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重回落云

许是都猜到了武德侯的身份,眼前这个男童一到,街市上鸦雀无声,便是虎豹骑也一改先前那懒懒的模样,虎视眈眈地盯着四周,唯恐一个不周,有歹人钻了空子。当然如果谁人妄动,绝对是会被一击而杀,先前热闹喧嚣的气氛荡然无存,倒是肃然冷凝了许多。

然就在这样的气氛之中,织成除了脸色阴沉些,并没有典满猜想之中的得意与惊喜,反倒是眼角也闪现了几点泪光,只是一瞬即逝,快得连典满都怀疑自己是否看花了眼。

她摸了摸元仲的背,猜想他的泪也该被自己衣襟吸干了,这便狠心将他推开,沉着脸道:“问你呢!别装样了,这样大胆,只带了三个侍卫便敢跑到街市上来,不怕你阿父教训你?”

“阿父……”

元仲欲言又止,却是眼中再次浮上泪光:“我不能让你这么进邺都!都没一个人来迎你!你这么委屈做甚么!你可是来给我阿父做世子妇的!”

童言无忌,却响如惊雷,震得四周一片嗡嗡作响。

元仲的声音并不小,甚至可以说是因为含着惊怒和不服气的意味,颇为清脆,至少是半条街市,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世子妇!

织成在巴蜀有些什么作为,并不是邺城中人全部都通悉,但是对于刘备欲聘她为妇之事,却是早有耳闻,原以为这次被宣入邺都,是曹操对刘备的示好之举,如今看来,竟然却是想得反了!根本就是曹操抢了刘备的未过门的夫人给自己当儿媳妇!

众人的目光由惊变疑,由疑变半疑,由半疑又变为十分笃定。

是了!

若不是世子妇,她为何一入邺都便被封为武乡侯?虽然这个武字,仍有些令人不解,但这个侯爵,既无军功,又无祖荫,若不是因为姻亲面子上好看,岂能给她一个女子封侯?原以为还有刘备什么事儿,如此看来跟刘备全然无关!

何况若非如此,武德侯一个小孩子,岂能跑了出来,公然来街市上相迎这位未来的继母?

这街市中人,倒有大半是不知道当初铜雀之乱中,董织成对元仲的相护之情的。只道这位武德侯早就知道父亲续娶之事,跑来主动讨好继母。而看他和织成的神情,可见二人从前便是熟识的。由此可见,世子妇之事,并不是无端起意,而是从前就有了影儿……

便有那自作聪明的人在心中“恍然大悟”,甚至联想到当初织成为中宫少府,拔擢极快的往事来——原来那时的丞相大人,如今的魏王,便已给自己相看好了这个儿媳!怪不得哪怕这董氏分明是许嫁了刘备,也定要将她抢回来!

更“聪明”些的人就自动脑补:正因为这事不甚光彩,即使是行事一向光棍根本不顾世族风范的魏王,也觉得不太好,故此才用了这样简朴的车马,悄没声息地将未来世子妇迎入邺都。至于先前织成所献的花车彩锦,又有了更合理的解释:虽则魏王一番爱护子媳之心,但这位新晋的武乡侯、未来的世子妇却甚有风骨,对魏王的爱护十分感动,不惜拿出最好的彩锦,大张旗鼓的也要回报未来阿翁的一片拳拳盛情。

整条街市之中,岂止百千人众?无数目光交织成密密的罗网,皆暗暗投了过来。典满作面瘫脸状,心中却十分恼火。

小郎君这是做甚么!

贸贸然地跑了来,还不知道怎么个收场呢!

织成那边搂住了元仲,眉头却微微一皱。

元仲是个什么性子,她虽只从前相处过几次,但因了这孩子与她颇为投契,竟对他的了解也有了八九分。他年岁虽小,却并非不识轻重。便是知道她要前来,又无人相迎,若非她自己弄出动静,恐怕邺都百姓无人被惊动。显然这一切都是曹操或曹丕的主意。那么他就应该顺从其大父和阿父,安静地呆在府中才是,又怎么会不顾一切地赶了来?

不,他不是这样不识轻重、任性妄为的孩子。便是调皮,也会把握一个度,在大人觉得可以容忍而不讨厌的范畴之内。

因为,那不是一个单纯的男童,那是曹氏门第里成长出来的孩子,又在那样一个复杂的府第中生活。母名不显……不,何止是不显,而是现在已经死了……

想到死去的任儿,她临死前最后一声低低的叹息,想起那银亮的镝头,映出血色的朝阳金辉。

“君若为射手,开弓飞箭来,

妾当为白鸟,心中何哀哀。

生未庇羽翼,死亦不足惜。

魂丧君箭下,如归君胸怀。”

织成不由得搂紧了怀中的元仲,这个孩子,看上去多么尊贵,可是命运又多么凄惨。他的母亲,因为不能言说的缘由,十余年来一直潜伏在他的父亲身边,甚至一直与他的家族作对。而当真相大白之时,他的父亲,亲手射杀了他的母亲。

她低下头来,看似在抚平他衣领的皱褶,却低低道:“你阿父出了什么事?”

这句话一说出来,元仲只觉得整个人几乎失去了站立的力量,险些儿便融化在她温暖的怀中。

她知道了!她居然知道了!

“阿母!你进府之后,一定要设法找到我阿父……”元仲扁扁嘴,几乎要哭出声来,声音却低如蚊蚋:“我也有许久未曾见过他了,我怀疑是叔父……”

哪个叔父?

织成心中一沉,伸手将他推开,唤道:“典都尉!这孩子顽皮得很,你赶紧派人送他回去,可不能再乱跑出来了。”

典满原本就已经走了过来,听她出声呼唤,却难得的与自己心中所想一样,赶紧应道:“喏。”

心中虽有些狐疑,但方才元仲与织成只是飞快地说了几句,又掩饰得很好,即使他就在旁边,也未看出什么端倪。原是想着若织成留下元仲,他必要出面以礼法为由来干涉。如今织成竟主动提出要他送元仲回去,却是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当下便安排人手马车,送了这位任性的小郎君回府。

织成仍是沉着脸,眼看着元仲被“请”上马车,那三名侍卫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一直渐渐远去,方才返身上了自己马车。

崔妙慧与辛苑随之上车,见织成端坐车中,双目炯炯,似有所思。还以为她是看到元仲回忆往昔,正待安慰两句,却听织成低声道:“妙慧,阿苑,我看这次邺都之事太过蹊跷,只怕子桓情况,很有些不妙!”

有了元仲这一插曲,且曝出的消息实在太具爆炸性,接下来的路就走得波澜不惊。只是每个围观群众的脸上都带着竭尽按下兴奋后的过份淡然,就等着未来世子妇、新晋武乡侯的车马过去之后,看完了所有热闹,便飞快跑回家将今天的特大八卦与亲朋好友共享。

说起来不管在哪个时空,人民群众的八卦属性总是不会变的。

然而对于那舆论中心的女主角,此时心情却不甚美。眼见得马车笔直往前驶去,街市的浮浪之声渐渐远去,四周的坊墙渐渐高大起来,道路也越发平坦宽阔,两边种满苍松翠柏,倒是行人足迹稀少,只有车马行走时的辚辚之声和虎豹骑的马蹄声、兵刃铁甲的撞击声。

这三人俱是在邺城居住过一段时间的,虽然那时身份各异,但对于邺城的结构还是十分了解。当知此时已过了平民百姓居住区与商业坊区,所谓的长寿、吉阳、永平、思忠四座里坊,而进入了衙署区和戚里——即贵族聚居区的交汇点。

果然,当辛苑悄悄掀起帘子来,发现两边皆是巍峨的府第衙堂,每隔数步便有卫兵执戟而立,气象森严。再往前走,便是宫城。虽则邺宫遭过一场大火,烧毁了椒房殿、鸣鹤堂甚至是木兰坊的一部分,其中椒房殿几乎是烧成一片灰烬,夷为平地。如今虽又重修了宫殿,但不知怎的,此时远远看去,却觉得那金碧辉煌的宫城看上去并不怎样华美庄严,反而透出些凄凉颓败的气息来。甚至那如长龙踞盘一般的宏伟宫墙,也有些懒懒的样子。仿佛那金碧辉煌也如茶靡花般,终究是要开到了花事了的地步。

车马往左拐弯,前方气势又是不同。

那里三座高台拔地而起,势若凌云,檐宇相连,荤道如虹跨越三台之间,扇户门窗皆为金铜相饰,在暮霭之中熠熠生辉。当中一座高台,阁顶檐角都各饰有一只铜铸的雀鸟,那雀身足有丈许高,亦是灿然生光,但有风过,雀鸟便似乎要舒翼待飞,远望栩栩如生。

铜雀台!

她虽为武乡侯,邺都却没有她的侯府。但眼看车马都是驶往铜雀台,难道要住在那里不成?

典满等人到铜雀台前,却不能再往前走了。二百铁骑是不能带刃入铜雀城这样的内城之地的,前来迎接织成的自有铜雀台中的宦官十八名,为首者自称名为贯休,身形瘦高,两鬓已有些花白。从那衣着来看,恐怕不是寻常宫监了。果然听他自谦地介绍说自己是黄门侍郎,织成也是在宫呆过的人,自然就明白他是曹操的心腹。黄门素来是官中任有职务的宦官之称,统管者称为黄门令,黄门令下便是给事黄门与黄门侍郎等职。黄门侍郎素来是随侍主君左右,执掌往来书奏,甚至是安排往来参拜诸官员在内城禁省的通行事宜等,是典型的官不算高但职位颇重要的人物。

按说只有天子宫中,方有这些职务。但眼下曹操却是公然在铜雀台内任命了黄门侍郎,足见他如今与从前不同,的确是已经丢掉了不少顾忌,仪制同天子一般了。

不过,即使如此,曹操还是担心那个篡国之贼的名声,到死都是只保住了魏王的称号,还是到了曹丕继位后,才真正请汉帝禅让,自己做了皇帝并追封曹操。

但是织成不由得想道,曹操之所以至死未做皇帝,其实也是心知肚明这所谓的天子当不当也无所谓了。黄门侍郎都有了,虽然没任命黄门令,还是将这名义上的宦官之首的名称让给了天子,但即使天子有一堆的小黄门,除了年节例拜之外,也根本没有什么往来书奏和官员参拜。

因贯休在,故此一路过来,所遇宫人皆十分恭谨地退到一边。

车马避过铜雀台前壮严雄丽的广场,驶入另一道甬道之中,不过走了十余丈,织成的心中却蓦地一跳:

她知道曹操将她安置在何处了!

落云馆!

鹅毛大小的雪片,一直没有停下来。但是一路走来的道路也好,还是此时的落云馆门前也罢,皆是清扫得干干净净,只是附近的树木都覆满了冰雪,如玉树琼枝,琉璃世界。房舍不大,但织成一行也就十余人,恰好能安置下来。

贯休说得也很客气:“君侯一路辛苦,魏王正处理国事,然这一两日内便会宣召。此馆原是君侯旧居,虽有些偏僻窄小,但好在清静,此前又修缮过,还望君侯委曲数日,待魏王赐过宅第之后再作安置。”

织成点头为谢,崔妙慧早让董媛拿了一只锦囊来赏赐,囊中是一枚小小的麟趾金并一些五铢钱。贯休不动声色地收下,但脸色毕竟更和缓了些,满脸笑容地辞了下去。

辛苑等人已很快看完屋子,落云馆虽也经过一次火灾,但看样子修缮得不错。不但墙壁地板均散发出崭新的气息,便是床榻几案也皆颇为精美。落云馆中留了五个婢女,两个宦官。各类食物也还算储备丰富,这更坚定了众人“长期抗战”的准备。便是织成自己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想着曹操恐怕要过几天才会召见自己,还有可能将时间推迟得更晚,毕竟他之前刻意体现了对织成的冷遇,甚至都未派一个官员前去迎接。

除了崔妙慧算得上故地重游,更重要的是再次回到崔氏一族活动的中心地带,颇为感慨外,其余众人皆不在意。只想着未来恐怕不好相与,眼下只愿尽快养精蓄锐才是。

很快分配好了住处,马不远等七名男子宿于外院,董媛、辛苑、崔妙慧自然是陪着织成居于内院。那五名婢女除了三名在厨下外,另两名就用来看守门户。其实门户有什么好看守的,难道马不远他们还会闯入内院不成?

董媛有些不以为然,但辛苑和崔妙慧都这样做了,她也就不说话。

“主君,”崔妙慧还是保留着从前对董织成的称呼,她的语气非常自然:“妾有一言,想说与主君。”

不错,从自己失去了一切,在这个女子的庇佑之下生存下来,这个女子,便是她当之无愧的主君了。何况马上这个女子就会成为世子妇,谁都知道,眼下的世子妇,便是将来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女人。就算自己尚在崔氏族中,也要在心中恭恭敬敬地认她为主君才对。

“妙慧,你说罢。”

虽然织成一路坐车,劳力劳心,现在最想做的事,是要倒在床榻之上用力地大睡一觉。

但是素来最讲究仪容的崔妙慧,此时进入内堂后第一件事不是去沐浴更衣,而是拉着她要说话,可想而知这话语一定是相当重要的。

“主君,你为人大气廓朗,素不拘于内宅之见,行事果决,亦无妇人之态,这原本是你最令人钦敬之处。”

崔妙慧整衣拉织成坐于席上,认真道:“然邺都不比巴蜀,内帏也不比葭萌。主君昔日不以女子身份为异,方做下那样大的功业,令寻常男子都望尘莫及。然到了此处,主君却要当心昔日之长,成今日之短矣!”

“唔?”

“妾生于崔氏内宅之中,所见阴私多矣。后宅女子争斗,与战场和江湖不同,倒是颇似朝堂,其中诡谲阴毒之处,往往令人防不胜防。妾只是担心主君……”

“担心我仍如在江湖上一般,一刀一枪拼杀,倒是忽略了那些阴私陷井?”

织成微微一笑,但心下感动,也知道崔妙慧是当真为她担心,遂柔声道:“妙慧,你要记得,我最初也是在织室之中,也进过后宫,岂会不知道那里险恶之处,不亚于龙潭虎穴?我自会当心,你不必担忧。”

“主君,妾还担心,当初主君一无所惧,是因孤身一人。现如今妾等十余人皆在此,以主君重情重义的性子,恐怕妾等便是主君如今的软肋。”

崔妙慧眉头微锁,目光却颇为冷毅:“妾还请主君谨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等如今皆为飘萍之身,主君便是那萍下之水。若水之不存,萍将安在?若遇有人威胁主君,望主君勿作妇人之仁,也勿以我等为念!”

织成的目光,顿时也冷了下来。

她听懂了崔妙慧这番话的含义。

她自答应为世子妇的那一刻起,便已经踏入了龙潭虎穴。邺都如万丈水渊,其中鱼龙杂伏,险恶莫测。她从前的确不怕人威胁,甚至是魏王曹操本人出手,她也能不顾一切逃走。那时只有一个明河,托付给了曹丕也就是了。其实说到底,与明河的感情,自然比不上后来对崔妙慧等人是生死与共的厚谊。

崔妙慧等人很明白,织成肯回邺都,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要给她们好的归宿。也正因此,才会直言不讳地说出来。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而报之。

孔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却不知道有时候这世上真正的国士,有时反而是女子和小人。

“妙慧,我们都会好好活下去。”

织成伸出手来,握住了崔妙慧的手,再微微地摇了摇:“我们都是飘萍,也都是水。大家都是一样的重要,你不要担心……只要你们平安喜乐,我做的一切才有意义。”

作为一个外来客,她终究是要离开的。总要留下些什么,留下那些美丽的锦,留下百姓皆可用得起的棉,还要让自己在意的人都得到幸福。

一股热流莫名地涌向眼眶,崔妙慧垂下头去,低声道:“我们也只望主君你平安喜乐……”

跋涉过千山万水,经历过险恶艰辛,难道不正是为了要获得,那令人向往的平安喜乐的未来么?

一时婢女造饭送上,已是掌灯时分。因厨下也安排有人查看,倒不虞饭菜有什么问题。但落云馆这几个婢仆,若说就完全清白,只怕也未必。但反正只是暂时住在这里,又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织成倒也不太担心。

此时也顾不上什么朝食晚食的区别,众人用膳完毕,董媛与辛苑已安置好了各房室的被褥等物,正要请织成沐浴歇息,却听见一个婢女的声音,在门外细细响起:

“启禀君侯,贯令过来,说是魏王有召。”

贯令就是贯休,他虽然并不是黄门令,但听婢女对他的恭敬称呼,想来他的权利在这铜雀台中,就与天子宫中的黄门令一般无二了。

织成忙亲自出外,果见贯休带着两个小黄门,正躬身立于外院门口,夜风甚冷,难得他也一动不动,仪态举止,皆是恭谨守礼到无可挑剔。

见她出来,便笑道:“魏王听说甄侯已安顿下来,便令老奴前来相请。”

“此时?”织成看了一眼院中,果然暮色四合,廊下檐间都点起了纱灯。她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同时被召者还有何人?”

“正是。”贯休笑得更是恭谨:“魏王只召见甄侯一人。”

她纵然一直自称姓董,但官方称呼,从来还是当她当作甄氏女。因为她那个是跟随母姓的理由,无论放在哪个场面上都说不过去。对她自己而言,坚持保持本来的姓名,不过是寄托一些故乡之思,可以提醒自己,自己来自另一个地方,而非这个时空里虚无缥缈和甄宓。

贯休此时称她为甄侯,显然的确是得了曹操的命令,使用了官方称呼。

然而这么晚了,曹操召见她……

织成不由得想起后世对曹操的一些传言来,比如那甄洛最初是为他所得,只是被曹丕抢先,不得已赐之曹丕……虽说她亲自来到这个时空后,倒未曾听人说到这个,但史上既这样说,可见曹操多少也有瓜田李下的嫌疑。

虽然她一向自认为自己长得不美,但是与曹操也不是没有接触过。尤其是那一次万年公主墓中,最后的生死关头,她推开曹操,将生的希望留给他时,她能察觉到曹操当时对她那种真实的担忧,和对于失去她的莫大恐惧……

也正是从那以后,曹操对她开始不同。

……

她蓦地回过神来,在心中狠狠地鄙视了一下自己:还真当自己是什么绝代佳人了?曹操这铜雀台中,要多么倾国倾城的佳人不得?怎么可能惦记自己?纵然对她有些不同,想必也是对她的欣赏。这一代枭雄,最大的优点便是爱才,唯才是举,是否也包括了无男女之别呢?

她定了定神,向贯休含笑道:“请贯令容我先梳洗更衣,再去见过魏王。”

贯休自是无甚异议,应道:“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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