流云叹了口气,“只怕母后也觉得三哥是个威胁,想先从他身边的人下手吧,让赵将军去调查秦央的事情,想必也不会那么简单。”

“可为何要将我爹拉扯进来呢?”她始终想不通,为何东宫冥也每次话都说一半,但意思也是侯老爷同谋反有关。

东宫流云似在考虑这事该不该说,好半天听听他拉近了侯飞凰的手几分,轻道,“凰儿,我不想瞒你,此事安定侯还真不是无辜的。”

“你说什么?”

不是无辜的?那叛乱之事当真同侯老爷有关?

也许东宫冥说她不信,太后说她也不信,但若是东宫流云这样说,她不得不信了。

“乾州城外之前发现的十万兵马,之前就查到过乾州一家票号,常年会派粮队出城,但每每都说粮队被人劫了,无疾而终,但一次也就罢了,次次如此,如今已经持续了好几年了。”

东宫流云看侯飞凰冷了的脸,不由叹了口气,“凰儿,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总之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你就先听安定侯的吧。”

侯飞凰没有说话,夜色寂静,东宫流云见她不语也随她沉默着,任由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直到马车停在侯府门外,目送着她进了侯府。

“原烬,不必留情,将那件事尽快送信给耶律将军!”

转身之际,东宫流云的脸色就陡然变了,他眼神有些紧张的又看了一眼侯府内,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隆冬,距上次进宫的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侯飞凰回来以后出乎云氏意料,没有发脾气也没有做任何不合身份的事,反而费劲心思的教侯文煜熟悉铺子里的事情,在家又孝顺老夫人,同柳氏叶氏都交好。

秦央之事由赵子麒彻查,也不知是不是上头有人发了话,赵子麒只是走个过场,并未深究,秦央吃了一次教训,也只敢暗中盯着东宫冥和东宫流云,不敢再闹大了。

这一日天空飞起小雪,虽下的不大,但一个晚上过去,侯府外头还是白茫茫的一片。

侯飞凰正坐在书房里头教侯文煜对账,暖炉放在桌旁,就忽而听得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无雪的脸就撞进了众人眼帘。

“小姐,王爷派人下帖子了,说是要迎娶刘丞相的千金刘慧,三日后就举办婚宴,希望小姐能出席。”无雪将那请帖送到侯飞凰的面前,不停喘着粗气。

侯飞凰接过那请帖一看,确实盖了东宫冥的大印,只是如今这种动荡不安的时候,东宫冥再娶了丞相之女,这不明摆着告诉太后,刘丞相也站在他一边了吗?

侯飞凰握着请帖的手紧了几分,门外很快又走来一个人,清泉一身黑衣披着面衣风尘仆仆的从外头赶来,一进来就单膝跪地。

侯飞凰摆手示意他起来,他也拢了衣衫飞快的道,“小姐,派人去郴州荆州乾州三地找过了,未听说过谁见过老爷。”

“继续找吧。”

“是。”清泉应声很快退了出去。

距离侯老爷离开侯府已经四五月光景了,他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怎么也找不到,但侯飞凰不愿放弃,仍然让清泉关注着侯老爷可能会去的几个地方。

“二小姐,三少爷,今日可真是辛苦了。”

清泉人刚出去,凰园外又走来一道艳丽的身影,那声音侯飞凰不听也知道是云氏,她带着两个胖婆子端庄的走进来,一身青色的对襟长袄贵气十足,肩上又披着一条裘皮披风,走起路来随风摆动。

“今儿可真是冷!”

她搓着手从外头走进来,丝毫也不客气的就令身后两个胖婆子将熬好的汤送到二人面前。

“你们都辛苦了,快歇会儿喝点参汤暖暖身子。”云氏体贴的说道,一壁将侯文煜手中的毛笔拿了下来。

侯文煜看了侯飞凰一眼,见她不反对,将笔搁下就去让胖婆子给自己盛汤了。

自上次的事情过后,云氏对侯文煜和侯飞凰二人要多好有多好,好的让老夫人都想不到她会有别的心思。

“姨娘。”侯飞凰见云氏一直站在桌子旁边盯着二人方才的账本不由唤道,“怎么,可是有哪里看不懂的地方?”

“没有没有,这是你同文煜的事情,我哪里看的懂呢。”云氏连忙摆摆手走到一边,“快来吧二小姐,妾身给你们熬了参汤。”

侯飞凰也不拒绝,伸手就接过了胖婆子递过来的参汤,看云氏一副愁眉苦脸叹气的模样,她不由问道。

“姨娘,你今日这是怎么了?”

云氏脸色有些难看,甚至显得有些为难,“哎呀,这事真的不知道该不该麻烦二小姐,实在难说。”

“既事如此,那就算了吧。”侯飞凰喝了一口参汤含糊着道。

云氏登时愣在那里,表情更为尴尬了,但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笑道,“二小姐真会说笑,不过如今这件事情,除了二小姐,妾身恐怕也委托不了别人了。”

“什么事,你说吧。”

“还不是五小姐,五小姐如今的身孕都快有八个月了,临盆在即,可是姑爷还是不肯回来,每每见五小姐挺个大肚子去宇文府找姑爷,妾身的心都未五小姐疼呢。”云氏摸着胸口一副痛心的模样说道。

“前几日,妾身同老夫人也已经去过宇文府了,可姑爷也是个犟脾气,怎么也说不通,不肯回来也就罢了,还让五小姐这么大的肚子搬回宇文府,你说说,宇文府也没几个会照顾的人,老夫人怎么会同意呢,这一来二去,还险些同姑爷吵起来。”

云氏说着这话,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一旁的侯飞凰,见她神色淡淡,不由又补充道。

“二小姐,你从前同姑爷也算旧相识,老夫人的意思是姑爷兴许会听你的话,能不能麻烦你去宇文一趟?”

“祖母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参汤纵然香,喝道一半侯飞凰还是放了下来,“我同无忧如今也不过是妹夫的关系,还比不上姨娘和祖母呢,就不要为难我了。”

“二小姐怎么能这么说呢,妾身同老夫人去的时候,可清清楚楚的听见了姑爷说对二小姐心怀感激,永生永世都会铭记你的大恩呢。”

云氏这话说的含糊不清,一双深沉的眸子打量她的神色,见她坦然的看着自己又笑道,“就算二小姐觉得姑爷只是你的妹夫,那也得去劝劝他回来不是,明溪如今已经这个样子,他若不回来,不止传出去名声难听,明溪心里也难受啊。”

侯飞凰才不管侯明溪难不难受,只是一算时间,侯明溪的的孩子也已经这么大了,时候也差不多了。

于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姨娘你放心吧,我下午就去无忧那儿看看,说情是会说,但无忧听不听我就不管了。”

“那是自然,那就替明溪谢谢二小姐了。”

云氏忙笑谄媚的又给侯飞凰盛了一碗参汤,按说侯明溪的事不关她什么事,但她就是这样什么都管,俨然一副侯府主母的模样,令老夫人觉得她有气度,连侯明溪也不排斥她。

“二姐。”云氏一走,侯文煜就凑了过来,“你下午当真去宇文公子那吗?”

“怎么这生疏,他也是你的妹夫啊。”侯飞凰见侯文煜的脸色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忙笑道,“文煜,你是有什么事蛮着我吗?”

这么多日以来她的全心教习,侯文煜也当是知道这个二姐对自己的用心,多少对她敞开了心扉,但听得侯飞凰这样问,他还是有些犹豫。

“怎么了,有话不妨直说。”

侯文煜叹了口气,好半天才道,“二姐,其实上次明溪去宇文府时,我恰好去传给口信,不小心听见了他二人说话。”

“说了什么让你这样紧张?”

侯文煜张了张嘴,又似说不出口一般,面上说不清是尴尬还是难难堪,蓝衣下的身形有些颤抖。

“到底说了什么,你别让我着急,倒是说啊?”

侯明溪的德行,她已经能猜出个大概,只是见侯文煜这个纠结的模样,她还真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

侯飞凰面上挂着大度温柔的笑,一壁又推了一下侯文煜,“文煜,你快说啊,急死我了。”

“二姐,我,我那日听到明溪说,只要无忧回侯府,就想办法让二姐嫁也嫁给他。”

侯飞凰一震,站在原地的脚步都挪不动,“你说什么?”

“二姐你别着急,我也就听了这么一句,但如今无忧既然没有回来,想必这件事情也只是无稽之谈罢了。”

侯飞凰看侯文煜那个尴尬的样子,心中更是气愤,这都多久了?她放任了宇文无忧去追逐自己想要的名利,还帮他爬上高位,他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想法?

侯飞凰只觉得有股寒气从胸口蔓延到脚底,冻住了她的脚让她甚至迈不开腿。

“二姐。”

侯文煜也有些后悔将这件事告诉她,忙补充道,“兴许是我听错了,也许只是明溪任性胡说罢了,你不要往心里去,毕竟如今无忧没有做什么不是吗?”

“是啊。”侯飞凰尴尬的笑了两声,不想让侯文煜发现自己的异状,“无忧他,不是这种人才是。”

“那二姐,我们继续吧。”侯文煜将毛笔想要重新递给她。

却见侯飞凰蹙了眉头,将他手中的毛笔搁在砚台上,“不了,我去一趟宇文府。”

“二姐!”

侯文煜登时有些紧张的拦了过来,“你不会是……”

“你放心吧,不是你想的那样。”侯飞凰伸手将侯文煜推开,无霜登时上前两步给她披上白色的狐裘披风,踏着小雪撑着纸伞,便往外头走去了。

侯文煜留在屋内叹了口气,似后悔自己的多嘴,猛的拍了一下案桌,却疼自己直摸手。

宇文府,也算多亏有宇文无忧的特赦,她进宇文府已经不需要下人通报了,只是她从马车上下来之时,看见宇文府外还停了一辆云色锦缎的马车。

这马车很熟悉,她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的,但刚走进宇文府的大门立刻就清楚了。

前头宇文无忧一身云衫,身旁站着水色长衫的秦央,二人似交谈甚欢,宇文无忧从里头一直送着他走到门口,还是有说有笑。

侯飞凰心中有些不舒服,更不清楚这二人会有什么缘由要在一起。

“二小姐?”

还是秦央远远看见侯飞凰就抱拳走了过来,一副熟络的模样,“来看宇文大人?真是巧,秦某也来了半天,同宇文大人甚是志趣相投呢。”

“能同秦大人做朋友也是无忧的荣幸,秦大人慢走!”宇文无忧显然是一副不想留秦央的样子,秦央也不是不懂眼的人,见他这么说,抱拳便直接上了外头的马车,朝回路赶去了。

小雪仍然盘旋在头顶,在没有打伞的宇文无忧头上飞出几丛雪花,侯飞凰接过无霜手中的伞递给他笑道,“怎么下雪了也不多穿点,看你冻得。”

宇文无忧不由伸手摸了一下自己有些泛红的脸,“二姐,快进来说话吧。”

同宇文无忧走进内室,这里早已有婆子点了炭盆,燃着旺盛的火,将这屋子里烧的温暖万分。

“二姐,你这几日可是在忙什么事,都没有来我这里了?”宇文无忧的声音带着几分嗔怪,走到她身后替她将裘皮披风娶了下来,那一副白衣气宇轩昂的模样,哪儿还有半分从前受气的样子。

“如今无忧你的官做大了,都是秦大人这样的大官来找你,没有什么事我都不敢来了。”

宇文无忧的脸上不由露出几分笑意,“二姐你就是喜欢说笑,那这么说,你这趟来是有要事了?”

“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吧?”侯飞凰在内室的软榻之上坐下来,便立即有婆子将热茶递来,粗略一扫这室内,伺候的丫鬟婆子也有五六人,已经是高于侯府的规格了。

“若是为了明溪的事情,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请恕无忧无理,无忧不会回去的。”宇文无忧的眼神异常的坚定,“二姐,无忧从前受的是什么样的待遇我不说想必你也清楚。”

“我是清楚,可无论如何,明溪肚子里的孩子总是你的,难不成你为了这个连自己的孩子也不要了?”

宇文无忧犹豫了一下,半晌才认真的回道。“倘若那孩子同她娘一样不讲理,刁蛮的脾性的话,不要也罢了。”

“无忧?”侯飞凰有些震惊的看着他。

宇文无忧却忙笑道,“二姐你不要想太多,只是针对明溪而已,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你要我如今就这么回侯府,我如何能甘心呢。”

“可如今赵姨娘也已经死了,大姐也嫁入了凤府为妾,侯府里明溪也是一个人,她毕竟身孕都八个月了,怎么也不方便啊。”侯飞凰说着叹了口气,“本来我也不想来烦你的,这毕竟是你的事情,你应当心里有数,可老祖母和云姨娘这几日总在我耳边唠叨,我实在也受不了,这才过来说说。”

“真是有劳二姐了,明溪的事情竟牵扯到了你头上。”宇文无忧一脸心疼的模样看着她,这几日因为熬夜眼中而添得几分血丝让他更觉得她辛苦。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回侯府呢?”

“我已经说过了,侯府我是不会回去了,若明溪真想同我和好的话,就搬到宇文府来吧,至少在生下孩子以前,我不会同她翻脸。”宇文无忧一脸正色道,抹了眼神又柔了几分看着侯飞凰,“二姐,真是辛苦你了,我们二人的事,总是这样麻烦你。”

“我也是希望你二人不要再总是这样,毕竟如今明溪肚子已经这么大了,过不了几个月就要临盆,总是往你这里跑,若是出了点事可怎么办呢?”

宇文无忧皱着眉头没有说话,侯飞凰打量他沉思却继续道,“明溪的脾气你也知道,你若总是这样拒绝她,恐怕她也坚持不了几回,听云姨娘说,半夜总是听到她自己在房间里哭,脾气也大了许多,总是砸东西骂丫头。”

见宇文无忧的脸色难看了几分,她又道,“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再拖了,无忧,不论如何,也希望你替她肚子里的孩子想想,至少你是孩子的父亲,还是尽早回去陪着她吧。”

陪着侯明溪吧,我总会让你们在放松的时候死的最惨!侯飞凰的心中翻起滔天恨意,面上却仍旧笑意绵绵。

“好了我今日坐了这么久,想必明溪若是知道了又该不开心了。”

“二姐!”宇文无忧登时站起来拦住了她出去的脚步。

“怎么了?”

宇文无忧咬了咬下唇,似下定什么决心一般,“无忧也不想让二姐难做,回来也不是不行,只是我有个条件。”

“哦?什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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